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八三章 我去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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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言立了三等功的事儿被广泛传播,主要就是先前在派出所门口搞了老大的阵仗,往来的人民群众拿着手机各种拍摄转发,之前王言入户抓逃犯的事儿才过去十多天,人们虽然淡了,但还没忘呢,看着王言的脸都认识呢,这使得王言的名头又一次得到了传播。

  八里河这边的环境还是比较独特的,以前几个村子都是连在一起,后来拆迁之后,很多人都住习惯了八里河,加上开发商会盖一些安置房,这里还是有很多原住民的,不过总体来讲,占据多数的还是外地的二三十岁的人在这边买房落户,或者是因为八里河的租金相对便宜,市里工作的人选择在这边租房。

  而此前的那些村子的人,或多或少其实都是认识的,搞不好还得有点儿亲戚关系。另一方面,东宁村年年嚷嚷着拆,也有不少人买房都选择在八里河。他们不确定东宁村什么时候拆,但是都很确定会拆,所以手里有钱的也有底气买房子,十年八年无所谓,先享受着,账最后肯定是能平。

  所以王言在东宁村的情况,不止在新城奥府有流传,在整个八里河其实都有传说。甚至已经有八里河其他小区的人,或是加了王言的威信,或是给他打过电话咨询问题。

  这种情况,就是东宁村的人把他夸上天了,让遇到困难的群众,将一部分的希望放在了他的身上。

  这一次的他发现了关键线索,使得东宁村的两个被拐的孩子被救了回来,这比之前抓那个一直偷了许多年的小子带来的震撼要更大。因为没偷到自己身上,东宁村以外的人的共情能力要差很多。但是丢孩子这事儿,只要想一想就心疼的厉害,他们会好奇的跟人打听经过,转述传说会导致失真,但同时也会让王言的形象更高大。

  甚至东宁村丢孩子的那两家人加的各种寻亲互助群中,知道了这两家的经过,都希望那两家人能帮忙联系一下王言,希望王言可以帮助他们看看监控录像。这些都是在人流密集的地方丢的孩子,既然王言能看出来一个,未必不能看出来两个,一丝一毫的希望他们都会抓住的。

  但是他们没有当时全部的监控录像,都是全国各地的人,王言一个小小的派出所民警,就算是有心思帮他们看,也没办法跨那么远的区域去调资料。

  而且还有另一个重大的问题,光明区的好说,大家都算是自己人,但凡是跨个区,那性质立马就不一样了。他们累死累活的看不出来,你一个小民警多啥呀?几个意思?

  其实他从监控里找到了问题,分局的人也是不高兴的,毕竟他们翻来覆去没有发现线索,却被王言在监控里看出来了,那不是说他们工作能力差劲嘛。要不是他们有功劳,回头王言要是有什么事儿去分局都得受白眼儿的。

  当然了,要谁敢给王言甩脸色,那时候应该是‘小民警大闹分局’的戏码,王言能骂死他们,让他们感受一下曹建军的痛苦。嫉贤妒能,这是很大的一个贱病,不是关键时刻都是疯狂拖后腿的选手,就别说关键时刻了……

  所以王言拒绝了,光是一个跨省调阅案件资料的事儿他就办不了,而且就算能调,开了这个口子,他也不用干别的事儿了,一天就在所里看监控吧,毕竟那么多的家属呢,他怎么看的过来。领导不满意,那些丢孩子的家属也不会满意,会质疑他的能力。

  况且他自己还是一堆的工作干不过来呢,也没有那个精力。

  新城奥府的工作更好做了,虽然夏洁的能力肯定还是不够,但是聊天已经能够控制到三十分钟以内了。就是聊天的过程不太愉快,因为她总是在提问,一句两句还可以,多了就会让人反感,有一种被讯问的感觉。

  还是王言在旁边压阵,这才让夏洁的走访顺利很多。

  就这么一天天的过着,转眼就是平安无事的一个星期过去,王言也总算是在这一天把那四天的监控做好了增强。

  相比起原来的清晰度,总算是能大致看清楚人脸了。要想完全看清,还是要角度截图,专门的再近一步的做增强。

  王言手拄在桌子上撑着下巴,开始看起了监控录像。

  根据卷宗的记载,赵振东也没干什么正经事儿,就是买些东西,路边吃个饭什么的,王言仔细的从后往前看,赵振东最后一次出现在监控里的时间是十二号的上午,当时也没什么特别的样子,就是好像心情很不错的叼着烟晃晃悠悠的压马路,一直到彻底的消失在画面之中。

