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上你看书网,锦衣玉令
时雍很会抓人的逻辑漏洞。
哲布亲王闻声,踌躇一下,愣了愣,突然笑开。
“宋姑娘果然有一颗玲珑心。我没有见过此鼓是真,但也不是一无所知。祖上有双生鼓图纸留下,还有一个与双生鼓有关的传说……”
哲布娓娓道来,竟与玉姬口中的传说有些类似。
两个故事都是祖上有一个姑娘得了鱼鳞病,长了一身“蛇肤”,与心爱男子被迫分开后,被剥皮制鼓。不同的是,玉姬所言,双生鼓是为了让她永久地庇佑狄人,当成族中圣物来看待,而哲布口中的双生鼓是为“不祥之物”,鼓一响,便生杀戮。因此,哲布的祖上才会把它私藏起来,不使其得见天光。只是,后来双生鼓终究是遗失了,流落到民间,并因此造出许多杀孽。
时雍又不懂了。
“既是不祥之物,为何不毁去?还留存做甚?既是不祥之物,又为何会引来你族中人争抢?”
哲布目光微微一闪,似乎不想回答,声音明显有些犹豫。
“这个……因是我朝机密,不好对人言。”
他也算坦诚。
时雍没有再追问,而是将视线投向了似笑非笑的白马扶舟。
“厂督对双生鼓也有兴趣?莫非也是你祖上遗留之物?”
呵!
白马扶舟就知道这女子饶不了自己,但凡有机会是一定要损他一损的,奇怪的是他竟没有半分火气,看着她一张一合的小嘴,还有那满脸的疑惑和不屑,极得乐趣。
“姑姑知道我为何而来?”
时雍眉尖一挑,“你不是说了么,受陛下差遣,为李太后祝寿。”
白马扶舟抿唇轻笑,“没错。李太后是我朝陛下的表姨,若能寻回双生鼓奉上,这寿礼岂不是更有诚意?”
哼!
说得冠冕堂皇,谁知有什么心思?
时雍莞尔,“看来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误以为厂督绕道前来,是为了占为己有。抱歉!”
白马扶舟知道她嘴损,浅浅一笑,眼神深深看她片刻,转头看向了哲布。
“敢问亲王,可有线索了?”
双生鼓,不仅赵胤在找,狄人族在找,北狄也在找。
可是,自从那天被雅各布带着跳入古井,最后一次出现便是在古井秘道后山的木屋,见过双生鼓的人,只剩玉姬。
以及那个与鼓同时失踪了的大巫。
这两日,除了寻找来桑,赵胤也在彻查此事。如今把哲布在冁北的情况都摸清了,双生鼓却毫无头绪。
几个人交换了意见,一致认为,“大巫定是杀人夺鼓之人。”
“可是此人现在何处?”
白马扶舟轻声问着,微眯的眼又望向了哲布,缓缓勾唇。
“能逃过锦衣卫法眼的人,不多。”
他什么也没有说,眼神却有些暗指北狄。
哲布一听,眉头沉了下来。
“能逃过锦衣卫法眼的,不是还有东厂么?”
时雍一怔。
差点笑出声来。
想不到耿直的哲布,竟然也能有如此神怼的金句。
她看好戏地盯住白马扶舟,奈何这厮脸皮够厚,毫无反应,只是一笑。
“那是哲布亲王有所不知了。以东定侯的手腕与魄力,我区区东厂怎能与之匹敌?”
哼!
嘴上谦逊,一肚子坏水。
时雍翻了个白眼给他,恰与白马扶舟对个正着。
他轻轻扬眉,眸中带笑,仿若饱含深情,瞧得时雍心里一窒,赶紧避开视线……
巧得很,转过头又被赵胤逮住这眼神。
时雍心里“咯噔”一下,心道:坏了,侯爷该不会以为她和白马扶舟眉来眼去吧?
