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松和朱棣带着李珉芳朝着京城而去,因为多了不少累赘,所以陈松一行人的速度很慢。
来到京城后,陈松将李珉芳安排在了住宅附近。
本来这种事情应该归礼部管辖,可礼部和陈松不对付,朱元璋刚刚把上一任礼部尚书弄下去过了没多长时间,陈松又怎么可能会和礼部扯上关系?
再说了,这事是陈松负责的,又凭什么要交给礼部呢?
将这些人安排好后,陈松第一时间去找朱元璋复命。
在御书房中,陈松站在朱元璋的面前,说道:“陛下,人已经带来了,现在已经被臣安排妥当。要是陛下想见,随时都可以见。”
“着什么急,先晾他一阵!”朱元璋说道。
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人情社会。更别说李珉芳只是李成桂的手下,晾他一阵实属正常,谁让李成桂要求着大明办事呢?
“常青啊,你是怎么看这件事情的呢?”朱元璋问道。
陈松稍作思考,说道:“陛下,臣以为,这事对大明有利。
高丽虽然只是弹丸之地,但地处辽东附近,要是运用的好,对辽东之敌有奇效。
再一个,臣以为,李成桂这次派人前来,朝廷可以顺水推舟。让李成桂成为高丽王,但朝廷不应该平白无故的帮助他们,必须要好处。”
“你说的不错,好处肯定是要的。那你觉得应该要什么好处?高丽弹丸之地,穷乡僻壤的地方,比不上大明物产丰富,他们能给的起什么?”朱元璋一脸轻蔑。
在朱元璋的眼中,这天下最好的地方就是大明,最富饶的地方就是大明。
陈松说道:“陛下,好处不只只是货物或者钱财。
朝廷可以在高丽沿海之地设置几个租界,租界区内由大明管辖,高丽不得插手。
但原则上,这里还属于高丽的地方,只是借给了朝廷。”
陈松这句话让朱元璋眼前一亮,他从来没有听到过“租界”这个词语。
虽然听的模棱两可,可朱元璋总觉得,这里面大有文章。
“租界?可否明说?”朱元璋问道。
陈松没有犹豫,解释道:“陛下,顾名思义,租界就是将高丽的地方租借给朝廷。
这个租期可以是十年、五十年或者更长的时间。在租界当中,税收、商铺等等都受大明朝廷管辖,高丽不得插手。
里面的百姓,可以是大明的百姓,也可以是高丽的百姓,如果是高丽的百姓,必须取得朝廷的许可。
同样的,要是高丽百姓取得大明许可,那高丽就无权干涉。
高丽虽然穷,但租界设置起来,依靠着贸易,租界区定然会越来越富裕。
通过市舶司,朝廷可以从高丽那边购买棉花等物,运回大明,制造成棉布再卖回高丽。
……”
事无巨细,陈松认认真真的给朱元璋介绍着租界以及和租界有关的所有事情。
朱元璋一脸认真,捋着下巴上的胡子认真的听着。
等陈松讲完之后,朱元璋心里明白不少。
“这是吸血,这是在吸高丽的血!”
朱元璋很快就明白了这里面的关窍。
“兵不血刃,大义在侧,这事不管放在何处,都名正言顺。
俺帮着你夺得了高丽的天下,租借你几个地方正常不过,俺又没打算占你全国。
这事不管放在哪,俺都占理。
是啊,这才是这个办法最恐怖的地方。走遍全天下,这事俺都占理。
大明名正言顺的吸高丽的血,高丽还不能说什么。这个办法,实在是妙!”
朱元璋饶有兴致的看着陈松,此刻,他非常好奇,陈松一整天都在想些什么,怎么能琢磨出这样的法子?
“唉,琢磨这些事情如此精明,唯独算计不过李善长。常青啊常青,你这是蠢还是聪明呢?
若不是俺好几次出手,恐怕你早就被李善长埋了。”
朱元璋摇摇头,心里疑惑万分。
经由此事,让朱元璋明白一件事。
那就是,陈松对外厉害,可在政事上,纯属小白一个。
只是,这个情况,真的就如同朱元璋心里想的那样吗?
“陛下,不仅是高丽,倭国也可以同样炮制。甚至是西洋那些小国,同样可以这样做。”陈松的声音再次响起。
如今大明人口数量有限,连年征战,人口大降,频繁对海外用兵不现实,所以这个办法是如今的不二选择。
朱元璋点点头,“你说的不错,此法可炮制天下。
行了,你先下去吧,忙你自己的事情去吧。”
“臣告退!”
