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 横插一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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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干杀头掉脑袋甚至可能株连满门的事,什么人的胆子最大?
    答案是楞人的胆子最大,敲定了开城迎接隋军入城的主意,李渊的嫡亲表弟独孤怀恩、顺阳郡公的孙子元奇和真乡郡公的小儿子李仰城这三位爷,马上就商量起了如何行事,还很快就商量出了具体计划——联络隋军约定时间,元奇和李仰城组织自己的家丁奴仆,和独孤怀恩的家丁奴仆及大兴县衙的衙役联手,干掉城门守军,打开城门迎接隋军入城,到陈丧良面前领功受赏!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很天才的计划,至少很有效率,短短一句话就介绍了整个计划的步骤,还连找谁领赏都考虑到了。:。执行起来也很有效率,十六日的当天晚上,独孤怀恩就以大兴令的身份亲自出面,送自愿担任信使的元奇出城来和陈丧良联系。
    独孤怀恩送元奇出城的法子同样奇葩,本来长达九十里的大兴城墙只要找到一处比较黑暗的地方,躲过城上守军或者直接收买守军,用绳子把元奇放下城去就行——城里的门阀世家代表几乎都是用这办法出城的。但独孤怀恩嫌这么做太麻烦,娇生惯养的元奇也不愿累巴巴的步行去隋军大营,所以这两位爷干脆在初更十分就各领两个随从,骑着马大摇大摆的来到叛军守卫最为严密的大兴东三门之一的延化门下,直接了当的命令叛军将士打开城门放元奇出城。
    延化门的城门官当然不会开门,说除非见到李二或者李建成的亲笔手令,或者是延化门守将韦义节亲自下令,否则黑夜之中绝不允许打开城门。结果回答这倒霉城门官,是咱们独孤怀恩公子劈头盖脸的一马鞭,“放你娘的狗臭屁!本官是大兴令,大兴外城十一门全都得听我的!本官还是大将军的亲表弟,别说你了,韦义节见到本官都得稽首行礼!少给老子废话,马上开门!”
    大兴城里是人都知道独孤怀恩和李渊的表兄弟关系,也都知道独孤怀恩这位爷骄横跋扈,极不好惹,所以挨了一马鞭后,倒霉城门官思量着事情闹大肯定是自己倒霉,还真的乖乖打开了城门,还连独孤怀恩为什么要开门放元奇出城都没敢多问。
    更奇葩的还在后面,还是到了拱手告别的时候,元奇这才突然想起一件大事,忙向独孤怀恩问道:“怀恩,我怎么回城?我出了城怎么回来?”
    独孤怀恩一楞,这才想起自己竟然忘记了与元奇商议怎么回城,但这也难不倒咱们的独孤公子,只稍一思索,独孤怀恩就大模大样的说道:“明天午时,你从明德门回城,我到那里接你。”
    “那你要准时,别象上次去骊山射猎,说好午时正动身,未时了还没见到你影子。”
    不放心的叮嘱了一句,咱们的元奇公子大摇大摆的领着两个随从骑马出城去了,为了照明还光明正大的打上了灯笼,咱们的独孤公子也打着呵欠回家去补觉了,延化门守军则赶紧手忙脚乱的关上城门,低声抱怨独孤公子的蛮横霸道,好在没出其他意外,怕惹事的城门官也没敢把这事往上捅。
    咱们元奇公子来拜见陈丧良的过程也同样精彩,出城才仅五里路,元奇公子就被隋军巡哨斥候拦住了去路,喝问来历身份,元奇公子也懒得去分辨是否真的隋军斥候,直接就大模大样的说道:“领本公子去见陈留守,告诉陈留守,就说故人好友元奇拜见,有大事向他禀报。”
    打量着衣饰华贵的元奇,看到他泰然自若的神态,看到他两个随从手里还带着元府印记的精美灯笼,又亲眼看到了他打着灯笼骑着马从延化门出来,隋军斥候同样被唬住,赶紧上前引路,毕恭毕敬的把咱们的元奇公子领到隋军大营门前,元奇也再次以陈丧良的故人好友自居,要求陈丧良立即接见,隋军营门官同样不敢怠慢,赶紧一边热情款待元奇公子,一边派人去向陈丧良报告。
    “元奇?我的故交好友?”
