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童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小,又恢复成了百天大的孩童模样。
更神奇的是,他头顶的莲花烙印逐渐浮起,而后消散在空中,他身上的紫黑色迅速褪去,变成了瓷器一般的雪白。
但他的眼中,仍是黑红一片。
是啊,他已经死了。
活不成了。
汪文迪叹了口气,将视线投向尸母。
桃缘亦恢复了正常人类女子的模样,唯有眼睛没有变化,已是死物的模样。
但二者身上的阴邪之气已不复存在了。
她从地上爬起来,一眼便看见了自己的孩子。
“辰儿,辰儿!!”
“呀咿,呀咿……”
桃缘奔向孩子,孩子也迫不及待的迈着蹒跚的步子走向自己的母亲。
她一把拥住那小小的身体,即便不再具有生气,即便冰冷吓人……这一切都不重要。
良久,她才起身面对未曾打扰她母子重逢的汪文迪,感激道,“多谢恩人……我与辰儿已是长眠之物,多谢恩人还我母子清静……多谢……”
“但不知……我的丈夫他……?”
汪文迪并不回答,只是看着她怀里的孩子,那孩子也看着他。
忽的,孩子伸出肉嘟嘟的手朝汪文迪的方向抓着,嘴里含糊不清,“咿呀咿……咿咿……咿呀咿呀……”
汪文迪心中一动,走上前去,手里化出陈月歆的红羽来。
果不其然,一见到这东西,孩子眼里如坠入星辰大海,竟亮了起来。
他隔着汪文迪的手,轻轻的触碰红羽,又冲他道,“阿咿……咿呀咿咿呀……咿呀?”
汪文迪能听懂孩子的意思,他是说‘这不是我的东西,爸爸让我把它交给你’。
“她跟你分开的时候怎么样了?”汪文迪伸出一根手指抵在孩子额前,问道。
孩子又答,“那里有个好大的怪物,她让我快跑,让我来找你。”
“我知道了。”
汪文迪应下,收回红羽,又在他脸上捏了一把,安抚道,“傻孩子,那不是你爸爸,想不想跟你的妈妈一起去找真正的爸爸?”
孩子愣了一愣,但还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汪文迪又扭头冲桃缘道,“你二人既为阴间之物,阳间定无容身之所,不过不必忧心……你丈夫他……你们一家能如此团聚,也算圆满,待见到他,你自知来龙去脉。”
他说完,飞身后退,将神识中那早就想飞出来的冥界众生相抽出,铺在地上。
黑光缭绕,老板的身形就在其中若隐若现。
只是他双脚深陷于画中,无法往外行走一步。
“……老公!”桃缘泪湿了双眼。
“阿缘,阿缘!!”他伸出双手,想要接纳二人,“辰儿,我的儿子……!”
三人紧紧相拥在一起。
冥界众生相中,自然有那母子可以待的地方。
桃缘格俗,得与君同。
但如星辰,伴君长留。
或许对他们一家子来说,无论是在什么地方,只要互相都在,那就是家。
高玉绳一跑,这周围的结界自然破除。
那一瞬间,天清地明,一股巨大的灵力被汪文迪所感知到。
他收了冥界众生相,立马便朝那稍纵即逝的灵力源头去了,眼神更加深邃,笃定道,“……青龙现世,必为吾用。”
赶到学校的时候,现场已经乱作了一团。
说是什么地震了,又说什么有台风,进入了紧急疏散的状态。
汪文迪知道,高玉绳收回了维持在后头荒山上的力量,使得那边的对战完全暴露,这才让这些人大惊小怪起来。
正往后头赶去,脚底又是一阵剧烈的颤动,身边的人则更加恐慌起来,更是没人敢靠近那头。
迎面跑出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月歆?!”
闻声,陈月歆赶紧跑到他面前,一把拽住他的手腕,把他继续往后头带,问道,“你没见着尸童王吗?”
“我见到了,斩缘都结束了,”他跟上她的步子,两人又加快了速度,反问道,“你没事?”
“我没事!既然你已经斩缘,那我就放心了,我还担心那孩子再被那谁,那个月宫利用……”
“看不出来你还挺关心自己的崽嘛。”汪文迪这时候还有心情打趣。
陈月歆这回没被他带沟里,捋了捋思路焦急道,“不是,这不是重点,出大事了,里头出大事了!”
“不就是青龙现世了吗,不用这么大惊……”
“呸,你说的轻松,你他妈知道青龙是谁来的吗?”陈月歆一脸不悦。
“谁?难不成我还得认识青龙?”
看吧,连汪文迪都没察觉这人的隐藏!!
陈月歆心里暗自吐槽,没好气道,“瞿星言啊,青龙是瞿星言啊!”
好嘛,好家伙!
汪文迪眯了眯眼,还真认识!
两人一前一后到了荒山最中央。
高空中纠缠着两条龙。
一为烛龙,一为青龙。
但很明显,青龙占了绝对的上风,他牢牢掌控着烛龙的一举一动,几乎把对方的力量全数耗尽。
然而就在他周身化出一道金光,凝成四把利剑,将要斩杀烛龙之际,烛龙却不知为何,痛苦的哀鸣起来。
那哀鸣声好似响彻于九霄之上。
随后这样一个庞然大物便猝不及防的完全消失了。
青龙也不追究,很快就注意到了底下的汪文迪和陈月歆。
体型溶于青光之中,砸在汪文迪跟前。
正是瞿星言的样子。
“好你个……”
砰!
没等汪文迪说完,瞿星言竟然握起拳头,一拳朝他面门砸了过来。
本是能躲过的招数,但汪文迪生生挨了这一下。
瞿星言甩开陈月歆拉他的手,侧目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跟着逼到汪文迪面前,又扬起一拳。
这次汪文迪抓住了他的手腕,问道,“打我可以,总得给我个让我挨打的理由吧?”
“你既要聚四象,就该知道四象地位如何,不是轻易就能给你当棋子的,”瞿星言的声音比以往更冷,眼中似寒星纷纷陨落,“若今日朱雀在此丢了性命,我就叫你……!”
他咬紧了牙关,没说出后面的话。
但好像比说出来更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