陈松拱拱手,退出了御书房。
看着陈松的背影,朱元璋小声嘀咕,“本来只以为市舶司就是个赚钱的衙门,今天一看,之前的想法都是错的。
既然如此的话,那市舶司就只能牢牢控制在手中。”
……
从御书房出来,陈松一身轻松。
他看着天上的太阳,长出一口气。
“租界这个词可要比侵略好听多了,大义还在我这里。大明啊大明,以后,你的租界必定遍布全世界!”
陈松收起心思,朝着新学学堂走去。
新学学堂是陈松目前最重要的事情,陈松几乎一有时间,就会去那里。
工匠在新学学堂附近忙忙碌碌,因为是给陈松干活,所以不能征发徭役,陈松要给这些工匠工钱。
陈松给这些工匠的工钱还算不错,这些工匠干的也很卖力。
这样一来,就有很多小商小贩聚集在附近摆摊买东西。
大都是一些吃食,毕竟吃食必不可少,这些工匠再省,也不会委屈自己的五脏庙。
陈松坐在一家馄饨摊的桌子前,吃着混沌,眼睛不停的往新学学堂看去。
“呦,这不是大名鼎鼎的陈松陈大人吗?怎么,今天跑到这里来吃馄饨了?这可不是你的风范啊!”
一道尖酸刻薄的声音传来,陈松一脸厌恶的看去,只见一个纨绔子弟在一大帮子人的簇拥下朝着陈松走来。
陈松皱眉,一眼就认出了来者是谁。
来者正是李善长那宝贝儿子,当今嫡长公主的相公,驸马都尉李祺。
李祺腰悬玉佩,手持折扇,看上去倒是有几分风度翩翩的模样。
陈松没搭理他,依旧吃着混沌。
摊主看着李祺这帮子人,瞬间就虚了,连忙躲得远远的。
见陈松没任何反应,李祺脸上闪过一丝恼怒。
来到陈松面前,李祺居高临下,盛气凌人,“陈松,恐怕你还不知道吧,如今整个应天府的学子准备联合上书弹劾你,应天府周遭的社学、县学、府学等都要罢课。
整个江南之地,文风鼎盛之地都要联合上书陛下,让陛下处置了你这个逆贼,废黜了你这个狗屁不通的所谓新学。”
陈松微微惊讶,可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我就说,我这个新学学堂马上就要开办起来了,这怎么什么动静都没有,原来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啊。”
陈松一脸笑容的看着李祺,“你是韩国公的公子,又是嫡长公主的丈夫,论起来,咱们也是连襟……”
“别攀亲戚,谁认识你!”李祺见陈松这样说,还以为陈松是怕了自己,连忙撇清关系,“你这乡野匹夫,也配和我攀亲戚?等各地万民书一至,你陈松的脑袋势必搬家,且让你多活几日。”
李祺说罢,讥讽的嘲笑了几声陈松,便带着随从远去。
“先生,这个王八犊子如此嚣张,真是不知好歹。”站在一旁的李三娃咬牙切齿的骂道。
“呵呵!”
陈松轻笑一声,道:“不过是一头会说话的蠢猪罢了,自找死路,只希望李善长没掺合进这事,不然,韩国公一脉,瞬间灰飞烟灭!”
“先生,这是为何?”李三娃不解。
陈松笑了笑,摇了摇头,没有解释。
看起来这新学学堂是陈松要办的,实际上是朱元璋要办的。
联合抵制的不是陈松,而是高高在上的朱元璋。
朱元璋本就不满儒家理学一家独大的情况,现在又这么折腾,和找死有什么区别?
上次阳武县之事就已经让朱元璋对李善长失去了耐心,要是这次再掺合进去,那李善长还能活吗?
……
“啪!”
韩国公府后院,李善长轮圈了胳膊,一个大嘴巴子狠狠的抽在了李祺的脸上。
鲜红的手掌印瞬间出现在李祺的脸上,李祺跪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脸,冲着李善长嚎叫:“爹,这是为何,这是为何啊?”
李善长站在李祺的面前,指着李祺的鼻子,破口大骂,“你就是一头蠢猪,一头蠢猪,你怎么这么蠢?蠢到了极致,蠢到了极致!”
李祺最近这段时间,一有空就会去陈松的新学学堂转悠。
李祺回家之后,想都没想就将遇见陈松的事情说给了李善长。
可是,想象中的夸奖没有到来,反而是一顿暴揍。
“爹啊,这是为啥啊,您说清楚啊,我实在不知道我哪里做的不对,您说清楚啊!”李祺捂着自己的脸,大声嚎叫。
李善长咬牙切齿,恨铁不成钢的喝骂:“为啥?你还敢问为啥?你这个逆子,你非要把我害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