    咱们元奇公子的好运到此为止,刚睡下没多久就被叫醒的陈丧良迷迷糊糊,打破脑袋也想不起曾经只见两三面的元奇公子,还是看在了老元家是关陇八大门阀之一的份上,陈丧良才打着呵欠吩咐道:“去看看房玄龄睡了没有,他没睡的话就叫他代我接见,房玄龄也睡了的话,就让那个元奇等一夜,有什么事明天再说。”说罢,陈丧良一躺倒就又重新睡下。
    还好,勤于公事的房玄龄才刚准备入睡,有陈丧良的吩咐房玄龄也没推辞,立即来到了客帐接见元奇,咱们的元奇公子这才没有受到冷落。而更妙的是,当初因为毒打柴绍的事,房玄龄还和元奇见过一面,会面后,记忆力很好的房玄龄也立即认出了元奇公子,也立即疑惑问道:“元公子,怎么是你?你们顺阳郡公府的代表,不是元考公子么?”
    “元考?我二叔?”元奇公子更加莫名其妙,疑惑说道:“我二叔什么时候变成我家的代表了,我怎么不知道?对了,你好象有些面熟,咱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是见过。”房玄龄点头,解释道:“当初你和宇文公子把柴绍抓去毒打,陈留守去请你们宽恕柴绍,我也在场,跟在陈留守身边。”
    “想起来了,是见过!”元奇一听大喜,又飞快打量了一下房玄龄,无比艳羡的说道:“升官了,记得当时你还穿着布衣,这会已经穿上五品的官服了,有陈留守提携,就是升得快啊。哦,对了,陈留守呢?你们告诉他我来没有?”
    “这……。”房玄龄有些为难,心说元公子你这不是为难我么,你既没有官职在身,又不是顺阳郡公元雅的长门长孙,应良贤弟凭什么要连夜接应你?
    “如果还没禀报,就快去禀报。”元奇公子一挥手,笑着说道:“告诉他,我给他带好消息来了,李渊老贼已经死了,我和好兄弟独孤怀恩也商量好了,准备打开城门迎接你们入城。”
    元奇公子的话还没说完,砰的一声,房玄龄已经摔坐在了地上,目瞪口呆的看着元奇公子片刻,房玄龄这才猛的跳了起来,飞快说道:“快,快去禀报陈留守,请他立即接见元公子!就说元公子带来重要消息,李渊老贼已经死了!快!快!还有,在中军大帐准备酒宴,最上好的酒宴!元公子,快请,快请到我们的中军大帐去!”
    再次被叫醒的陈丧良是光着脚冲进中军大帐的,还一见面就给了元奇公子一个熊抱,连声道歉说自己来迟向元奇公子告罪,又当面把之前传话不明的亲兵骂了一个狗血淋头,“掌嘴!一帮废物,为什么不说明是元奇公子,只说是大兴城里的元公子,大兴城里元公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我怎么知道是那位元公子?早说是我的故交好友元奇公子,我那能怠慢了他?快,给我向元公子赔罪!”
    倒霉的替罪羊亲兵乖乖赔罪,好在咱们的元公子这会已经懒得计较这些小事了,除了与陈丧良拥抱着放声大笑外,还迫不及待的与陈丧良叙起了旧,陈丧良则是一边随口敷衍,一边亲自把元公子请到了上座,亲自为元公子把盏斟酒,然后迫不及待的问道:“元兄弟,你说李渊老贼死了,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怀恩兄弟亲眼看到他断气的。”元奇随口答道:“还记得独孤怀恩兄弟么?他是李渊老贼的亲表弟,现在是大兴令,李渊老贼断气的时候,他正好在现场,亲眼看到了。”
    随口说着,元奇把自己知道的情况对陈丧良和房玄龄等人做了一个介绍,说李渊在战败回城的当天傍晚就已经蹬腿,临死时见了一个叫杜如晦的官宦子弟,还哀叹了一番是天要败他。陈丧良和房玄龄则是越听越欢喜,又赶紧追问道:“李渊老贼死后,贼军是以谁为主帅?”
    “没有主帅。”元奇的回答让陈丧良和房玄龄差点没把眼睛瞪出眼眶,元奇又说道:“听怀恩兄弟说,李渊老贼还没把遗言说完就死了,他的两个儿子都想当主帅,谁都不服谁,最后只好各让一步各当左右帅,裴寂当长史令,遇事商量着办,一起打着李渊老贼的旗号蒙人。”
    陈丧良恨不得重重亲几口元奇了,但好消息还没完,元奇又马上说了独孤怀恩已经和自己及李仰城议定开城接应隋军入城的事,陈丧良听了更是狂喜万分,赶紧问道:“元兄,那你们打算怎么接应我们?”