  这当然看不出什么关键的东西,王言继续耐心的从九号的各个路口的视频开始看。

  不过这也说明了一个问题,之前的那个大爷信誓旦旦说是距离失踪四天,他是最后一个看到的,是错误的,这就是记忆模糊了,还当真事儿一样。

  这时候已经是九点多了,李大为恼火的跟在陈新城的身后一起走了回来,一屁股坐到了凳子上,吨吨吨的喝水。

  埋头写材料的赵继伟好奇的问道:“怎么了?这么大的火气?”

  “别提了。”李大为长出一口气,开口说道,“今天我跟我师父一起,处理了一个七十多的老头在公交车上骚扰带孩子的妇女的事儿。给孩子吓的惊厥进了医院,结果那个老头倒好,也往地上一躺进了医院,还讹上了人家妇女一家,要他们赔钱。结果一套检查做下来,得了好几年肝硬化了,感情这是耍流氓碰瓷来了。

  你说七十岁的老人还不能拘,耍流氓就只能这么看着。这还不是气人的,最气人的是,我跟我师父刚才去找了那老头的儿子,想让他去接一下,不能把这老头砸咱们手里啊。结果你们说怎么着?那儿子不认老子,还给我拿了一个他们自己写的断绝关系的纸。死活就是不管,还要投诉我师父我们两个。言哥,你们说说,天底下有这样的吗?”

  见王言笑呵呵的抬头看过来,李大为问道。

  “你这不是纯纯双标吗?”看着李大为瞪大了的小眼睛,王言笑了笑,“怎么着,身上的警告处分这么快就忘了?你大马路推搡你亲爹就行,别人不管亲爹就不行?你有理由,别人就不能有理由了?

  那好,我现在指责你,不管怎么说,李易生都是你亲爹,没他哪来的你啊?不管因为什么,都不能那么对他。你看看,急了吧,脸都青了,你还说人家呢?”

  这是原剧里中的事,混蛋了一辈子,到老了,有大病了,怕死了,这就变着法的找事儿,想找儿子照顾了。正如李大为说的,真砸手里一段时间,李大为给老头端屎端尿的伺候着。

  看着李大为的脸色,边上的夏洁赶紧着在桌子下边捅咕王言:“行了,我就想不明白了,平时你说话多好听啊,怎么一说这些事儿嘴那么毒呢。”

  “言哥说的对。”李大为深呼吸,平复着自己的心情,“我确实做的不对,自我检讨。这里面肯定有事儿,要不然好好的谁还能不认亲爹啊?就那个老头无赖的样,没病的时候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得好好查查再说。”

  “你看看,李大为同志还是能听进去话的。”王言欣慰的点了点头,“身为执法者,不能过早的下结论,是非对错自己心里要有杆秤的。”

  “就你大道理多。”夏洁轻轻的拍了一下王言。

  “你就说有没有用吧,我是不是那么做的?我这可叫知行合一。”

  听见王言的话,隔了个过道的杨树叹起了气,李大伟皱眉看过去:“不是,你又怎么了?”

  杨树没咋滴呢,坐他对面的曹建军一个激灵,稍稍有些忐忑的看向王言。他不知道自己哪错了,但就是心里没底。

  “没什么。”杨树摇了摇头,他当然也看到曹建军的样子了,虽然心里暗爽,但是不想多添麻烦,索性就不说话了。

  “说话说一半是最烦人的,拉出去枪毙都不为过。赶紧的,唉声叹气肯定有事儿,你说出来让我们听听。言哥水平高,让他给你解解惑。哦,我知道了,是不是今天咱们在医院撞上的那个案子吧?”

  王言笑呵呵的:“说说看,我还能一直跟老曹较劲呐?对事不对人,一码是一码,我是不打算搞仕途的,老曹这样的,他也够呛能上去。咱们少说还得一起干二十年呢,是吧,老曹?”

