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人,他曾经在人鱼给他的水晶球里,见过纸人,他还在里头看见过,张霏霏变成了纸人。
难道眼前的这一切,对应的是水晶球中的这个提示?
不,不对。
他眯起了眼,回想起当日在水晶球中看见的一切。
那里头的画面看似杂乱无章,但实际上出现在前头,即他所经历过的事情,都是有特定的时间顺序的,每一件事,前后分得很清楚,没有出错。
而在进入‘未来情节’的时候,第一个转入的画面,是一面曼妙的花田,上方盘旋着一只鸟。
在此时回想的时候,这画面突然清晰了起来。
那只鸟,他脑海中看的很清楚,就是鸾鸟,下面是一片格桑花田。
预示的乃是他与张霏霏共同找到格桑花田的时候,鸾鸟出现,将破第三阴的钥匙——那束头发丝交到了他俩手里。
因为已经发生过,所以变得清晰起来了。
从这点来看,预言是正确的。
而在预言的画面中,出现纸人之前,他还曾经见到过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见到过那个孩子。
汪文迪因此否定了这个判断。
在他思考的时候,陈月歆已经急了,道,“不行啊,无论怎么使劲,也变不回去,这可怎么办啊?!”
她话音刚落,一阵白光自远处蔓延过来,脚底下与四周的景象瞬间变了,在刹那的时间中便完成了变化。
他们身处一条林荫小径上,唯一没变的,是他们还是两张纸人。
从路的那一头飘过来一抹红色。
等到了眼前,才看清,这红色不是别的,正是一张有模有样的纸人。
一股熟悉感涌上汪文迪的心头,他带着陈月歆警惕的往后退了一步,正要开口,对面的纸人却先开口了。
她道,“我是来帮你们的,跟我来。”
这纸人一开口,那股熟悉感就更重了。
汪文迪立即反问道,“我们怎么相信你?”
一个莫名其妙的鬼地方,一个莫名其妙跑出来的鬼纸人,自个儿还是处于灵力受限的二维状态,换谁来,谁也得多个心眼,谁也得不信啊!
她想了想,随后竟苦笑了一声,道,“也是,你们没理由相信我。”
说完,她竟然就直接消失了。
汪文迪白眼都要翻上天了,好家伙,都不带挣扎一下的吗?哪怕您是个反派,出来骗人的,那也不能啥推销手段都还没使,就直接放弃了啊!
何况万一您要真是来帮我的,就这水准,我有一万条命也不够你这随意罢工的啊!
但是,眼前的路并没有消失。
陈月歆心情比他好不到哪儿去,憋着口怒气,道,“先走吧。”
走?他们还真不能用走的,得用飘的。
沿着这条小径,两人说罢便动身,道路两旁种植的是高大的梧桐树,根茎分明,有一分法国式的浪漫气息,最要紧的是,这梧桐树是立体的,看着倍儿亲切。
走到尽头,视野开阔,逐渐出现了良田房屋,像是一个村落。
二人正思量着,他们总不能这幅模样大摇大摆的飘进去吧?
“哟,二位,外地来的吧?”身后传来一个热情的男人声音,道,“来咱们村玩儿可算是来对了!”
怎么有人跟他们两张纸主动搭茬?
见了不应该害怕才对吗?
两人双双回头,只见后边杵着的,也是一个纸人。
纸人完全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甚至肩上还架着一柄纸做的锄头,另一边肩膀上搭着纸片式儿的毛巾,一眼看上去,像是个老实憨厚、以种地为生的朴素村民。
这再一看,街道上、田野中、院落里……凡是有人出现的地方,全是清一色的纸片人!
他们拿着二维的工具,在三维的环境中干活,还丝毫不觉得诡异与违和。
似乎他们村里的人,祖祖辈辈向来都是纸人一样!
汪文迪低声道,“又或者是,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被‘降维’了。”
他以眼神示意陈月歆不要轻举妄动,自己搭话道,“是啊,我们是出来旅游的,不知道你们村里的招待所在什么位置?”
“哦哦,你们要去招待所是吧,我带你们去找村长,他会帮你们安排的!”男人语气堆笑,真诚道,“放心,咱们村里一年到头也没几个外人来,乡里乡亲的都好客得很,跟我来就是了!”
在男人的带领下,没有退路的两人也只得进了村。
汪文迪客气道,“对了,不知道你们这个村子有名字没?”
男人朗声答道,“当然有了!”
