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宠,字伯宁,兖州山阳郡昌邑人。
十八岁时,便担任山阳郡督邮,并收拾了当时郡中豪绅李朔,令豪绅不敢再为祸山阳郡。后为高平令时,县中督邮贪污受贿,干乱吏政。满宠将其抓捕拷问,令督邮受刑而死,满宠不得已弃官而归。
后归附曹操,为从事。
建安元年,满宠为汝南太守。
时袁绍雄霸河北,而汝南则是袁绍的老家。于是袁氏门生故吏分布诸县,拥兵相拒。满宠招募五百锐士,连克二十余坞堡,诱杀十余人,平定汝南,并俘获百姓两万余户,使汝南大定。
建安三年,满宠为许令。
时曹洪宾客犯法,满宠将其捕获,甚至连曹操求情也不放人,更将一干囚犯全部斩杀。受曹操之命,满宠拿下了杨彪。当时很多人都说,不要对杨彪用刑,结果满宠不同意,依旧对杨彪用刑。但也正是因为这样,满宠最终没有获得杨彪的口供,曹操才不得已将杨彪释放。
这是个狠角色,更是一个酷吏。
但不得不承认,这个酷吏很有本事。不仅仅表现在政务方面,即便是在军事方面,也颇有建树。
在曹操帐下,满宠或许算不得顶级谋士,确是一个非常称职的执行者。
刘闯心里一咯噔,不由得暗自苦笑。
这许都城里,真是藏龙卧虎。
而今的许令,日后曹魏的太尉……刘闯不得不服气,曹操手下,的确是人才济济。观其人才储备,五十年无需担心断档。如此盛况,难怪可以统一北方,成就一代奸雄的鼎鼎大名。
别看满宠相貌和善,说话时也儒雅婉转。
但刘闯却知道,这满宠是个笑面虎,下起狠手来,肆无忌惮。
虽说刘闯名气不小,但又如何?他名气再大,能比得过杨彪那等四世三公老臣?满宠对杨彪照样敢动刑。如果今日和他硬着来,未必能讨得便宜,反而得罪此人,殊为不智。想到这里,刘闯拦住马超,将手中甲子剑递回太史享手中,脸上带着憨厚笑容,却无半点惧色。
“伯宁,为何每次见你,总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我和你很熟吗?
听刘闯那近乎于开玩笑的称呼,满宠一怔,脸上流露出愕然之色。
“前次我路过汝南时,被你发兵攻打;这次在集市中杀几个宵小,又被你围困,实在是倒霉。”
满宠忍不住笑了!
“皇叔这话,却说得不在理。
明明是宠遇皇叔,必有命案发生……依我看,不是皇叔倒霉,实满宠命不好才是。”
说罢,两人相视一眼,忍不住放声大笑。
不过刘闯笑罢,却脸色一正,“我听人说,许都乃中原腹地,有龙兴之气。
曹公辅佐陛下,兴汉于许,本以为吏治清明,百姓富庶,哪知道却遇到这等纨绔之徒?据说,这厮还是曹公所重之人,却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强抢民女,横行霸道。某不过见路不平,故而拔刀相助。满县令莫不会以为是我主动寻衅吧!要知道,闯入许都,可一直安分守己。”
满朝脸上堆着笑容,连连点头。
他用眼角余光扫了一下昏迷不醒的卫柘,闪过一抹不屑之色。
而后叹了口气道:“此乃宠之过失,以后定会加强城中治理。
可不管怎样,皇叔杀人是事实,更不要说当街杀人,更数十条性命……所以,还请皇叔委屈一下,随我走一遭吧。至于如何处置,皇叔乃宗室,非我可以判定,自有曹公来决定,如何?”
刘闯晒然一笑,“自不会为难伯宁。”
说着话,他用手一指身后马超,“这里的人,皆我一人所杀,与他人无关。
伯宁可否卖我一个面子,让他们离开?至于卫家人,我却不怕,且看曹公究竟要如何断定。”
“皇叔!”
马超一旁闻听,顿时急了眼,上前一步就想说话。
却见刘闯一把将他拦住,低声道:“孟起,你来许都,莫卷入这种漩涡。
你父本就对你不满,若因此而触怒他,日后恐难相处。我本颍川人,又是宗室,曹公也为难不得我。可若是你掺和进来,就会让事情变得复杂……这件事,你听我安排,休要逞强。”
马超听出了刘闯话语中的善意。
他是西凉人氏,本就不为中原士大夫所容,甚至还有所鄙夷。而他父亲马腾,又不是很待见他,若他牵扯进去,马腾未必会为他说话。刘闯这是在替他着想,也使得马超心中感动不已。
“伯宁,你看如何?”
