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赵胤老贼真的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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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殿下这么看我做什么?”

  时雍挑了挑眉梢,不解地看着来桑,慢声捅入最致命的一刀。

  “莫非殿下把我绑起来,又囚于此处,就是为了侵犯我?”

  说罢她垂下眼。

  “二殿下若是当真有这样的心思,我也抵抗不了。那你想如何就如何吧,总归,我该恨你还是恨你,谁也左右不了。”

  淡淡的月光从窗户透过。

  外面有无为倚帐而立的剪影。

  来桑的脸,一寸寸冷却,就像大冬天被人劈头盖脸泼了一瓢冷水,莫名窒闷、狂躁,又不知该怎么办。

  小牛犊子终是攥紧了拳头。

  “敬酒不吃吃罚酒,别怪本王狠心了。”

  时雍不吭声,淡淡瞄他一眼。

  来桑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无为。”

  帐帘摆动,无为悄无声息地进来。

  “属下在。”

  来桑冷哼一声,转过头去,不看时雍。

  “把这个不识好歹的东西押下去,关入囚帐,清醒清醒。”

  无为头也不抬,“是。”

  时雍没有说话,任由无为把她从地上提起来,看了来桑一眼,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索性闭嘴转身。

  “慢着!”

  来桑目光掠过她,落在无为身上。

  “看牢了。没本王命令,不许旁人接近她。”

  无为抱拳称是。

  时雍微笑,“谢二殿下。”

  “滚!”来桑恶狠狠地瞪她。

  时雍离开了,帐子里恢复了宁静。

  来桑一人站在那里,想想又觉得荒谬无比。

  想他十七载皇子生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便是乌日苏也不如他尊贵,如今他干了什么?为了她去父汗大帐要人,为了她和瓦杜大打出手……

  实在可笑。

  她到底为什么好,来桑说不清,就是觉得她看他的眼神,和任何人都不同。她为他伤口敷药,也比谁都要温柔。她的手很软,也很暖,这般想起她为他擦药时掠过肌肤的感觉,来桑身子便是一阵战栗……

  他想起来了。

  按大晏的规矩,这女子把他身子都看了,不嫁他,能嫁谁呢?

  他又想,不对,她和赵胤说不准都睡过了,不是比跟他更近?

  来桑越想越烦躁,终是打烂了酒坛,双目通红,满脸狰狞。

  “不识好歹。”

  总有一天,要让她后悔,让她心甘情愿俯首。来桑不信自己没有这个本事,短暂的纠结后又恢复了自信,幻想着明日时雍来求他高抬贵手的样子,又好受了些。

  不料,再得到消息,却是孟合来报。

  “二殿下,不好了。赵胤领兵来犯,离我大营已不足十里……”

  来桑猛地抬头,酒醒了大半。

  赵胤此刻,不是应当在卢龙塞吗?

  “来得好!”来桑正当怒火中烧,闻言拍桌子,“取本王战甲来!”

  孟合一怔:“二殿下,你的伤……”

  “不妨事。”来桑想到身上的伤就想到阿拾,想到阿拾就对赵胤恨之入骨。上次他为了大局着想,被赵胤摆了一道,丢了大营,受父汗责罚。

  这次,他定要给赵胤一点颜色瞧瞧。

  ————

  赵胤举兵来犯,来桑吹响号角,点兵迎敌,整个兀良汗大营里仿若一锅沸腾的滚水,火把将天地照得通天亮,将校兵丁从各个营帐跑往校场,列队上马,气氛紧张而喧嚣。

  这一刻,囚帐里却出奇安静。

  谢放小心地解开时雍腕上的绳子。

  “大都督派我来接你。号角一响,我们便焚帐出营。”

  赵胤来了?

  时雍迅速将双手从绳子脱出。

  “你怎么进来的?”

  谢放低下眼,“昨日兀良汗有一批物资从宽城运抵大营,我中途劫杀一人,混在其中。”

  时雍道:“辛苦你。”

  这话很平淡,谢放却听出了一丝微妙的情绪,眉头微皱看向她。

  “这些日子,爷一直在找你。”

  时雍微微一怔,“他不知我被俘?”

  谢放嗯声:“这边没有消息传出,我们是实在是找不到人了,这才决定入营寻找……”

  所以,谢放其实是潜进来确定她在不在营里的?

  时雍有些讶然,与谢放对视片刻,没有在他眼里看到撒谎的痕迹,默了默,又道:“那个无为先生,就是你之前看到的那个戴了半边铁制面具的男子,他,不是你们的人?”

  谢放扣住腰刀,掌心紧了紧,面色凝固般冷了下来,“不是。”

  看他脸色这么难看,时雍怪异地点了点头,心中疑惑却更大。

  无为既然不是赵胤的人,为何要一再帮她呢?

