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不愿意呢?
以陆怀安今时今日的地位,根本不是他区区袁桓能得罪得起的人物。
要不是这样,他也不会特地过来赔礼道歉。
没想到,陆怀安居然不生气,竟还想招揽他。
袁桓意外的同时,心底还升起一股希冀。
本以为已经走进了死胡同,没想到,居然还另有出路……
“道歉就不必了。”陆怀安伸出一指,轻轻将这包钱推回去:“既然你愿意,那咱们以后就是伙伴了。”
伙伴之间,自然不需要这些歉意啊礼物什么的了。
前尘过往,一笔勾销。
袁桓眉宇终于舒展,笑着伸出手去,与他轻轻一握:“那以后,就全托陆厂长您多多关照了。”
双方都不是什么磨蹭人儿,陆怀安出手更是快准狠的。
既然看中了,他也有意,那就留下。
刚好,那两个厂子,都有了合适的厂长人选,但是那家印刷厂,却一直没选中厂长。
原先袁桓做的是办公电器一类的,跟印刷厂倒也搭得上一点点边。
为了以防万一,陆怀安还是让他先去隔壁市的一家印刷厂学习半个月。
袁桓很利索地答应下来,并说随时可以出发。
卖掉厂子后,他也知道这事迟早会爆发的,早就准备好跑路了。
只是怕得罪了陆怀安,以后路不好走,才特地过来说一声。
“那敢情好。”陆怀安挺高兴的,觉得这人真是上道:“那这边我就给他打个电话,回头让昊原送你一趟。”
说到要过去的话,袁桓走到了门口,又折返过来:“那个,我如果带我妈过去……会不会不合适?”
这有什么的,陆怀安也知道他这情况有些特殊,垂眸思索片刻:“可能住厂里是不行的,如果你放心的话,可以把你妈安置到厂子附近。”
袁桓点点头,很高兴:“哎,行的,好,我也没想让住厂里的。”
如果他偷偷带他妈过去,想来也是没问题的,但他还是想给陆怀安说一下。
做事的习惯就是这样,省的节外生枝。
等他走了,龚皓这边也准备起来。
陆怀安则打电话给印刷厂那边,安排一个人过去学习学习。
也不拘学着什么,就跟着老师傅学半个月的样子。
至于行程安排,都由着他们的来。
问到具体是什么要求,陆怀安顿了顿:“那自然最好是能够跟着你们工程师学习学习嘛,管理什么的无所谓啦。”
旁边的龚皓诧异地看他一眼,有些奇怪。
等他挂了电话,忍不住道:“要他去跟工程师吗?感觉……”
“没事。”陆怀安吹了个口哨,哈哈一笑:“放心吧,他们不会安排工程师的。”
开玩笑,原先合作得愉快,那也是原先。
现在陆怀安收购了印刷厂的,以后整起来了,盘活了,那俩家就是竞争对手了。
谁会帮着对家培养精英?
那肯定是你要往左,我就给你培养个往右的,你要的是工程师,我就给你培养个办公室的。
龚皓若有所思,哦了一声:“你这可真是,预判他们的预判?”
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如他们所愿。
再者……龚皓微微皱眉:“他们要是这样的话,为难袁桓怎么办?”
“哈。”陆怀安一挑眉稍,笑了:“那正好,也顺便看看袁桓这个人的本事。”
过后就要独当一面的,这点困难都解决不了,那也未必能胜任印刷厂厂长一职。
印刷厂这边其实是不大乐意的,但陆怀安都开了口,他们也还是应了。
只是私下,自然是做好了打算不教什么正经东西。
“他不是说只要是学东西,不管什么都行么?”副厂长冷了脸,哂笑道:“让他跟我,我来教!”
还想跟他们工程师?做梦吧!
可是跟着他们副厂长的话,总还是得教点东西才行的……
“教啊,我有说我不教么?”副厂长叼着烟,一指自己:“我就教……他怎么管人。”
到时,这人教回去,本身是要做工程师的,却跟着他们管理层抢活干!
管也没法管,说也没法说。
这训人的法子一套一套,他比他们管理层的还溜。
“哈哈哈,这法子可真棒!”
一群人都笑死了。
与此同时,姚建业也正式接手了袁家的厂子。
原先有袁桓压在头上,这些人倒也还算老实的。
就算暗流汹涌,也都不会摆到明面上来。
可是他们心底里,其实早都不把袁桓当回事了。
以前的话,他们确实是信服袁桓的。
毕竟袁桓是他们村里学历最高的,待人又和善。
可是这,出来见过世面了吧,才发现,高中生算什么呀。
旁边还有大学生呢,不照样是做事赚钱的。
谁也不比谁高贵,不是么?
