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就是鬼灾的源头了。”白银阴司的青龙战队队长夏安看了一眼这玄门镇东城外的北渡村上空弥漫的鬼气说道。
“这里不就是阴气重点而已嘛,怎么就说是源头了呢?”夏崇伯不解的问道。
自昨日入了青龙战队,这是夏崇伯身为白银阴司第一次出来执行任务。
原本夏崇伯在做青铜阴司的时候,也被引魂使指派过几次协助的任务,对于白银阴司需执行的任务,多少也有过了解。
但是真的要亲自执行的时候,夏崇伯却也显得有些稚嫩。
“你看,这村子上空阴气冲天,阴风扑面,头顶虽艳阳高照,却不能驱散村中的阴森之气。”夏安解释道。
原本引魂使指派了任务后,夏安想带出来的是白银阴司阿太,但是由于阿太去执行了其他任务,尚姜导师遂让夏安带了夏崇伯出来。
对于夏崇伯,夏安还是比较有耐心的。
“而且你看,这里的人个个面黄肌瘦,步履蹒跚,如重病在身,定是这村里阴气侵蚀入体所致。”夏安一边察看这北渡村的情况,一边解释道。
夏崇伯看过这一次的任务文书。
【地点:北渡村事件:村中众人无故死亡,众阴魂告状,死于非命】
【任务:调查事情缘由】
【任务等级:鬼灾1级】
【鬼气值:300点】
“队长,你看,又有人出殡了。”还没待夏安再说点什么,在夏崇伯和夏安的身旁,就又有一队出殡人马经过了。
“才这一刻钟,这已是第三支队伍了吧?”夏安有些难过。
“我刚才初略算了一下,应该是第五支队伍了。”夏崇伯很认真地说道。
“嗯,怎么说?”夏安问道。
“有三支队伍是有棺材的,而有两个人是,由推车推出来的。”夏崇伯解释道,“在推车里,用席子包裹着的是尸体。”
“这世道,已是这般模样。”夏安不禁感叹道。
“队长,你看,那里有一个人。”夏崇伯突然间大声喊道。
“人,不是很正常吗?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夏安喝住夏崇伯,“稳重些。”
“队长,他似乎快不行了?”夏崇伯依然一副大惊小怪的模样,还没说完他就欺身上前了:“我们快些过去吧,不然就被青铜阴司摆渡走了!”
不远处,一位老者模样的人类正在地上挣扎,而一个青铜阴司也正在等待。
“拜见白银阴司!”手执青铜令的阴司眼见夏崇伯和夏安赶忙作揖道,“不知两位阴司到此,有何指示。”
在幽冥界,阴司间的等级比较严格。
低一个等级,总是要矮上三分。
“我们有点事想问这老者,你先候着。”夏安说得很简短,青铜阴司连忙退到了一旁。
而已到死亡边界的老者,也不在挣扎,阴魂已然出体。
见状,夏崇伯赶忙牵住了引魂锁的另一头。
“你好。请问怎么称呼。”夏安对着老者作揖道。
眼前的老者似乎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赶忙也回了揖。
“你好,大人。我叫老霍。”
“老霍你好,你是这北渡村的村民?”夏安问道。
“嗯,自出生起,一直生活在此,到如今,刚好六十又五。”老霍看了看自己的尸体,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想不到,一辈子勤勤恳恳,到头来也只能曝尸荒野。”
“你们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夏崇伯见夏安也在看尸体,着急地他便开口问道。
“事?我们这里发生了太多事,大人指的是什么?”老霍回过神来,看了一眼夏崇伯,“这几十年来,北渡村怪事不断,我真不知该从哪说起。”
“你就从最近最怪的事说吧。”夏安起了身,旋即问道。
“最近最怪的事,估计就是这玄悲庙了。”老霍深呼吸了一口气,随即又叹了一口气说道。
“这玄悲庙怎么了?”夏崇伯问道。
“这玄悲庙失窃了。”老霍激动地说道,“这玄悲庙失窃了,丢了庙里玄悲上人的尸骨。”
“玄悲上人?”夏安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名号。
夏崇伯也是第一次听,对于一些神灵的名号,阴司多少都会了解一些的,特别是属于土地一类的。
毕竟,阴司摆渡,与土地爷爷之类的神明最是熟悉。
“嗯,这玄悲上人本是灵鹫山上三道门的高僧。”老霍解释道,“十五年前为了救我们,身死于此。”
老霍说完,不禁悲呛起来。
“嗯,玄悲上人如何救的你们?”夏崇伯待老霍悲呛的情绪缓了一下,问道。
“他……他跳进了一口锅……”不知为何,说起这个,老霍的悲呛情绪比刚才还要再强烈了一些。
“我们对不住你!”老霍突然倒地跪拜起来。“我们对不住你……对不住!!”