“咱们这儿啊,就是羽村啊!”
羽村的村长也不例外的是个纸人,拄着扁平的纸拐杖,佝偻着背,看上去年纪很大了。
汪文迪说明来意之后,村长便领着二人到了一处简单的院落。
“你们就住在这儿吧,这是村里最高的房子了,你们凑合凑合,有什么需要,尽管找我!”村长指着院落当中的屋子,和气道。
相较于其他平房来讲,这屋子的确算是高的,屋顶很有特色,是圆柱的样式,虽然在客家寨子里很常见这样的设计,但总让人觉得是围住了什么东西一般。
这屋子有两层,上下都有房间。
与村长道了谢,两人这才走了进去。
院落里还有一些杂物,耕地用的耙、磨盘……一系列的,很容易辨认,都是废弃的农用品,看得出,这里原本是一个被‘遗忘’的地方。
但走到屋子里头,里面却相当的整洁干净。
看得出,这里面是一直有人刻意打扫的,或许这里真的是外来客的招待所,替那些不知何时会来的客人而准备的。
逛了一圈,天色竟渐渐的暗了下来,虽不知这里头的时间与外界的如何换算,但从眼下来看,两人不得不在这小两层的特殊建筑里待上一夜了。
陈月歆望着他,问道,“我俩今晚分头行动,还是呆在一起?”
她问这话除了字面意思以外,完全没有别的意思。
汪文迪的眉头拧在了一起,想了好半天,才拿了主意道,“先呆在一起吧,有个照应,方便行事。”
谁都不知道晚上会发生什么,通常在未知的情况下来说,夜晚,相当于危险。
两人选择了二楼最外边的房间,房间里布置的也很简单,一张床,一张桌子,桌子上面有杯子和茶水。
天花板上有一盏简单的灯泡,散发着昏暗幽黄的微光。
从窗户往外看去,安静的田野,挺拔的树木,还别说,风景还真的挺祥和的。
汪文迪并不因为陈月歆的外表是女性而让着她,何况这里也没有张霏霏帮她说话,于是一入夜就自己个儿占了床,翘个二郎腿,枕在双臂上,好不自在。
陈月歆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也没心情跟他多计较,自己拉了张椅子,坐在了上头。
她的耐心早就被用完了,不耐烦的大叫起来,“还要在这里头待多久啊!”
汪文迪闭目养神,仔细周围附近的细微动静,一面与她搭话道,“急什么,当年被七星八卦锁困在三清宫地下那么多年,也没见你这么闹腾。”
“你懂什么,七星八卦锁是封印,跟这个能一样吗?”陈月歆白了他一眼,怼道,“张乘风那小子还算有点良心,只是封印了我,没有在咒语中加什么折磨人的咒术,单单让我睡了一觉,醒来就见到你了。”
其实,凡是动物,都有一个很奇怪的特性,对第一眼见到的生物总会有一种特殊的亲切感。
哪怕他俩第一次见面就动手,闹了那么大阵仗出来。
“现在你也可以睡觉。”他笑道。
“现在我怎么睡得着!!”她一拍桌子,震得上头的杯子都抖了两抖。
就是那纸糊的手掌拍在桌上的模样,着实有几分搞笑。
“那你就自己找点事做,不要吵我。”汪文迪换了个姿势,让自己躺的更舒服一些。
她噌的站起身来,走到床跟前,声音又提高了几个分贝,叫道,“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睡得着啊!”
他不为所动,掏了掏耳朵,道,“什么时候都得睡觉,不睡觉,哪有体力当dps啊?”
见她气急败坏就要来闹自己,他才妥协的半睁开了眼,强调道,“哎呀,咱们这明显就是入了他人的阵法了,那红山别馆中定然有古怪,要从这出去,就要破阵眼,现在我们连这个阵的目的何在都不知道,急是急不来的。”
陈月歆想了想,也明白他是言之有理,可自己心里头这口火气,就是下不去。
她在屋里来回踱步,最终道,“那你先别睡,跟我说会儿话,我有件事情问你。”
他又闭上了眼睛,但如是答道,“什么事?说吧。”
“你记不记得,你当初问我如何与张乘风一战的时候,我说我不记得我是怎么输的,只模糊记得,有人帮他。”陈月歆停下了步子,语气竟严肃了几分,道。
汪文迪应声,道,“嗯,怎么了?”
她皱了皱眉,道,“帮张乘风封印我的人,好像是瞿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