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萧南伸手稳稳接住铁柱的最后一拳。
演武台的地面裂开数道缝隙。
踏,踏,踏。
他连退三步,稳住身形。
“呵呵,小南子,不错!”
铁柱搓着拳头笑道,“俺认输啦!”
他说话算话,十六拳用尽,也没有别的办法再压制萧南。
这一局,终以萧南获胜结束。
接下来,是王古与兰云之战。
这两位天资绝世之人,一位出生南离王氏,一位家境贫寒,却是第一次正面交锋。
王筌出事之后,王古沉稳、低调许多。
也没有再寻萧南的麻烦。
而是一心锤炼武道。
王氏家主一脉忌惮紫刀王蛮的存在,一直不敢对其出手,倒是相安无事。
“兰云,众人皆说你天资在我之上,为南离部落第一。”
王古走上演武台,沉声说道。
“都是虚名,我心中唯有剑。”
兰云伸手取出背后的长剑,轻轻抚摸。
“哼,狂妄!”
王古冷喝一声,蓦然蹿出,出拳。
兰云神色一动,长剑刺出。
这一剑极轻,极快,宛如云烟。
王古瞳孔一缩,只觉眼前的剑法已经锁定自身,避无可避。
他侧身,挥拳,砸在剑锋的侧身。
但这极轻极快的一剑,触及拳身,竟然变得极慢,极重。
剑尖之处,仿佛端着山峰,撞在拳上。
“咚!”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自剑上响起。
随即,剑势一变,化作轻灵缓慢的一击,斜斜的刺向王古脖颈。
三轻剑法另辟蹊径,讲究“轻重缓急”四字真言。
轻者,举轻若重;重者,举重若轻;缓者,似缓实快;急者,似急实慢。
兰云已经得其真传之路径。
但是,他手腕蓦然一颤,剑身连续震动,偏斜开来,
层层暗劲涌出,震得自己手腕生疼,几乎脱身弃剑。
这是……王氏的猛虎劲!
“哼,吃我一拳!”
王古趁机贴近,一拳捣向面门。
其身上显现出一道猛虎虚影,张牙舞爪,若隐若现。
拳上虎啸之音响起,初时低不可闻,随即浩浩荡荡直冲脑海。
这是王氏《猛虎劲》达到第四层的景象,举手投足有虎影相随。
拳劲之后,更有四重暗劲,如惊涛骇浪层层迸发。
兰云不敢硬接,一剑切开他的拳势,侧身避开。
“古之剑道三境,忘剑,忘我,忘尘。”
他忽然曼声吟道。
“我之剑,名三轻,当先轻剑。”
长剑倏忽变幻,如影如尘,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刺出。
萧南在场外看见,立即回想起在传承殿里阅览的三轻剑法总纲。
“剑入虚空,出则几无先兆,奇诡突兀,至人与剑合,不拘招式,如云烟缥缈,不露痕迹。”
兰云这一剑可谓深得其中三昧。
王古脸色陡变,因为他忽然发觉,对方的剑不见了。
他猛然前冲,撞向兰云,一力降十会!
一抹剑光跃出,拦住虎跃步,递在胸前三寸。
“这……怎么可能!”
王古全身冷汗直下,若再冲半步,就是胸口被贯穿的下场。
自己服用虎魄丹,潜心苦修,已经达到淬体六层境界,竟然不能击败兰云?
况且,他能感觉到,对方的修为境界,不过只有淬体五层。
这,究竟是怎样的剑法!
“好厉害的剑法!兰云不愧是天纵之资啊!我看今年南离部落的六段星云魁首非他莫属!”
人群里响起阵阵赞叹。
“是啊,王古竟然败了!这真是不可思议啊!”
一人不敢置信的说道。
“不,是王古果真败了!我早料到兰云天资绝世,即便修行资源不足,也能稳压众人一头,果不其然!”
身边数人反驳道,一时间议论纷纷。
萧南立在演武台边缘,眼睛不禁眯起。
兰云的剑法,比两年前与自己比试之时,精进了太多。
上次他的忘剑之境,不伦不类,痕迹太重,算不得高明。
但这一次……按他的说法,叫轻剑。
这是融会贯通了古之剑道、自身剑法,以及萧南胡诌的剑境的征兆。
“好厉害的天资,好可怕的兰云!”
他缓缓舒展眉头,心里战意勃发。
很快,便到了真正决战的时刻。
萧南,与兰云,一争此次南离魁首!
随着伯阳长老宣布,两人迈上演武台。
“萧南,这一次,都没人能逼你出剑吗?”
兰云并不急着动手,而且微微一笑。
此语立即掀起轩然大波!
“是啊!醉侠萧酒以剑道成名,我记得萧南上次可是用剑法拿了魁首之位!”
“这一次,他竟然从始至终,没有用剑?!”
“难道,难道他会比兰云更强吗?”
演武场上七嘴八舌,争论起来。
“兰云,我与你不同,我并非主修剑道。是以,有剑无剑,对我并无区别。”
萧南委婉的解释道。
兰云不置可否,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深情变得郑重。
“萧南,你所言之剑道,浩渺高远,于我受益匪浅。”
他沉声说道。
“然而,我越是修行,越是步入剑道,反而越觉得心惊。”
他的眸中仿佛射出一股剑意。
“我竟然发现,我每有一丝领悟,每有一点进步,每有一些成就,再回头看去。”
他伸手摸在剑上,轻轻婆娑。
“再回头看去,尝试理解你说的剑道,可是每次都不一样。”
他闭上双眼,剑意瞬间消失在眼睑后。
“是我错了,还是剑道在变?”
他轻声呢喃,有些彷徨。
萧南无奈的摇头,心想我皆是胡言乱语,当然领悟不透。
可兰云却当真了。
“现在我终于明白,不是我错了,也不是剑道在变。”
他蓦然睁开眼睛,摸剑的手轻轻抽出,再将长剑轻轻按回。
那眼里没了剑意,清澈见底。
那手里握着的剑却仿佛变了一柄。
一如他曾经求教剑道时,那截然不同的两次气息。
“萧南,你于我,亦师亦友,多谢!”
他终于缓缓说道,躬身施礼。
犹记得那藏在银茶饼的竹筐里,两瓶玉色的丹药。
犹记得细雨纷纷,在竹院中言说的三道剑境。
犹记得演武场上,负手而立,于自己如启蒙之言的剑说。
他轻轻直起腰板,面向伯阳长老。
“此战,兰云认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