一旁的夏崇伯和夏安面面相觑,却又不知该如何劝导眼前的阴魂老霍来。
相对于自己的死亡,他似乎对于玄悲上人的遭遇更难过一些。
等了大概不到一刻钟。
老霍终于止住了情绪。
“你说玄悲上人跳进锅了干嘛了?”夏安扶阴魂老霍起了身,问道。
“煮了。”老霍语气平静了些,但是眼里依然潺着泪水。
“你是说,他自己将自己煮了?”夏崇伯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嗯,为了救我们一个村的村民,他就将自己煮了,在这玄悲庙前。”老霍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土庙,“就在那里!”
“为什么,要救你们也不用非得将自己煮了啊?!”夏崇伯质问道。
“小哥恐怕不知,十五年前,我们这里曾有过一次灭顶之灾。”老霍看了一眼夏崇伯,“玄悲上人途经这里,大发慈悲救了我们。”
“嗯,那就请你细细说来吧。”夏安似乎也想了解这事情的来龙去脉。
“十五年前,我们村中低洼处不知为何,莫名出现了一条河。”老霍找了一个空旷地地方,坐在了一块石头上,“年纪大了,做了鬼,依然还是累。莫怪。”
“没事,你继续说。”夏安与夏崇伯也找了地方围坐在老霍的面前。
这场景像极了夏夜里,爷爷和孙子辈在讲故事的场景。
但是换做夏崇伯和夏安,看到的人却心里发麻。
毕竟两个白银阴司外加一个新阴魂。
荒郊野外的,场景确实瘆人。
“这河水浑浊发黄,冰寒彻骨,日夜散发着寒气,河水经过之地,寸草不生,自此,我们村里的人便患上了一种寒症。”老霍讲到此,突然间还是打了一个激灵,“这寒症无论寒暑,每日便会发作,发作时浑身发冷,寒彻心扉,穿多少衣服都没有用,撑过去的也挨不了多时,但是挨不过的,当场毙命。”
“这河水那么神奇?”夏崇伯问道。
“这河,玄悲上人说是黄泉。”老霍说道。
“黄泉?”夏崇伯重复道,“我印象中,黄泉并不与人界相连啊?”
“是的,玄悲上人是这么说的。”老霍肯定地说道,“当时玄悲上人将禅杖放在地上,盘膝坐下,双手合十,口诵佛法,双目忽然光华大现,开了天眼,向河底望去,后来就跟我们说,这河是黄泉。”
“你这般说,我倒想起来了,十五年前,幽冥界结界松动,黄泉水渗出人界,当时可是触动了幽冥冥主的事。”夏安似乎想起了什么,说道:“不过后来,重新封印之后,这幽冥界的结界也稳固了许多。”
“我记得当时玄悲上人将手中的念珠向河中抛去,念珠悬浮于河面之上,滴溜溜地转个不停。”老霍似乎又回到了当年的那个场景,“神奇地事情发生了,这河水随着念珠转动,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向河底暗洞回流,之后这河水便消失了。”
“真是佛家大义。”夏安感叹道。
“那后来呢,这玄悲上人既然已将黄泉封印回去,那为何还要跳进那锅里?”夏崇伯已入了故事之中。
“是的,玄悲上人是将黄泉封印了,但是我们城北村村中的三百民众的寒症却已到膏肓。”老霍绝望地说道。
“玄悲上人要我们架起了一口大锅,自己坐在了锅里,并命我们朝锅里灌满了水,煮了起来。”
夏崇伯听到这里,眼睛随即湿润了起来。
“众生皆苦,我既入佛门,自当无愧于佛门,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这是玄悲上人最后说的话,我至今仍记得。”老霍眼里充满了崇敬之意,“后来,我们吃了以玄悲上人血肉熬成的汤,尽数都得了救。”
“真是菩萨心肠。”夏安抽泣道。
“那你们就眼睁睁看着玄悲上人被煮了吗?”夏崇伯却有些怒了,“难道为了活命,你们就真的喝下那汤吗,你们怎么忍心!!”
“这都是玄悲上人的意思。”老霍被夏崇伯的逼问闹得有些悲伤了起来。
“如果要我喝一个人的血肉活下去,我宁愿去死!”夏崇伯斩钉截铁地说道。
“为了活,有时候人总会自私的。”夏安安慰夏崇伯道。
“可是……”夏崇伯似乎还想说点什么,却发现眼前的老霍再次悲呛起来。
看到老霍老泪纵横,夏崇伯选择了沉默。
但是,在夏崇伯的内心深处,却依然有一百个不满。
他总感觉有一股忿忿不平的气息在心底游走。
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