  曹建军尴尬的笑着,连连称是,心里却是疯狂的对王言问候着,你才上不去呢,你全家都上不去……

  “杨树,你说你的,没事儿。”他还得让杨树赶紧说,要不然又成他的不是了。噩梦般的经历,他不想有第二次。

  杨树无奈的叹了口气,都这样了,他不说也得说了,“就是李大为说的,今天我跟师父接警,也是一个七十多岁的大爷,遛狗不拴绳,把别人家的孩子惊到了。结果那老头装病去了医院,他儿子、儿媳、女儿、女婿什么的,一大帮人在医院闹,非嚷嚷着让那对带孩子的夫妻赔钱。

  我觉得应该用法律的手段,维护那对小夫妻的利益,毕竟被狗吓到了,还受了点儿伤,得打疫苗,这也得花钱。那个大爷要是不受到惩罚,他以后岂不是要更加的猖狂?但是我师父说,就是要把事情平息,所以在医院里糊弄了一下那群家属,这件事就这么算了。你们认为呢?应该怎么做?”

  杨树是理想主义嘛,他总想用法律解决问题,这当然不是错的,但少了一些变通。不过在原剧中,正是这一次的事件,王守一和曹建军都在跟杨树说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对错也不是绝对的,这是对的,但也是错的。

  因为既然有对错黑白,就要分对错黑白,而对错黑白,是根据立场来决定的。作为一名执法者,就看他的立场是站在哪里的。

  李大为摇了摇头:“你这不是跟我那一样的情况嘛,七十多岁了,你能怎么办?”

  “可以起诉他们,让他们付出代价。哪怕只是三五百,那也要让他们长记性。”杨树说的很有力量。

  “大树,我觉得你想的挺好,但是现实他不允许啊。起诉得找律师吧?得花钱吧?得排队去法院吧?是,肯定胜诉,诉讼费、律师费都能加进诉讼请求里,让那个老头承担,但是这中间是不是得要那夫妻俩付出时间精力,担误工作?

  好,就算起诉了,也胜诉了。那老头不赔偿怎么办?强制执行?那就跟今天似的,往地上一躺就装病,执行的法警有什么办法?七十多岁了,要是一个不好,真因为这个事病了、死了,那怎么办?这个责任谁来承担?

  而且今天那个老头的儿女去医院闹,他们肯定都是耍惯了无赖手段的。到时候他们去那小两口的家里,公司里,各种的闹,打着横幅站在街上,还开直播,你有什么办法?

  按照寻衅滋事抓他们?那不用说,第二天就是热搜,全国人民的目光都看着咱们。就是咱们出通报,按照以往的经验来说,得有一小半的人不信。而且这还没说领导的事儿,咱们所长肯定得内退,这个局那个局肯定受影响,你自己也差不多了。”

  赵继伟可是跟王言一起行走了半个月的人,而且他本身除了对于立功固执,对于其他的事还是比较活的,如此深受王言熏陶,考虑问题相对来说比较全面,王言还是很欣慰的。

  曹建军摊着手:“你看看,杨树,我就跟你说,你那套不行。怎么处理都是一堆的麻烦,咱们不如快速解决,少浪费时间。”

  他是看着王言笑呵呵的样子,这才说话的,要不然他怕被骂。现在他很确定他打不过王言,之前新城奥府抓捕唐洪渊的执法记录仪调出来了,他看了全程,尤其是一脚就把门给踹掉了,他执行过抓捕任务,有的时候想把门踹开都不容易,别说把门踹掉了。

  “你怎么看的,王言?”

  杨树的意思是,你刚才不是还说是非对错要有杆秤吗,这下你怎么说?

  王言当然明白,他笑道:“继伟说的不错,如果起诉,那些事都是很可能发生的。老曹的处理方式,我认为大致没有问题。我刚才说是非对错自己要有杆秤,不是非得给人家把对错分出来,那是分不出来的,没有人会认为在利害关系中,自己是过错方。这个道理不用我多说,你应该是明白的。

  像这个事儿,最好的处理办法就是掀过去。为什么?因为那两口子受不住。如果事情像你说的起诉,那老头的家属肯定闹,而一旦闹到了在网上发酵起来,不用想,那两口子一定会遭受网暴。网络上的风向,一定会从无赖的老人,转移到那两口子为什么因为这么点儿小事就抓住不放,让一让不就过去了吗?

  由此转到攻击这两口子,他们的电话不消停,他们工作不消停,甚至可能会丢掉工作。他们走在路上,会被人指指点点,他们的家人也会被骚扰,没有宁日。这个时候你怎么办?你让他们起诉,用他们实现你用法律保卫人民的理想,那么他们承受网暴你又能怎么做?”

