戏台边上摆着八角鼓,此时别开生面的演起了说唱戏,就见一女子以令人眼花缭乱的动作卖力敲着鼓点,一边坐着几位妇人弹着琵琶,吹着笙笛;台子上有两位素面朝天的女孩子,一个戴着珠花,一个戴着文士巾,意思分别是扮作小姐和公子,而一侧站着两位负责解说的女宾。
此时小姐唱道:“炷尽沉烟,抛残绣线,恁今春关情似去年。”
女宾马上讲诉定场白,另一位则解说道:“春香与杜丽娘的身段不同,春香的身段要活变,摇摆脚步要轻巧利便,说白要轻快就是了。”
徐家人纷纷点头,算是初窥戏曲的门道了,要不然大多不识字,往日又没什么机会领略京城里的高雅消遣,纯粹是鸭子听雷。
唱完讲解完之后戏子退入后台,几个小厮跑上戏台上铺上了红毡,重新妆扮齐全的小姐莲步依依的走出来,唱起了一段“袅青丝”,唱着“游园”的公子拎着扇子缓缓走来,期间穿插着接唱引子,定场白等,这令已经明白整个情节的观众们看的如痴如醉。
徐灏找到嫂子,二人嘀嘀咕咕了好半天,有人就见大少奶奶一脸惊讶,皱着眉头点了下头。
朱巧巧神色不善的警告道:“你要敢学你那不争气的大哥偷腥,老娘就替凝雪把你的下面给去了,送你进宫。”
徐灏顿时汗毛倒数,哭笑不得的道:“我哪有那胆子?再说嫂子你太狠了。”
朱巧巧皱眉道:“男人的话就没个可信的,过了年你就十八岁了,这年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等我和凝雪说说,得给你房里安排个人了,省的一天到晚惦记些男女之事。”
徐灏有气无力的道:“我这是事出有因。算了算了,我屋里有人,不劳你们操心。”
朱巧巧轻笑道:“那倒也是,总之你要知道节制,别没日没夜的瞎折腾,小心伤了身子。”
“好好,您就别唠叨了,和我娘一样啰嗦。”徐灏越发无语,敢情现在嫂子把自己视为亲儿子了?
朱巧巧没好气的道:“嫌我啰嗦?去去去,懒得理你。”
徐灏刚转身要走。朱巧巧忙说道:“回来。”“干嘛?”徐灏无奈的停下脚步。
朱巧巧似笑非笑的低声道:“先前我故意逗你呢!实话和你说吧,竹兰她们都被我挨个警告过。你呀就别妄想着美事了,没成亲之前,你休想动女人一根手指。”
“我!”徐灏委屈的就想仰天长啸,不带这么防贼似的防人啊!就指望凝雪嫁过来之前调戏调戏妹纸了,难道这么小小的奢望都要剥夺嘛?
这边徐青莲有意让弟弟和凝雪独处一会儿,推说身子乏了和母亲说了一声后径自走了,红叶很快起身和青霜凑到了一块儿,沐凝雪看了看身边空出来的位置。想了想觉得太显眼,起身走到母亲身边。
此刻徐灏走过来问道:“唱的什么?”
沐凝雪下意识的蹙眉道:“还能有什么?无外乎‘规奴’‘题曲’‘拜月’‘狐思’一类,翻来覆去改些唱腔唱词罢了。”
徐灏见凝雪一脸嫌弃,肯定是因为周围有人呢。就说道:“可惜我写不出真正的石头记来,大概你也听腻了,要不给你讲讲三国西游和宋朝水泊梁山的故事?”
求知欲强的沐凝雪顷刻间眼睛一亮,顿时忘了众人前不要和徐灏太过亲密。兴致勃勃的道:“现在就讲给我听好不好?”
徐灏故意吊她胃口,笑道:“怕你没工夫,等日后再说吧。”
沐凝雪难得以近乎哀求的口吻。撒娇道:“求求你了,我现在就要听。”
徐灏心中暗笑,勉为其难的道:“既然你开口求我了,那恭敬不如从命。”
沐凝雪欢喜的笑道:“我那里有空座,咱俩坐一块儿,给你剥果肉端茶吃,你好生说给我听。”
就这样在大家的善意轻笑声中,二人结伴走过去坐下,好多女孩都为之大为羡慕。
沐夫人无奈摇头,也不好说什么。倒是老太君全神贯注的听着戏,说道:“可怜见的,大冷的天这些孩子辛苦了,要不都买来家好生养着吧?做了善事不说,随时也能听上几句。”
刚刚坐下的徐灏皱了下眉,他不想家里招来些戏子,不是不可怜那些女孩子,而是自小就混迹于戏班子里的戏子们,身上或多或少的都沾染了世俗大染缸里的负面东西。俗话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绝非是一句空言,这些女孩招了进来,绝对会顺带一并招进来许多麻烦。
问题是又不能直接说出理由,那未免一竿子打翻了一船人,徐灏寻思着让嫂子来解决此事。其实谁不想顺手救人于水火?可是这奴籍就和军户匠户一样,一旦定性几乎几辈子都无法翻身。救回来也不过是从戏子转为奴仆而已。
徐灏清了清嗓子,缓缓给沐凝雪讲诉起三个女人一匹母白马保护一个男人西天取经,一百零五个男人和三个女人共同创业的故事来。
话说晚上耿氏间接受了徐灏的嘱托,就像是得了圣旨一样的光彩荣耀,兴冲冲的带着腊梅回到了房里。
“不对。”忽然耿氏回过味来,神色不善的瞪着腊梅,怒道:“小翠关门。”
腊梅不解的道:“奶奶这是为何?”
