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电光火石,屋外,跑慢一步的银杏,叉着小腰站在主院的拱门前,凶巴巴的瞪着院子里的小厮丫鬟。
“我看谁敢出去通风报信!”
先前蠢蠢欲动的丫鬟,立马低眉顺眼不敢动。
“银杏啊,还是去外院看看老爷回来了没有,这,这,就怕里面出事。”
开口说话的是夫人的陪嫁丫鬟秦娘,她一向待在夫人身边伺候,就走开一小会儿,出事了,她急得不行。
“您是夫人身边的红人,年纪比我大,资历比我深,我拦不住您。
不过,提醒您一句,二小姐要是秋后算账,您可别怨我。”
银杏说完,后退一步让出道。
秦娘扭头看了眼主屋,又瞄了一眼院外,犹豫了,夫人重要,但二小姐更不好惹,这可咋办!
银杏见状,神情敛色,淡淡的说:
“不用慌,小姐只是找夫人说说话,问题不大。
您呐,就安心的待着,别添乱就成。”
问题不大吗?
秦娘嘴角抽抽,唯有一脸苦笑的点了点头。
屋外,有银杏杵着当门神,屋里的人就有大把时间推心置腹。
邓瑶慢慢起身,抬眼看了看屋里唯唯诺诺的丫鬟。
“还不把夫人扶起,伺候着。”
“是,是。”
倆丫鬟连忙上前,扶起哼哼唧唧,瘫在地的徐夫人。
一阵忙活,徐夫人疼得咬牙切齿,脸上青红交错。
一个很有眼力见的丫鬟,小心翼翼的搬了张椅子,放到邓瑶身后。
就这样,一个靠坐躺椅一个坐在椅子上,开始正面交锋。
徐夫人看了眼屋外,见这么久没人来,也猜到屋外有人拦住她的人,便定了定神,横眉忍气道:
“徐府的二小姐,居然和一个海盗暗通款曲,如若被你父亲知道,不知他会作何感想。”
“五岁那年被抛在荒郊野外,那年要不是有九爷,相信徐家的二小姐便如你所愿,冻死在荒郊野外。
从被抛弃那天开始,徐家的二小姐便成了一个孤儿,没人教她要如何待人接物,要如何当一名大家闺秀,只知道,必须活着,不惜一切的活着。
徐家二小姐的好与坏,有赖于夫人当初的一念之间。”
邓瑶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神情自若,娓娓而谈。
徐夫人顿时语塞,眼神闪躲,想了想,支支吾吾的低声道:“以前的事……我身不由己……但你回府之后,我也尽量补偿,即使知道你是回来报仇,我也不成对你父亲说过半句你的不是……”
邓瑶神情淡淡,点了点头说:“那真多谢夫人的关怀备至,多谢夫人私下为阿瑶做了这么多事。”
一番嘲讽,徐夫人神情略带局促,稍作掩饰后,继而话入正题。
“你已经定了婚,再与人私相授受,你爹在外必会颜面尽失,你将徐府声誉置于何地!”
说到这个,徐夫人脸上局促尽消,瞬间恨意满面,她有两个女儿,这事要是被外人知道,女儿便会被她所累,一想到会连累女儿的名声,她就暗恨当初为什么没一刀杀了邓瑶。
邓瑶冷冷一笑,徐夫人的心思她怎会不知,可惜,在她眼里,徐府的名声算个屁。
“原本打算翻翻旧账,我现在改主意了,咱们今日只算新账。”
“你什么意思?打算杀了我不成?!”
徐夫人面上强硬,实则心里发虚,在外流落多年的徐家二小姐,通身的江湖习气,说一不二的性子,让人摸不透她的心思。
“哧,要杀早就杀了,怎会等到现在。”
邓瑶笑之以鼻,一脸的鄙视之意。
“好,你想如何算。”
邓瑶起身,居高临下的淡笑道:“三个月后,徐府如期嫁女,但不是一桩喜事,而是喜上加喜,两桩婚事。”
“什么意思?!”
徐夫人猛地坐起身,一脸的骇然失色,连腿疼都忘了。
邓瑶面不改色,淡淡的说道:“原以为父亲和夫人定下的人,必是歪瓜裂枣,现在想来,阿瑶有些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徐夫人一听,知道邓瑶派人打听过了,便冷冷的道:“哼!我和你父亲怎会随便挑人,必是不错的人,才能配得上徐府小姐。”
邓瑶赞同的点了点头,一脸淡笑道:“同知林大人的二公子,大姐虽是下嫁,但对方相貌俊朗,仪表堂堂,人也算不错,和大姐可谓天造地设。”
“你!”
徐夫人忽地站起身,一脸不可置信,横眉瞪目道:“你胡说什么!三书已过,聘书上的名字是你,扯上你大姐做什么!”
邓瑶神色自若,娓娓说道:“三个月后,徐府嫁女,摆在明面上的,是徐家大小姐,吉日吉时,风光出嫁。
另外一桩喜事,我出嫁,会提前一日。到时,只要父亲和夫人坐高堂,余下有没有亲朋好友祝贺,我不在意。
至于婚书上的名字,相信你们会有办法更改。”
徐夫人忍着痛,踉跄地走了两步,“你,你怎会,如此惊世骇俗之举!简直闻所未闻!你父亲……断然不许!”
邓瑶脸色一沉,冷声道:
“我不是在和你们商量,而是通知你们,做好准备。”
“不可能,不可能……决不允许……”
徐夫人摇着头,满是愤怒,她的女儿要嫁京城,嫁皇亲国戚,绝不能嫁同知之子。
“原本我不在意你们为我定下婚事,因为我有千万种法子,在出嫁当日将大姐塞进花轿。”
邓瑶冷着脸,凝视徐夫人,沉声道:“如今,既然捅破这层纸,那就不藏着掖着,打开天窗说亮话。
距离大姐出嫁还有些时日,足够时间准备嫁妆,至于我的嫁妆,徐府给什么我收什么,还有,我要我母亲锁在私库,她去世后留下的嫁妆,过几日,我会让人去清点。”
“我杀了你!”
徐夫人已经无非理智,张牙舞爪的扑上前,要拼命。
邓瑶侧身一闪,反手一抓,揪起她的衣襟,脸对脸,狠辣道:“你私底下做的小动作,我忍了,安插眼线在我院子里,我也忍了。
你错在去查王聪,你若敢背后下手,置他于不利,我保证让你们千倍万倍血偿!”
邓瑶说完,揪衣襟的手往后一推,又道:“父亲那里,阿瑶自会去说,夫人就好好琢磨嫁妆的事吧。”
话毕,邓瑶冷冷的笑了笑,英姿飒爽的走出主屋。
徐夫人被邓瑶一推,脚下不稳,趔趄跌到躺椅上,而后黯然失神的看着邓瑶潇洒离去。
“不行,不能……我的儿啊……!”
憋屈许久的徐夫人,涕泗交颐,鬼哭神愁,终于爆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