但见赵胤眼睛幽凉,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一般,冷冽地扫过去。
“哲布亲王放心,双生鼓既然是狄朝之物,本座无甚兴趣。”
这话的意思,便是不会参与双生鼓一事了。
哲布大为高兴,连呼三声“好兄弟”,便豪爽地倒酒,也不断赵胤喝是不喝,反正自己先干了三大杯,这才抹了嘴巴,哈哈大笑,“待我找到双生鼓那日,定来答谢二位兄弟。”
他说的是二位,不管白马扶舟表没表达,已然把他的那一份答复算上去了。
时雍突然间觉得自己或许看走了眼,这个哲布亲王是爽朗憨直没错,可他并不傻。
或者说,皇室之中,没有一个傻子能活得下来。
又是一番推杯换盏,哲布酒量惊人,而赵胤只是嘴唇沾杯,并不深饮。
话到酣处,哲布对二人竟有些“相见恨晚”之意,恨不得立马与他们歃血为盟,结为异性兄弟了。
他笑声朗朗,白马扶舟也是喜色浅浅。
“侯爷。”
他突然望向沉默的赵胤,眉梢轻扬,“你可曾听过一个传说?”
赵胤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继续说。
白马扶舟勾唇浅笑,“传说这个天底下,共有三个惊天大秘密。一个在南晏,一个在兀良汗,一个在北狄。三个秘密,无一不干系到皇室兴衰,千秋大业。”
赵胤不答,只是慵懒抬眸,好整以暇地听着。
白马扶舟又道:“如今看来,兀良汗的秘密,在狼头刺。而北狄,便是双生鼓。”
哲布目光微微一闪,没有反驳,而是问:“那南晏呢?”
白马扶舟忽然转过头去,盯着赵胤森冷的面孔,轻嗤一笑。
“这个秘密或许就与大都督有关了。”
与大都督有关?
时雍觉得白马扶舟在故作神秘,可是看赵胤冷飕飕的表情,又好像真有那么一丝神秘的意味,不由也竖起了耳朵。
然而,许久许久过去,白马扶舟都没有开口。在哲布的追问下,也只是淡淡一笑,说了是实而非的四个字。
“锦衣、玉令。”
时雍心里又是一震。
锦衣是指锦衣卫?
那玉令呢?
可是她要追查的那个玉令?
时雍看着白马扶舟,指尖轻捻衣角,脊背僵硬着,故作淡然地等着他继续。
白马扶舟嘴角勾起一丝讥诮的笑,对哲布亲王说:“这里没有外人,有些话,本督便直言不讳了。”
哲布朗声一笑,“厂督请讲。”
白马扶舟道:“除了贺寿,本督还有一个任务。”
哲布不解地挑眉,“哦?”
白马扶舟顺利地把话题岔了开去,无视时雍幽凉的目光,又道:“额尔古事变,大妃阿如娜自戗,二皇子失势,贵国想必也是为此操碎了心,我主亦是如此,忧心天下苍生,特地嘱我前来,呼吁贵国稍加克制,万勿大动干翘,引发战事,致生灵涂炭,民不聊生。你我三国,本该同气连枝,共盟天下……”
光启帝究竟是怎么想的,没有人知道,但白马扶舟这番话倒是说得恳切。
哲布信不信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光启帝说了,出来调和了,至少在言词上面,他得讲究些礼数。
“唉,劳烦表兄挂念了。此次前往额尔古,我曾与乌日苏有过两日深谈,此人年岁不大,但睿智通明,躬俭省约,颇有先汗王之德,比其父汗巴图,倒是多几分仁德。诚如皇帝表哥所言,你我三国,当以安定为要,若乌日苏能带领兀良汗人过上宽裕日子,再不轻易发动战事,也是天下之幸。”
听他言下之意,对乌日苏并没有不满,时雍不由微恻。
难不成,北狄不会对乌日苏继汗位采取行动,带走来桑只是为了保护?
白马扶舟似乎也有意外,眉梢一动。
“哲布亲王思虑周全。只不过,乌尔格汗,可也如此想?”
哲布微怔。
他不是善于掩饰情绪的男人,脸上一闪而过的阴霾便让人捕捉到了。
好在,这时侍卫来报,成格公主醒了,解了他的围。
“我去看看。”
哲布的惊喜溢于言表,看得出来,他对成格这个侄女很是看重,表现出来的关心,也并非因为忌惮他皇兄乌尔格汗。说罢,便起身自罚一杯水酒,离桌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