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
“傻奴，推快点！”
住在一层隔舱的刘柏勇和司君，听到消息，急吼吼冲下二层。
推开门口观望的人，进入舱内的刘柏勇惊呼：“康成！”
“居然是康成？！”只要有事大彪马都要凑一嘴，就像现在，别人都皱着眉头，默默无言，只有他站得最前，扯着嗓子嚷嚷：“脸变成那样没认出来，原来是他啊！”
刘柏勇蹲下身，正仔细端详已经被解下平放的康成，大彪马的咋呼，令人闹心烦躁，便侧身扭头说道：“各位都回各自船舱，或者到厅里休息片刻，刘某已经让随船的郎中来验看，有什么消息刘某一定据实告知各位。”
堵在门口观望的人一听觉得有理，纷纷散开等待消息，开赌坊的王当家也拽着好奇心爆棚的大彪马离开。
见人都走了，站得比较靠后的周齐盛，扭头对王聪说：“我们也走。”
逝者为大，王聪本不好奇，可他却发现一个细节，觉得有必要说说，便迟疑道：“周大哥，这人……不是自杀，应该是他杀。”
“此话当真？”
“有依据吗？”
前一句问话的人是周齐盛，后一句问话的人是坐在轮椅的司君。
自己的船上发生这种意外，司君比谁都上心，现在乍一听不是自杀，那性质就变了。
“嗯。”面对愁容满面又脸色苍白的司君，王聪虽有些不忍，但是既然看见了，就有事说事，交交底：“如果是自杀，双脚必会下垂，此人吊挂时的脚是平的，也就是说脚冲着人，他是死后被人缠上绳索吊上去的。”
王聪为什么这么肯定，是因为翁婶的兄长林伯，是一名经验丰富的仵作，以前他回翁记茶馆最喜欢的就是和常常去茶馆饮茶的林伯闲聊，所以这类事情他听过不少，特别是凭第一眼判断的眼力，林伯在这方面道行很深。
周齐盛和司君听完后，再一次看向放平在地的康成，陷入沉思。
很快的，随船的郎中进房验看。
郎中虽不是仵作，但这位是刘柏勇的人，又常常出入州府，再结合以往看病的经验，初步判断是……
果然，郎中验看完后，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思索一番后，附耳和刘柏勇说着话。
“这应该是……被人所杀。”
郎中说这句话时，声音压得很低，但还是被耳聪的周齐盛听到，身体微微靠向王聪，小声说道：“看来，你说的是真的。”
王聪则看向神色莫名的司君，心想，船上发生命案，希望这位司公子别插手，全程交给刘柏勇处理，才是上策。
………
吩咐船工将康成的遗体放置妥当，封闭船舱，刘柏勇和郎中回到一层的宴客厅。
环顾四下，满脸惋惜的说道：“各位，郎中已经验看完毕，康成康老爷是自缢而亡，哎可惜啊！”刘柏勇深深的叹气又摇头，顿了一下，又道：“本官想问问诸位，这几日，康老爷在船上可有何不妥？可有说抱怨的话？比如，家中不顺或者遇到什么难处，你们之中有谁和康老爷较熟悉？”
康成是浙商，族中经营漆器和布匹，商行集中在浙广两地，内院除了正室外，还纳了倆妾，膝下有二子三女。
刘柏勇的话一出，众人唏嘘不已。
“没发现有什么不妥啊！昨日还玩了几把，我看他的心情不错。”
“确实没有不妥，他也没说过遇到什么难处。”
“这人真是……有什么想不通的，怎么就没了呢！”
同是经商之人，聊得最多的就是场面话，私底下没有人愿意把不好的一面亮出来，谁都想把脸面撑厚实一些。所以，在场的人想了半天也讨论了半天，都想不明白这人为什么要自缢。
周齐盛和王聪对视一眼，了然于心。
刘柏勇的这番话，是考虑到目前船航行海上，如果据实说，船上必会纷乱，倒不如让凶手放松警惕，便于暗中查探。
眼神交流后，周齐盛和王聪再次看向司君，司公子的眉间已舒展开，整个人看起来，明显轻松些许。
因为康成的事，今日船上的人显得很颓丧，赌局不玩了，美酒佳肴也食不甘味。三三两两围坐一桌，都在聊着以往很少聊的事，譬如，族中有没有包藏异心的人，后院消不消停，自家子女如何争宠等等，诸如此类，很新鲜，很八卦的话题，纷纷被抬到明面上。
“我周家三代单传，传到我这一代，总算开枝散叶，鄙人刚喜得二子。庆幸，我没兄弟，不存在兄弟之间相爱相杀之事，还是简单点好啊！”
周齐盛的连连感慨，让王聪觉得好笑，浑身透着优游恬淡浓浓优越感的周少东家，是在炫耀吧！
周齐盛有姐妹四人，这一代就他一男丁，人长得儒雅俊逸，家中鲜少勾心斗角，内院又有妻美妾娇，独厚的顺境养成了洒脱，不拘小节的性子。
……
惊雷响，大雨滂沱，航行的海魂号，雨中乘风破浪。
夜幕降临，风平浪静了十来天，大海终于掀开它狰狞的另一面。
宴客厅中，点亮盏盏烛台，以往这时候，商行的大当家都还精神抖擞，今日，大家伙都兴致缺缺，互相打招呼后，回各自的舱房歇息。
宴客厅一隅，开辟出一间小书房，此时的书房内，司君，刘柏勇和纪谦，仨人愁眉不展的坐在椅子上深叹。
海魂号上的船员将近两百人，除了这些，还有厨娘及端茶倒水的小厮近百人。
除去书房里的仨人，邀请的当家和外邦的客人，一百一十人，再加上他们各自带的两名随从，这里外里加起来，海魂号上的人数七百余人。
如今，康成之死，船员和宾客都要暗中一个个排查，着实不容易。
“司公子。”纪谦抬眼，神情略显郑重的说道：“康成确实是被人所杀，要想尽快找到凶手，却也困难重重，所以本官有一建议，想请司公子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