  “呜——”

  “呜——”

  “呜——”

  幽长低闷的号角声,突然自帐外传入。

  时雍深吸一口气,呼吸都凝固了。

  谢放低声:“走。”

  囚帐里的守卫刚才已被谢放放倒,二人借着暗淡的光线,钻出营帐,谢放在毡帐浇上桐油,划燃火折子,正要点火,背后突然传来一道疾风。

  不好!

  他身形一转,腰刀旋即出手。

  铮!钢刀相撞,擦出刺目的火光。谢放刀刀紧逼,来人左突右闪,一身黑色披风在夜风中荡开,犹如黑鹤凌云,极是矫健,那张铁制面具在暗光中更是诡谲,谢放盯着他的眼睛,稍稍一缓,对方的刀刃便直取要害而来。

  谢放大骇,刚想避开,不料,那人又堪堪把刀划开,削下他一个袍角,便退了开。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谢放抱拳,“承让。”

  无为袍袂翻飞,“跟我来。”

  谢放抿嘴不语,时雍看他一眼,发现他神色有些不对。

  刚才说不是他们的人,为何又如此信任?

  她没有多问,跟着他们离开。

  走得远了,只见无为在地上拾起一支火把,点燃,突然掷了出去。

  火把掠过劲风,越燃越旺,扑一声落在囚帐上,燃烧起来。

  三人一路行来都默默无语,绕过几个岗哨,无为突然停下来,从怀里掏出一个腰牌,递到谢放手上。

  “带她走。”

  那是二皇子来桑的腰牌。

  谢放微愣,“你呢?”

  无为看他一眼,转身离去,头也不回。

  ——————

  火光中,依山而建的兀良汗大营亮如白昼。

  号角声声,战鼓雷鸣,令旗在风中猎猎扬起。

  还有一道关卡,就可以出营了。

  走出去,就能看到赵胤。在敌营中的日子,一日如三秋,短短几日,仿佛过了半个世纪。这一刻,时雍心跳纷乱,突然有些激动。

  然而,这最后一道关卡,却是最难突破的关卡。

  高高的木砦将营里营外分成了两个世界,营门的石台上,燃起雄雄的烽火,柴堆上的火架得很高,燃得很旺,老远都能得分明。

  一行人举着火把走过来。

  “什么人!”

  时雍屏紧呼吸,心跳得很快,

  那人用的兀良汗话,她听不懂,也不知如何应答。

  谢放却很从容,走出去,用兀良汗话回复,“二殿下帐前校尉,奉命巡营。”

  时雍没有料到谢放居然有这本事,看了他一眼,心中对赵胤手底下这些个侍卫更添了几分敬畏。

  来人没有起疑,行个礼道:“晏军来犯,不可大意。”

  谢放低头,“是。”

  擦肩而过时,时雍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

  号角阵阵,如催命的符咒。

  囚帐着火时,来桑在校场的点将台上,正准备带兵出营,看一眼着火的方向,他疯狂叫人去救火,却又不能丢下整兵待发的士兵,只得暗压下喉头的腥膻气息。

  “兀良汗的勇士们,赵胤老贼欺我若此,一再相犯,今夜我等必教他有来无回!”

  “杀!”

  “杀!”

  低沉的号角,响彻天际。

  战鼓擂动,一列列兵马在鼓声中奋勇前行。

  马下扬起的沙尘,弥漫在夜下的大营里,喊杀声震天动地。

  厚重的营门木栅拉开了。

  兀良汗士兵潮水般涌出去,

  谢放带着时雍混在人群,趁乱出营。

  冷冽的风扑面而来。

  时雍一眼看到对面的晏军帅旗,那个熟悉的身影也冷不丁闯入眼帘。

  乌骓上,赵胤手按缰绳,黑盔铁甲,一袭浓墨般的大氅在夜风中翻飞卷动,身后簇拥着数万大军,在震耳欲聋的高亢吼声里,他安静地俯视着战场,目光迎上闯出大营的来桑,面无表情。

  兀良汗大军从大开的栅栏冲出去,最前面的是冲锋的重骑,旌旗招展,鼓声齐鸣,看上去骁勇又迅速。

  来桑一马当先,冲在最前。

  “赵胤老贼——”

  话刚喊出半句,来桑突然闭嘴,眼睛刺了刺。

  赵胤不老。

  不仅不老,还俊朗无匹,比来桑在草原上见过的任何一个男儿都要英挺俊美,却不是他的大皇兄乌日苏那种清瘦羸弱的美,而是大丈夫的阳刚,是大丈夫的俊美,是立于五军阵前威不可动的盛气凌人,是一眼可见的神颜和千万人不可撼动的冷傲。

  他就像草原上的夜鹰,傲视天地。

  来桑突然有点难受。

  像在大人面前舞刀弄枪的孩子,突然被人撕下了那一层遮羞布。

  他要打败赵胤。

  来桑一咬牙,高举马刀。

  “兀良汗的勇士们,随我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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