  杨树皱眉道:“那也不能让这样的老无赖就这么猖狂吧?”

  “他们猖狂的根本原因是什么?是七十岁以上老人,非必要不能拘留。你要解决的是这个问题。你要在立法的根本上,让老无赖没有生存的空间。你要想出一个好办法,在惩治这样的老人的同时,又能保护住受害者,保护住执法者,同时既不能让人钻空子,还要让法的威严公正不丢失。

  这是一个大问题,什么情况下可以拘,什么情况下不能拘,如果拘了,人死在看守所里算谁的,等等等等。你不解决这个问题,让那两口子去起诉,那么这老头也不用干别的,就带着他一帮儿女躺到那两口子家楼下,不吵不闹就那么躺着,你说吧,怎么解决?法律好使吗?警察能调解吗?但肯定不能让他们就那么躺着,必须得有办法,你怎么解决?

  所以你应该努力的往上爬,去提名立法,这是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的好办法。至于今天的事儿,最好的处理方法,就是那两口子吃点儿小亏,就是这么无奈,就是这么没办法。”

  “那要是换了你,你会怎么做?”杨树还是不服的,被同龄人说教,被小他三岁,学历不如他的人说教,谁又会服气呢?

  王言笑道:“那老头那么无赖,肯定不舍得给狗办证打疫苗吧?先找城管把他狗给收了。”

  “那那个老头撒泼耍无赖,肯定装病倒下,你怎么办?”

  “送医院。”

  “那他们儿女肯定过来闹,可能发视频到网上,还得堵咱们所里来,你又怎么办?”

  “寻衅滋事,把他们全拘了。然后在他们身上找事儿,放大,办他们。这种无赖惯了的,甚至都敢往派出所闹的人,肯定无法无天惯了,干净不了。”

  “不可能,所长不可能让你那么做。”

  “不拘那就闹呗。”王言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那是领导的压力,不是我的压力,我是无所谓的。”

  “那网络上的舆情你怎么处理?最后肯定要处理你的。”

  “我跟局里申请,天天开直播跟他们对线讲理,转移矛盾。乱说话的,网暴的,这个时候就得用你说的法律的武器了,我个人起诉他们诽谤,有一个算一个,挨个起诉。

  至于上级处理我的事儿,我是按照规章制度办事儿的,虽然确实不能抓老人的狗,但是抓了确实没有错,对不对?只要站住这个理,用什么理由处理我?不过就是给我按到八里河吗,我本来也没想搞仕途。不过要是给我调离一线,让我去档案室什么的养老,那我肯定是要闹一闹的。”

  “那老人要是因为这件事儿死了呢?”

  王言皱眉道:“你是学法的,不能问这种无知的问题吧?最基本的因果关系,你得理清了。我是按照规章制度抓了他的狗,他死了是因为生病。只要不是我抓狗的时候死的,那就跟我没关系。就是抓狗的时候死了,我也不过是因为没考虑完全情况,背个处分罢了。”

  杨树没话说了,因为逻辑是通顺的,好像也没毛病。他很天真的问道:“我也像你这么做,不行吗?”

  王言笑了:“不行。”

  “为什么不行?”

  “因为你的肩膀太窄,扛不住。别嘴硬,别天真,网暴的时候你爸妈受的了吗?你过往的一些小坏事被扒出来放大,你受的了吗?起诉网暴的人,你有那么多钱吗?跟人家对线,你确定你能说的过别人吗?转移矛盾,断章取义,答非所问,等等等等,你能应对吗?领导会在乎你吗?你确定你有跟领导对话的胆量吗?或者你确定你有为自己争取的勇气吗?”