“为何?”神色不善的耿氏伸手抽了腊梅一耳光,将心比心,“无端端的干嘛三少爷指名道姓的要点你和你娘为他办事,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你偷人被抓住了?”
腊梅吓了一跳,心虚的忙摇头道:“奴婢没偷过人,万万没有。”
“没有?”
耿氏心里有着别的念头,当下不信邪的上前伸手把腊梅的衣服给脱了下来,结果一瞧那下面深黑的形状和颜色,朝着地上啐了一口,嘲笑道:“呦,这才成亲几天呢?就被你男人给糟蹋成这样子了?”
小翠轻蔑的道:“真令人作呕,赶紧穿上衣服吧,”
腊梅被糗的无地自容,双手捂着下面低着头道:“夫人我错了,再不敢勾搭男人了。”
耿氏嗤笑道:“你勾不勾搭男人关我何事?哪怕你勾搭少爷也于我无关,随你的便。”
腊梅闹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暗道勾搭你男人也行?却不知耿氏乃是意有所指呢,大抵就算得知丈夫和腊梅之间有一腿,也不会太在意,毕竟腊梅身份所限,永远上不了台盘。
因徐汶不在,独守空闺的耿氏来了些兴致,夜里命腊梅陪着睡觉,逼她讲那早年经历过的破事。腊梅当下不管不顾的卖弄起来,她那两年间很是和一群不三不四之人打过交道,污秽之言可谓是张口就来,耿氏听着这些竟比听戏还有趣味,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黑暗中腊梅轻轻笑了笑,脱掉肚兜俯身趴在了耿氏身上,而耿氏也没有拒绝,闭着眼享受着另一种新鲜滋味,任由腊梅使出浑身解数来服侍自己,结果夫妻二人都和腊梅有了一番‘交情’。
第二天一早,耿氏精神抖擞的过来给朱巧巧请安,朱巧巧看着她容光焕发的模样,问道:“遇到什么好事了?捡到钱了么。”
耿氏生怕被看出破绽,干笑道:“昨晚睡不着,就用‘东西’舒坦了一下。”
朱巧巧会过意来,厌恶的道:“真不明白你们,几天离了男人就像丢了魂似的,恶心。”
耿氏奇怪的道:“难道奶奶就不想?您和夫君生分了这么久,竟然半点没有憔悴下来,大概也是多亏了宫里那些手段的缘故吧。”
“噗!”朱巧巧一口茶水喷了耿氏一脸,哭笑不得的指着她,又不能明说自己还是黄花闺女,谁和你们这些妇人一样没廉耻?又不好被她怀疑自己暗中有了男人,以至于时常被滋润的缘故,唯有打落牙齿和血吞,干脆默认了此节。
朱巧巧没好气的道:“我要去前宅处理家事,你在园子里安分守己,再敢做下丑事,我就把你卖给青楼。”
绛雪斋里,早早来了一群女孩,就等着听徐大官人讲故事呢,徐灏少不得浪费了一番口水,讲了下刘关张三女侠桃园结义,孙猴子发现了水帘洞,说完赶紧闪人。
出来后徐灏骑马去了锦衣卫衙门,处理完正事后,派遣数十位锦衣卫出京打探消息。
沐皙询问原因,徐灏冷笑道:“我二嫂没了孩子,那可是我徐家后代,老子绝对不会善罢甘休,非得把此事查清楚了不可。”
沐皙吃了一惊,说道:“莫非是家里有人下毒手?”
“不是。”徐灏解释道:“在寺庙里出的事,你想她一个孕妇,如果不是有心加害,谁会去故意撞人?”
“寺庙里?”沐皙有些明白了,叹道:“要我说那都是你嫂子自招苦头吃,这寺庙素来乃是非之地,尤其是香火旺盛的,有的是游手好闲的男人没事就守在那,就为了故意占前来上香的女人便宜,大概是人多拥挤男人们趁机推推搡搡时,有人不慎碰到了你嫂子。”
徐灏顿时怒道:“那就更不能放过那些混账了,如今辽东缺少壮劳力,本官说不得要来一次严打,把这些人渣统统送过去做苦役,顺便为我家里人出口恶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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