刘闯的性质,和杨彪不一样。
杨彪是因为袁术称帝,被卷入谋反的漩涡之中,故而满宠可以无所顾虑。
但刘闯是汉室宗亲,更重要的是,在刘闯背后,还有一个庞大的颍川世族。柿子要挑软滴捏,这个道理满宠当然明白。别看杨彪名满天下,有累世三公。可他的根基是在关中,而非许都。加之他手中无权无势,满宠也就没有太多顾忌。但真若和刘闯反目,满宠也要考虑颍川世族的想法。
反正,他看卫柘也不是特别顺眼……
满宠笑道:“既然皇叔开口,宠焉能不从?”
刘闯拱手到了声谢,轻声道:“伯宁今日这份情意,闯牢记心中。”
说完,他回身对太史享道:“元复,回去后告诉子升,飞熊铁卫自即日起,我不回来,任何人不得踏出府门一步。”
“公子……”
“休得啰嗦,只管回去说明。”
刘闯这是要保护飞熊骑,不被曹操追究。
“伯宁,咱们走吧。”
“皇叔请。”
刘闯也不客气,昂首大步走出酒楼。
满宠看了一眼满地尸骸,有看了一眼卫柘,“你家公子还没死,赶快送去医馆,休要再起事端。
史阿,待会儿把这里收拾一下,将尸体送去县衙。
一应损失……便找卫家赔偿。今**做的不错,想来二公子会非常高兴。”
史阿是游侠,是剑客,是这酒楼的掌柜。
同时,他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曹丕的剑术教习。
其人本是洛阳人,剑术高明,是从东汉末年一代剑术大师王越。
而那王越,曾为帝师,传授灵帝剑术。只是在十常侍之乱,董卓入洛阳后,王越便不见了踪迹。此后在洛阳以剑术称雄者,就是以史阿,祝道两人为翘楚。曹操定都为许,特别是在经历第一次宛城之败以后,便请来史阿,传授曹丕剑术,加强其自保能力。
满宠对史阿并不陌生,所以说话时,也颇为随意。
吩咐史阿后,他便带着衙役离开酒楼。
看着刘闯的背影离去,酒楼中嗡的一声,响起阵阵私语之声。
太史享不敢怠慢,连忙拱手向马超三人告辞。
史阿则走上前,对马超轻声道:“这位公子,从后门走吧。
今天幸好是刘皇叔担下这件事,否则以满县令的性子,又怎可能轻易放过你们?回去之后,这几日不要出门。估计接下来,少不得会有一阵骚乱。不过放心,刘皇叔必不会有大碍。”
马超并不是那种不知好歹的人,听史阿说完,便拱手道谢。
临走时,他朝来莺儿看了一眼,却见来莺儿脸一红,垂下螓首。
“我乃西凉马超,姑娘若有麻烦,便来驿馆寻我,我必会帮忙。”
他带着马岱庞德两人匆匆自后门出,一边走,一边低声交谈。
“元泰,令明,观刘皇叔如何?”
庞德想了想,轻声道:“刘皇叔为人豪爽仗义,却是个有情义,有担待,知轻重的人。”
马超道:“我也如此认为,只是皇叔此次身陷囹圄,却不知会是什么结果?我颇有些担心啊。”
“公子放心,皇叔既然说了无事,那定然不会有事。
倒是咱们,要多小心才是。回去驿馆后,千万不要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否则主公必然会动怒。咱们入京时,主公曾说过不要惹事……且冷眼旁观,若刘皇叔真有麻烦,再做计较。”
马超想了想,颇以为然。
“既然如此,大家多小心!”
就在刘闯和马超大闹酒楼的时候,远在许都城外,洧水河畔的洧水亭中,一群人正在谈论刘闯。
董承自得到汉帝衣带诏书后,便马不停蹄,寻找同盟者。
要想诛曹,就必须要有足够兵权。
而且人数还不能太多,需对汉室极为忠诚,才可以联络,否则就可能会走漏消息。
在经过一番缜密筛选后,董承选出几人。
长水校尉种辑、偏将军王服、昭信将军吴资、议郎吴硕,安狄将军马腾五人进入董承的视线,并且在暗地里联络之后,五人也都同意联手诛曹。只不过,想要诛杀曹操,并非一桩简单事情,更非旦夕可以完成。曹操而今势大,只能徐徐图之。董承今日把几人找来,便是商议此事。
只是在商谈时,忽听长水校尉种辑道:“既然是共扶汉室,为何不见宗室中人?”
董承一怔,轻声道:“宗室暗弱,虽有刘景升刘季玉陈兵于外,却各有心思,并无报效陛下之心。况且此事非同一般,若非忠于陛下者,又怎敢轻易相邀?我曾以为,刘玄德是一个人才,可许田打围时却发现,此人心怀叵测,不可以轻信。故而,也就没有派人邀他前来。”
种辑闻听,却眉头一蹙。
“我所言宗室者,非刘玄德。
此人我素来不喜,明为汉戚,实乃汉贼。他此前散播谣言,诋毁中陵侯之子,之后又依附操贼,与之眉来眼去。我看此人,不足以信。不过我所言宗室者,乃皇叔刘闯,何以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