  杨树沉默了,他有个屁的勇气,先前曹建军甩锅的事儿他都没发错,他哪有那么大的能耐。

  王言笑了笑,摇头道:“你当真了?虽然我确实能这么做,但是能少一些麻烦,谁愿意多找麻烦呐?不过是因为听起来好像很爽,算是口嗨吧,但太不成熟了,麻烦太大,影响不好。

  如果今天真是我处理,我基本也就是跟老曹一样的选择,不过不能让那个老头躺下装死。了解了事情经过,直接就让那两口子退一步,不能让矛盾继续加深。

  先把今天的事儿解决了,不给那两口子找麻烦。回头就调查一下这老头的家人,争取全给他们送进去。没了无赖的家人,无赖的老人也就无赖不起来了,他还能有心思遛狗才怪了。

  你不要说什么这样做不对,要让那老头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之类的。永远叫不醒装睡的人,你想想,老头他能不知道自己的错误吗?但就是仗着年纪大,儿女可能也有点儿能耐,撒泼耍无赖,无理闹三分罢了,要不然他装的什么病?不就是在那讹人呢吗?至于他的那些儿女,他们违法犯罪,抓他们有什么问题?

  你要知道是非对错,并按照这个对错行事。黑猫白猫,抓到耗子就是好猫。那在我们的执法过程中,不管什么方法,只要不犯法,不违纪,那么能解决问题就是好办法。对错是你要掌握的,并坚守的,但你要做的,终究是解决问题。你没办法去立法,那就不要给那两口子找更多的麻烦。”

  杨树摇了摇头,沉重的叹了口气,他听明白了,也认识到了他的想法不全面,太天真。但他心情并不好,因为他发现他连赵继伟都不如,这是一个悲伤的事。好像他这个大三岁的人,在王言他们眼里都是不成熟的小孩一样,这感觉很不舒服……

  “我问一下啊,你说我的处理方式大致没有问题,为什么?”

  王言都笑呵呵的说半天了,心情好像不错的样子,曹建军也憋半天了,大着胆子问出了心里的疑问。

  “老曹啊,你这个脑子就是直啊。”王言一句话,就让尬笑着求教的曹建军更尬了。

  王言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我这次可没骂你啊,你是从警十多年的老警察了,怎么那么不谨慎呢?按照杨树说的,当时你糊弄着把事儿压下来了,你能压得住吗?你也不想想,那老头装死,他儿女们堵到医院闹事儿,有了这个由头,你说他们能善罢甘休?你不把矛盾彻底解决,就想着应付事儿,还给杨树上课呢?”

  曹建军尬笑着说道:“我还是没太明白,你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出意外的话,他们这两天就该抬着那老头过来闹事儿了。”王言一副孺子不可教的无奈样子,“老曹啊,如果我是你,现在就去查一查这一家子到底是个什么底细,赶紧找机会解决问题。”

  这本是剧情里的事,给那两口子折腾够呛。最后也确实是在那老头家里人身上找办法的,家里儿子开修车店,涉黑了,还有吸啊毒的,一家子都没好人。

  王言哔哔一堆,就是装这么一个未卜先知的逼。

  “不以为然?”看着曹建军礼貌微笑的样子,王言摇了摇头,“也就这几天的事儿,等等你就能经历到了。”

  说罢,便不再搭理各有所思的人们,自顾看起了监控。

  不只是单纯的看监控,王言还调出了赵长义一家所有人的资料,他要看看,在这几天的时间中,赵振东是不是跟他们打过照面得罪了他们,还是知道了一些什么事儿,这才被灭了口什么的。

  但是王言熬夜看了两天都没有发现什么问题,还又翻了一遍卷宗,也没什么问题。也用不着到分局再调取更详细的卷宗,一般而言,这种属于有矛盾关系在,算是熟人作案的,在第一波调查的时候,选定的范围就包含了嫌疑人。

  费了一些脑细胞,还又询问了不少人,前前后后都快一个月了,什么都没发现。王言想来个反其道而行之,既然都怀疑赵长义,他就直接过去问问,先确定一下,再回过头来找证据。要不是的话,虽然赵长义早晚得死,那也不能把这案子往人家身上扣。

  虽然可能有些人还真是这么想的,但这个操作难度很高的。毕竟要有证据链的,很有操作难度……

  第三天早上才一上班,王言就拉着王所长去摇曳着三角梅的花坛边抽烟。

  王守一笑呵呵的吐了个烟,问道:“一大早的,什么事儿啊?”

  往常都是他找王言说话,王言看起来好像有求他的样子,他还是挺高兴的。

  王言笑道:“我这几天不是看那个浮尸案呢吗。”

  “嗯?有线索了?”