    听了元奇公子介绍的万无一失的接应计划,还有知道了他们连准备在那座城门动手都没有拿定主意,陈丧良和房玄龄终于傻眼了,也开始佩服这几纨绔公子的胆量和勇气了,确实胆够肥!然后又细心的问了元奇公子今天晚上的出城经过后,陈丧良和房玄龄更是差点没当场晕过去——这也行?!
    还好,有贼胆有贼心就是没贼脑的元奇公子等人还没开始动手,计划还可以推倒重来,先是狠狠夸奖了一通元奇公子等人的忠心为国,许诺一定会上表隋炀帝为他们请功请赏,接着陈丧良又赶紧借口太过危险,直接否定了元奇公子等人简洁高效的接应计划,又要求元奇公子介绍他们手里控制的力量,独孤怀恩手里掌握多少权力,亲自为他们出谋划策,制订内应计划。
    元奇公子的回答让陈丧良和房玄龄十分无语,元奇和李仰城两个官职权柄的纨绔,顶多只能组织起三四十名武装家丁,独孤怀恩手里基本上是大兴县的衙役,战斗力薄弱又十分靠不住,随时都有可能被出卖,单凭武力夺门那是想都别想。不过独孤怀恩的特殊身份倒是绝对值得利用,操作得好的话,打开一道城门肯定有不小希望。
    经过了一番低声商议,陈丧良和房玄龄决定把计划分成两步走,第一步是等李靖和屈突通的后军抵达后,让他们驻扎到大兴城南,同时威胁大兴东南六门,第二步是让独孤怀恩借口大兴南三门告急,乘机请求率军驻扎大兴南三门的其中一门加强防御——以独孤怀恩的李渊嫡亲表弟身份,想要谋求此职绝对不难,而独孤怀恩只要能够获得那怕一道城门的管理权,隋军方面再想杀入城内那就是轻而易举了。届时如果运气好动作快,隋军说不定还有希望在外城战场重创叛军主力,减轻将来攻打内城的阻力。
    把计划详细告诉给了元奇,逼着他背熟免得遗忘,然后陈丧良又指点独孤怀恩主动向李二靠拢,争取李二的信任,再向李二自告奋勇争取去守一道城门。还细心交代如果失败也没关系,千万不能冒险擅自动手,只要随时保持与自己的联络就行——独孤怀恩能够直接参与叛军军机,陈丧良可不想失去这么重要的一个情报渠道。
    于是乎,在隋军大营里饱餐了一顿酒肉后,携带着陈丧良的密信与封赏许诺,第二天的上午,咱们的元奇公子就大模大样的返回大兴城了,并于午时准时回到大兴外城的正门明德门下,结果独孤公子这次也终于是守了一次时,提前来到了明德门上等候,见元奇公子归来立即借口他是自己安排出城公干的部下,让明德门守军开门放元奇回城,也十分顺利的得手。远远看到这一情景,暗中护送并监视元奇回城的隋军将士大喜,立即返回大营向陈丧良报信,陈丧良闻报也是喜不自胜,觉得这次希望应该不小。
    紧张布置攻城计划的同时,十月十七日在隔城对峙的情况下平静度过,十八日上午,李靖与屈突通率领的后军顺利抵达大兴城外,与陈丧良的前军联手,再加上新收编的两万多叛军,隋军兵力一下子就超过十一万之众,声势不仅大增,兵力方面的优劣之势也一下子彻底逆转。陈丧良大喜之余除了遵守承诺,亲自率领军中文武出营迎接李靖、屈突通和新归降的丘家兄弟外,又命令李靖和屈突通将营地安置在了大兴城南十里处,建立偏师营地直接威胁大兴南三门。
    在城墙上看到隋军兵力剧增,还又在南面立营威胁南城三门,叛军上下当然是忧心忡忡,脸色更为阴郁。但也有例外,在城墙上看到陈丧良遵守承诺在南门外安营,大兴父母官独孤怀恩却是眉开眼笑,马上就跑进武德殿来到李家兄弟和裴寂的面前,自告奋勇参与守城,还口气极大的请求担任南三门守军主将,率领守军抵御隋军进攻。
    口气是也些大,但独孤怀恩的特殊身份毕竟放在了这里,李渊的嫡亲表弟,李建成和李二的亲表叔,又是在李渊叛军还没打进大兴城前就提前站队的从龙功臣,李建成和李二就是再多疑也没怀疑到他的身上,只是担心独孤怀恩从没上过战场,兄弟俩和裴寂有些迟疑犹豫,独孤怀恩却一再表示忠心,拍着胸口表示一定会死守城门到底,为义师效力,也为表兄报仇。
    事情到了这一步,只要李家兄弟点头同意,大兴外城基本上就注定要葬送在独孤怀恩手里,然而就在这个关键时刻,曾经被独孤怀恩用浸鞭子蘸浓盐水抽过的柴绍却站了出来,向李家兄弟和裴寂说道:“大郎,二郎,裴长史,独孤将军从没上过战场,缺少沙场经验,如今官军兵临城下,突然让他担任城门守将,是否太过轻率了?”