尤其是这年头,他们都不习惯把钱往银行里存。
厂里的钱,为了流通速度快,经常是每人揣银行卡,要用就往一张卡上转。
有时暂时用不着钱,他们卡里就会存留一大笔款项。
真不是他们贪。
任谁见着了这么多的钱,又放在自己卡里,总是会心动的。
到了要拿出来的时候,少个千儿八百的,袁桓也不会知道的。
毕竟,财务也是自己人嘛。
人的胃口,就是这般,一日一日地喂大的。
以至于到了现在,他们仍然不知收敛。
哪怕当着姚建业的面,假账做得那叫一个行云流水。
姚建业见多了这些小伎俩,微一扫过,顿时就冷笑了。
喊了财务的人过来,直接把账本砸他脸上。
这些人都是前边留下来的,手脚不干净,还想给个体面?
“滚,全给我滚!”
谁知这些人死猪不怕开水烫,竟没一个怵他的。
“那可不能这样啊,你不是答应了袁厂长,会一直留用我们的吗?”
“对啊,人刚走,这茶啊,就凉透了呀?”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挤兑得姚建业脸色白一块青一块。
等他们说完了,姚建业冷笑一声:“敢情你们以为,签了合同,我就得遵守?”
现在厂子在他手里,怎么做,那都是任他说了算的。
刚才敢出言嘲讽的,有一个算一个,全给他滚蛋。
顺便把自家厂里的财务拎过来,好好把账整一整。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这厂里头,账务几乎是一片混乱。
要查这经手人,整个厂子,从上到下,从里到外,竟没一个干净的。
“……草。”
姚建业气得额角青筋直跳,捏着薄薄的合同气得咬牙:“袁桓呢?”
先头吹得天花乱坠,好家伙,这是塞了个定时炸弹到他手里啊。
而且是随时都会炸的这种!
难怪合同上好几条都是要他们善待原来的员工。
这些东西……
也配被善待么?
在姚建业的大刀阔斧之下,整个厂子几乎被辞退了大半。
剩下的这些,都是些边边角角,不甚重要的角色。
这群人跳着脚在门口骂了三天街,打滚撒泼。
奈何姚建业压根不吃这一套。
喊了警察过来,利索地给他们清走了。
姚建业代表的是外资企业,商河这边也不会坐视不管。
以至于他们再怎么折腾,竟一丝水花都没溅起。
到了这时候,他们总算是想起了袁桓。
而姚建业,也想起了袁桓。
“能以一己之力,撑着这破烂玩意,还转手卖我这么贵!”姚建业差点没把这杯子给捏碎喽!
他咬牙忍了这口气,叫人过来:“去,把袁桓找来。”
一个人管不了几个厂子,既然袁桓有这本事,这人就能用。
不过是拖着些拖油瓶,现在他一刀给清理干净了,袁桓只要正常发挥,这厂子很快就能起死回生。
陆怀安得到消息,只是淡淡一笑。
他有心想藏起一个人,哪是袁家这些人能找得到的。
整个南坪,甚至整个商河,袁家人上上下下,四处搜寻。
压根找不到袁桓,甚至他那老母亲,也都没了踪影。
隔了两日,便有人传出消息来。
说是有人见过袁桓,在火车站那边。
看着方向,依稀是往北边去了。
北边……
袁家人两眼一黑。
他们就是从北边来的,莫不是袁桓在这边过不下去了,又回去了?
打了电话回去,却又还是没见着过人。
拖了一个多星期,实在是寻不到。
眼看着坐吃山空,被从工厂赶出来的时候也没做什么准备,两手空空的没有多余的存款。
他们互相埋怨,对方下手太绝,以至于袁桓跑了。
但最后经过商讨,还是决定先回去。
既然是去了北边的话,那边他们其实更熟悉一些。
没在商河了,那就回北边找找。
他们一车子回去了,留了两个人在商河这边继续等等。
而姚建业,查来查去,竟真给他查着了:“什么?去了新安村?”
这,难道整个事情,原来竟是陆怀安给他做的局么?
气得他茶都喝不下去了,摔了一套杯子。
犹不解恨,抓了袁家那俩人,套了麻袋揍了一顿。
还搁这演戏呢,早知道就该把他们所有人都抓了打一顿!没成想一个疏忽,让他们给跑了。
不过他也不傻,想着借力打力,假惺惺告诉他们,是陆怀安叫他们来打他们的,袁桓现在就在陆怀安这边呢!
“以后再敢接近袁桓,见一次就打你们一次!”
“真的?”
俩人大喜,连疼痛都不觉得了,眼睛顿时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