  “没有,就是我不想白费功夫了。”王言解释道,“历次的专案组,不是全都怀疑赵长义吗?这些年的调查方向也是围绕着这个做的。但是目前来说,我没有发现丝毫的问题。我还专门增强了四天的监控录像,也没发现什么问题,剩下的五天我也大致的看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问题。”

  王守一蹙起了眉,想了一下王言的话:“你的意思是,咱们的侦破方向错了?”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啊。虽然东宁村里的事儿,十个有八个都得跟赵长义那老小子扯上关系,但到底还有两个呢。而且回过头来,细细的想一想,赵长义那么大的目标,现在都查三轮了,专案组里的也都是老警察,听说还有一次是省厅做的。

  这么大的力量,按照常理来说,赵长义一个乡间土财主,不会有那么缜密的行动,不可能一丝线索都没有。而且这个赵振东的死亡地点,也很蹊跷。那个时候赵长义就有建筑公司了,人家那是什么装备?

  要是他们干的,就算是因为一些事泄愤,最后也不会往河里抛。更应该是浇水泥墩子里,或者是扔到海里,他们是有这个能力做到的,不会给我们发现尸体的机会。没有尸体,那就是失踪,说不好听的,每年失踪那么多人,咱们哪能那么重视?”

  “那你是什么想法?”

  王言笑道:“我想找赵长义问问?”

  ……

  王守一看二傻子似的:“不是,你小子是不是没睡醒呢?不说是不是打草惊蛇,你问他,他能告诉你啊?你怎么说出来的呢?”

  “我有感觉啊,能看出来。所长,是不是我这几天没找吸啊毒的,没提供赌啊博的线索,你忘了我的能耐了?是不是说谎,我有分辨的。而且我是突然问起,他没有防备之下的反应,那是最真实的。”

  “真能行?”

  “我三等功开玩笑呢?”

  “这事儿不好办呐……”王守一沉吟道,“我之前跟你说过,对他们是有行动的,你突然过去,容易让他误会啊。”

  “我倒是觉得问题不大。你想啊,所长,我一个派出所小警察哪能管的了赵长义的事儿啊?是,我有些能破案的名声传出去了,但我正是因为要破案才去找他的。这案子要是破了,那不是又一个三等功?年轻人求进步,我还是比较特殊的人,直接过去找他也是可以理解的嘛。”

  “真能行?”

  “你是所长,我是所长啊?”

  王言好笑的摇了摇头,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这样,所长,我找他是私自行动的。毕竟按照纪律来说,针对他的行动,我是不可能知道的。既然我不知道,那就不知者不怪嘛。再说我问的这事儿,跟那些贪污行贿什么的也没关系啊,问题不大。行了,就这么定了,我这就给他打个电话约他见一面。”

  “嘿,你这个臭小子,你……”

  王守一反应过来说话的功夫,王言电话都打过去了。

  很快,电话对面响起了赵长义的声音:“王警官啊,怎么有时间给我打电话呢?”

  “吆,赵主任还存我这个小民警的电话呢?荣幸啊。”

  “王警官说的哪里话,你是为人民服务的好警察,又是做我们这边的社区工作,那肯定是要时常联系的嘛。这样,中午到我儿子的长乐饭店,咱们边吃边聊。”

  “还是别了,赵主任,你在哪呢?我有点儿事找你了解一下情况。”

  “就在村里呢,我老伴我们两个一直都没走。”

  “那你等着吧,十分钟之内就到,挂了。”

  王守一瞪着眼睛:“你就这么跟他说话的?”

  “他多啥呀?”王言摇头一笑,“就他们那点儿手段,我还真巴不得他给展示一下呢。他牵扯的犯罪团伙,我觉得二等功没问题,这可真是硬送上来的。”

  “你快拉倒吧,我告诉你,千万给我小心。”

  “知道了,我这就去问问。你等消息就行,来回用不上半个小时。”

  说罢,王言回到楼内,扣上八件套,戴好记录仪,并按住了同样站起身的夏洁:“我有点事儿出去一趟,半小时后回来,你在所里呆着吧。”

  “我跟你一起去吧。”

  “你去不合适,等我回来跟你解释。呆着吧,马上就回来。”

  如此说了一句,王言拍了拍夏洁的肩膀,到后院开上小车,径直向着东宁村开去。

  赵长义这个老小子早都在路口等着呢,见王言停车下来,老小子热情的向前迎着:“欢迎王警官啊,有些日子没见,王警官更精神了。我们村里那两个孩子啊,实在是太感谢你了啊,真是神探呐。走走走,院里坐,听说王警官喜欢喝茶,最近我儿子新给我弄了些好茶回来,王警官帮着尝尝。”

  “不用了,就两句话的事儿。”王言摆了摆手,笑呵呵的看着赵长义,直接问了出来,“你们村的赵振东是你让人杀的?”

