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岚他们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它就已经消失在了竖井之中。
“被掳走的是谁?”猎犬转过头,问道。
“是曹锋。”卓力格图已经拉开了抢回来的那两只裹尸袋的拉链,将还处在昏迷中的伊凡和浅野昭从里面拖了出来。
“那……那我们要追吗?”雷顿有些迟疑地看了猎犬和柯岚一眼,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曹锋和马丁毕竟不是自己人,为了他们,以身犯险,实在是有些……
“就算我们不追上去,”猎犬沉声道,“那东西肯定还会找回来的……不宰了这怪物,接下来可就没得安生了。”
“从刚刚短暂的交锋之中,至少我们获得了一个很有用的情报,”柯岚说道,“那怪物的防御力应该不会太强,不然的话,它完全可以硬吃子弹,而没必要用马丁的身体给自己挡枪。”
“哼,那最好不过。”猎犬冷哼一声道,“能被枪打死的怪物,才是好怪物。”
“话说,老狗你能闻到那家伙的气味吗?”柯岚抬起头,看了一眼上方黑黝黝的竖井口,问道。
“……说来也怪,”猎犬皱着眉,用力地揉了揉自己的鼻子,“自从醒过来之后,我的鼻子好像失灵了一样,闻什么味道都感觉钝钝的……就像、就像是有人拿两坨滤棉把我的鼻子给堵上了似的。”
柯岚有些古怪地看了猎犬一眼,然后走上前去,用食指在地上沾了一些马丁流出来的鲜血,凑到了猎犬的面前,问道:“那血腥味呢?能闻到吗?”
“能是能……”猎犬点了点头,“但是……我找不出方向来,我能问道这股味儿,但你要我循着这股味道是追踪那个怪物,我做不到。”
“会不会是你的嗅觉受到了干扰?就像那条环形冰道怎么看都是直的一样?”雷顿在一旁插话道。
“有可能……妈的,这地方怎么这么邪门,我他妈的怎么连自己的眼睛和鼻子都没法信了……”猎犬抱怨道。
“感官干扰……视觉、嗅觉……”柯岚思索着,他总觉得自己好像有什么问题没有考虑到,可一时间又想不到到底是遗漏了什么细节。
就在这时,柯岚突然感觉到有人拽了拽自己的袖子,他转头一看,秦昭正低着头,身体不断地颤抖着,她的呼吸很是急促,连带着胸口都在快速地起伏着。
“怎么了?”柯岚稍稍有些讶然,虽然刚刚那只怪物对于没什么经验的菜鸟猎人来说,的确有着很强的冲击力,但以秦昭这一路上表现出来的素质来看,她的胆量应该不至于如此不堪……难道说,之前的冷静都只是她强装出来的,而那只诡异的怪物正好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它……那个东西……我……我以前……见过……见过那个……怪物……”秦昭紧握着拳头,从牙缝里面断断续续地挤出了这么几个字来。
“你说什么?!”猎犬顿时一惊,快步走了过来,“你说你见过?!那个东西?在哪里?哪座遗迹?”
“……不是在遗迹里……是……是在梦里。”秦昭回答道。
“梦里?!”猎犬顿时一愣,“等会等会,你不是说你想不起来梦里的东西了吗?难道你看到这怪物之后,就突然想起来了?”
“不不不……”秦昭连连摇头道,“我是说我以前做过的梦,大概是在我只有十一二岁的时候……因为好奇,看了几部朋友从网络上下载的恐怖片……然后做了噩梦……那东西,就和我噩梦里撞见的怪物一模一样……”
“你小时候做的噩梦里的怪物,出现在了现实世界里面……”柯岚沉吟道,“会不会是你记错了,记忆太过模糊以至于产生了偏差?”
“不会的,因为印象太深刻了,我记得很清楚……尤其是那些眼睛,我不止一次梦到过它……”
柯岚和猎犬对视了一眼,后者的眼角不由自主地跳动了几下,缓缓说道:“不会吧……”
“你觉得遗迹里的怪物,会突然跑到一个十一二岁的、从未接触过任何和阿尔法文明有关事物的孩子梦里吗?”柯岚反问道。
“但是,但这也……”猎犬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完全找不出理由来。
“在冰道里的时候,我就已经感觉到不对经了。”柯岚说着,突然伸手挡住了猎犬的眼睛,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块压缩饼干,用牙齿咬开包装纸,放在了猎犬的鼻子下面,“老狗,你能闻得出来我手里拿着的是什么东西吗?”
“我……”猎犬顿了顿,然后有些艰难地说道,“我闻不出来,我什么味道都闻不到。”
“你能闻到血腥味,是因为你知道那是血,你的大脑里有着血腥味的记忆,你知道血腥味应该是什么样子的……所以你能‘闻’得到它,但是对于你不知道的东西,你的感官则是完全失灵了,这意味着什么,不用我多说吧?”
柯岚接着说道:“还有,就是这个遗迹里的一些事物,其实我们既陌生,又熟悉……无论是石室、石台还是冰道,其实我们都曾见到过,还有那些赤红色的肉虫,因为我们会对其恐惧,所以它也出现了……”
“但是,这个场景的细节……”
“这是一个缝合出来的世界,所有的细节,都来源于我们九个人的记忆……只不过它伪装的很好,对于我们中的每一个人来说,这里都有着太多完全陌生的东西,所以我们才会认为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但如果将我们九个人的思维意识合并带一起,我们就会发现,这里的一切,都是用我们记忆中的碎片拼凑出来的……冰道来源于冰川遗迹,赤红色肉虫来源于利维坦,而那只怪物,则是来源于秦昭小时候的噩梦。”柯岚严肃地说道,“而那只怪物之所以会挟持人质,只是我们‘以为’它会挟持而已。”
“那我们……”
“我们现在依旧是在梦中,一个梦中梦,就像俄罗斯套娃一样。”柯岚用力抿了抿嘴唇,说道,“其实我们压根就没有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