    李家兄弟本来就担心这点,听了柴绍的反对更是点头,独孤怀恩暗恨间,柴绍却又接着说道:“我觉得,其实独孤将军最合适的位置应该是在宫城里,独孤将军三岁入宫,从小就在大兴宫城里长大,熟悉宫城里的一切情况,左右我们已经做好了危急时刻放弃外城退守皇城和宫城的准备,独孤将军又愿意统兵杀敌,不如把独孤将军安排进宫城任职,给我当个副手,协助我守卫宫城,这样更合适一些。”
    “言之有理。”裴寂点头说道:“外城太过庞大难守,官军总兵力又已经反超过了我们,我们被迫放弃外城已经只是迟早的事,独孤将军继续担任大兴令马上就无事可干,不如发挥他熟悉宫城内部情况的长处,请他担任御林军副总管,协助柴将军守卫宫城,确保我们的最后容身地安全。”
    宫城这样的第一重地自然要安排给最可靠的人守卫,听了柴绍和裴寂的话,李二和李建成立即同意,很难得的一致决定由独孤怀恩担任御林军副总管,协助柴绍守卫宫城,又随便安排了一个炮灰接替独孤怀恩担任大兴令,独孤怀恩虽然暗暗叫苦,却又细胳膊扭不过粗大腿,再加上想起元奇转达的陈丧良叮嘱,独孤怀恩也只好无可奈何的接受了这个任命,乖乖出殿去交割差使,收拾行李进宫城当差。
    事还没完,垂头丧气的离开了武德殿后,柴绍又出殿追上了独孤怀恩,微笑着对独孤怀恩说道:“独孤兄,记得你上次曾经对我说过,李仰城和元奇他们很想进我们的军中效力,既然你和我都要在宫城里当差了,不如把他们都给我叫来,我们这些以前经常一起射猎游玩的老朋友重新凑在一起,也热闹些。”
    “元奇?李仰城?”独孤怀恩的脸都当场白了,差点就认为柴绍已经发现了他们的机密。
    “对,就是他们。”柴绍点头,不由分说的下令道:“这是命令,你进宫时把他们带来见我,不得有误。”
    说罢,柴绍转身就走,留下独孤怀恩在原地满头雾水,不知道柴绍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还心里狐疑道:“这小子,该不会是想乘机报仇吧?”独孤将军继续担任大兴令马上就无事可干,不如发挥他熟悉宫城内部情况的长处,请他担任御林军副总管,协助柴将军守卫宫城,确保我们的最后容身地安全。”
    宫城这样的第一重地自然要安排给最可靠的人守卫,听了柴绍和裴寂的话,李二和李建成立即同意,很难得的一致决定由独孤怀恩担任御林军副总管,协助柴绍守卫宫城,又随便安排了一个炮灰接替独孤怀恩担任大兴令,独孤怀恩虽然暗暗叫苦,却又细胳膊扭不过粗大腿,再加上想起元奇转达的陈丧良叮嘱,独孤怀恩也只好无可奈何的接受了这个任命,乖乖出殿去交割差使,收拾行李进宫城当差。
    事还没完,垂头丧气的离开了武德殿后,柴绍又出殿追上了独孤怀恩,微笑着对独孤怀恩说道:“独孤兄,记得你上次曾经对我说过,李仰城和元奇他们很想进我们的军中效力,既然你和我都要在宫城里当差了,不如把他们都给我叫来,我们这些以前经常一起射猎游玩的老朋友重新凑在一起,也热闹些。”
    “元奇?李仰城?”独孤怀恩的脸都当场白了,差点就认为柴绍已经发现了他们的机密。
    “对,就是他们。”柴绍点头,不由分说的下令道:“这是命令,你进宫时把他们带来见我,不得有误。”
    说罢,柴绍转身就走,留下独孤怀恩在原地满头雾水,不知道柴绍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还心里狐疑道:“这小子,该不会是想乘机报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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