  赵长义愣了一下,一时的还真没反应过来,他都惊呆了,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莽的吗?

  他连连摇头,都被气笑了,又无奈叹气:“王警官,你这么问,让我怎么说啊?我是老党员,是守法公民,这种事儿我怎么能做呢?”

  “差不多得了啊,别给自己脸上贴金,咱们都清楚的事儿,你还守法呢?”

  赵长义老不要脸,王言说的如此直白,也没觉得有什么,就是嘴角直抽抽罢了。

  见王言盯着自己,他好像很疲惫的叹了口气:“王警官,我跟你实话实说,赵振东的死跟我真没关系。我跟其他的警察也是那么说的,可是他们都不信,都觉得是我干的,我是真冤枉啊,这几年就一直在我这找毛病。你说那么一个二流子,我犯得着吗?”

  王言继续问道:“你跟赵振东的老婆有没有事儿?”

  “真没有啊,王警官,那都是谣言,我怎么可能干这种事儿呢?”赵长义拒绝的很干脆,脸憋的通红,好像受了多大的侮辱一样。

  “行了,你消消气,别一会儿气过去。就是我最近在看这个赵振东的案子,看来看去,什么线索都没有,实在烦了,这不是就过来找你问问吗。就这么点事儿,行了,你回去多喝茶去去火。走了啊。”

  王言拍了拍赵长义的肩膀,也不给老小子多说话多机会,转身就上车走人。

  赵振东脸色铁青的站在原地,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欺人太甚。看着黑色的小车消失不见,赵长义冷哼一声,转身往家里走去……

  很快,王言开车回到了派出所。王守一就站院子里等着他呢,见他下车,赶紧的过来问道:“问出什么了?”

  王言摇头道:“赵振东的死,跟赵长义没关系。但是赵长义确实跟赵振东的老婆许丽蓉有事儿,结合许丽蓉跟赵振东离婚,再结合赵长义的操行,我觉得大概率是强啊奸,也是因为这件事儿许丽蓉才离婚远走济南的。因为那个时候赵长义就是有名的狠人了,赵振东是个欺软怕硬的二流子,根本不敢怎么样。

  而男人的变态,又会让赵长义看着赵振东有一种猫弄耗子的爽快感觉,能添不少乐子,有成就感,他更不会主动去弄死赵振东。就算赵振东受不了这窝囊气,但那时候他们才二十多岁,中间这么多年,早都该出事儿了。”

  “这你都能看出来?有把握吗?”

  王言都混这么时间了,见过的人那真是人海,这种有意识锻炼出来的观人术,看不出人说谎那才是他有问题呢。

  他说道:“不说百分百,但是七八成的把握还是有的。”

  王守一点了点头,倒也没全信,转而叹了口气:“这么说很有可能搞错了调查方向?”

  “那也没办法,赵长义目标大呀,不怀疑他怀疑谁?”

  王言回想了一下赵长义当时的表情,那是真冤枉,真委屈,还没处说理去。每一次组成专案组,他都得胆战心惊的藏着他其他的那些烂糟事儿,就怕一个不小心,人家破案的专案组,变成办他的专案组了。

  “那问题不是更糟糕了吗?而且你这个话说出去,上级领导肯定是不信的。既然调查方向错了,那现在怎么办?从哪里着手?已经过去十年了啊。就算不是赵长义干的,但是调查了那么多,也是为了调查主要矛盾的,就算是别人干的,调查中应该也能发现,从而及时调整侦破方向,可也没什么线索啊?真成悬案了?”

  “悬不悬的也是八年没破了,我再研究研究吧。”

  王言摇了摇头,侦探可不是那么好做的,他来来回回搞了一个月,最后还是直接到赵长义面前问出来的,这才确定了侦破方向出了问题。要是不去问一问,到了这个时候他也会考虑转变侦破方向了,但到底是无法确定,分散精力,还是得莽一点儿。

  估计赵长义现在还生气呢,王言就是故意刺激他呢,老小子要是想不开找事儿,他可真就是又立新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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