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也是难免的,当时兵荒马乱的,他又是随手扔在了地上……
陆怀安叹了口气,他非常小心地把放在最外层的衣服往外扯,意外发现衣服都被隔了层布。
也幸亏是这层布,不然这板栗一破,他衣服肯定得遭殃。
原想着碎就碎一点,不会很多,男人嘛,不必在意这点子事。
但真要沾衣服上,还是挺麻烦的。
陆怀安把板栗都倒出来,再取出衣服。
这布眼熟得很,陆怀安怔住:“嗯?这不是……”
这不是丈母娘塞给沈如芸的嫁妆吗……
陆怀安拿着这布,心头百感交集。
沈如芸啊……
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发现,床板下那2毛钱。
她一个人在家里,唉,希望她不要傻乎乎的,又被欺负。
陆怀安把布放到一边,把压坏的板栗都清理出来。
还好,比他想象中要少很多。
大部分都还算得上完整,只是偶有被踩扁一些的。
清理出来的扔掉太过可惜,但这生的直接吃也不好剥。
陆怀安摸了摸,很不舍。
说句实在话,他舍不得吃。
家里太穷,他还想多赚点钱,早点把沈如芸接出来,省得她吃了亏,一肚子的气。
他把完好的板栗收好,坏的这些另外搞了个袋子装着。
等了一会,周乐诚果然叫他去吃晚饭。
钱叔心事重重的,吃饭的时候也提不起劲。
周乐诚倒是很高兴,说校长答应让他过来上课,只是介绍信得重新写一封才行。
“那挺好的。”陆怀安也替他高兴:“我觉着这学校不错。”
“是吧?”周乐诚傻呵呵地笑,满脸都写着开心:“关键是师资不错!数学老师是我非常敬仰的……”
他说得很起劲,陆怀安一边听着,一边四下打量。
食堂不大,但菜很少,学生们凭票打饭,每个人都差不多。
看了看菜色,都挺一般的,大部分是水煮。
陆怀安尝了点,油都放的少。
再看看那些学生,多数是光鲜亮丽精神抖擞的,他心里便有了成算。
也是,这年头,大部分人顶多扫个盲,家里看重的,撑死也就读个完小。
真要送来这初中部好好学习的,多半跟周乐诚一样,家里都有点底子,撑得起。
可惜现在还管得严,如果不经过批准就来卖东西,怕是要打成投机倒把……
他的板栗等不得,他得想个法子才行。
“陆哥,你觉得我这主意好不好?”
陆怀安暂时把思绪抽回来,赞许地点点头:“我觉得是顶好的。”
“是吧是吧哈哈哈,我就说。”
周乐诚心满意足。
等回了宿舍,他折腾一天也确实累坏了,洗漱完往床上一倒就睡着了。
陆怀安洗完回来没一会,就有人敲门。
都这时候了……
他疑惑地起身开门:“钱叔?”
“嗯。”钱叔朝里面看了一眼:“乐诚睡了?”
“睡了。”陆怀安让开请他进来。
钱叔摆摆手:“我不进去了,我就过来跟你说两句话。”
这可倒是奇了怪了,他不找周乐诚,竟然是来找他的?
“不瞒你说,今天我也被吓了一跳。”钱叔扯了扯嘴角,还是笑不出来。
白天一天兵荒马乱的,他没顾得太上,回头一想,生生吓出一身冷汗。
“我和老周这么些年的交情……要不是因为这样,他也不敢把乐诚交到我手上……”钱叔手都有些抖,掏出根卷烟,抽了一口才又冷静下来:“总的来说,今天多谢你了。”
“啊,其实我也没做什么……”
他抬起手,摇摇头:“不用客套,你这情,我记下了,你来县里是找活做是吧?有着落了吗?”
陆怀安摇摇头,又点点头:“我心里头有个想法,但这一时半会的,怕是做不了。”
钱叔挑眉,朝他抬抬下巴:“说来听听。”
床上的周乐诚开始打起了呼噜,俩人对视一眼,笑了。
索性出了门,在走廊上说了老一会。
“卖板栗?这玩意儿能……”钱叔说到一半,停住。
扫了陆怀安一眼,他咳了一声:“啊这,还是挺有想法的。”
陆怀安装作没听出来,跟着笑:“我就是琢磨着放着也是可惜了,兴许有人好这口呢?尝个鲜嘛,反正我也不多。”
“倒也是。”钱叔点点头,抽了口烟:“成,我给你去打声招呼,不过不能长久啊这活计,你觉着几天?”
低头略一思索,陆怀安给了个肯定的答复:“三天吧。”
才三天而已。
钱叔松了口气,还行,这小子还算实诚,没狮子大开口。
见气氛挺好,陆怀党建打蛇随棍上:“嘿嘿,钱叔,就是这板栗吧,我有我的卖法,但是……”
“怎么?”钱叔有些想笑:“你难不成还能雕出花来不成?”
“那倒没有。”陆怀安摸了摸头,憋出一脸憨笑:“就是,我现在的还是生的,得搞个炉子……”
“……”
得,这小子还真能给他整活。
掐了烟,钱叔拍了拍陆怀安的肩:“行,这事我给你办,只是我回去一趟,乐诚你得帮我照看着。”
陆怀安利索地点头:“那就多谢钱叔了,不敢提照看,是我们互帮互助呢!”
得了他一句准话,钱叔满意而归。
他动作又快又利索,第二天一早就有人过来敲门。
陆怀安爬起来一看,天都没亮。
“是陆怀安吗?”中年男子站在门口,拘谨地打量着他。
“是。”
见他点头,男子松了口气:“是这样的,钱哥说你要个烤火的,我给你送过来了……”
烤火的?
陆怀安听得有些想笑,不会出这乌龙吧,烤火的炉子可达不到他的要求。
他匆匆套了件外套,跟着下楼。
好在这兄弟话虽然说得含糊,事办得可真利落。
铲子锅子炉子一应俱全,也不知道钱叔怎么弄到的。
给他确认了一遍,男子就匆匆走了,说是要回食堂准备早餐。
陆怀安想了想,把炉子放到旁边角落,锅子就拿上去。
洗漱完,他趁着天边的微光,把装了那些压坏的板栗的锅搁到了小推车上。
这推车可真是全人力,木板车,上面的炉子还没生。
陆怀安费了好大力气把车推到校门口,生好炉子天就亮了。
这时候也开始有三三两两的学生开始进校门。
陆怀安不紧不慢地把锅里的板栗倒出一小半,剩下的直接架到炉子上。
这些板栗他昨天就处理过了,每颗板栗的平坦面上都切了个十字。
有的压裂了的,他就没费这劲了。
火也是烧的干柴,他特意没放太多柴,火并不大。
噼啪声中,煎烤的板栗开始发出香味。
大约五分钟左右,路过的学生们就开始纷纷投来诧异的目光。
大概是打过招呼了的缘故,倒也没人过来盘问。
但是学生们来来往往,偏偏没一个上来问或买的。
陆怀安想了想,从板车下拿起一块薄木板,平时多半是用来搁东西的。
把锅里的板栗翻了个面,继续煎烤。
右手则拿着木板,慢慢地扇。
这一扇,原本步伐就非常缓慢的学生们彻底走不动了。
“这是什么?”
“板栗。”
“我吃过的,不过是煮着吃的,这怎么这么香?”
“这也太香了……肯定好贵。”
说归说,看归看,掏钱的一个没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