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正式派遣军队投入战斗之前,必须得准备好两样东西——充足的辎重,已经能占据大义的开战理由。
只要准备好了这两样东西,战争就已经赢了一半。
——松平定信/在阅读史书时,有感而发,随手而作的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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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平定信背着双手,走在前头。
在他的前方,是一名负责领路的小吏。
在他的后方,跟着2人。
其中一人,是立花。
他正抱着松平定信的佩刀——长曾祢虎彻,跟在松平定信的身后,亦步亦趋。
另外一人,则是幕府军大将兼全军总大将——稻森。
即使是宽松的官服,也难掩稻森他那雄壮至极的身材。
此时此刻,松平定信他们一行人正漫步在松前城的一座牢房中。
扑面而来的,尽是让人感觉浑身难受的潮气以及难闻的霉味、屎尿味,以及……血腥味。
在封建时代中,囚犯的待遇、牢房的建设自然是奇差无比。
在江户时代的日本,也就武士阶级,以及拥有医生等特殊职业的人,有资格住进待遇较好的牢房之中。
普通人都只能住那种一年下来,可能都不会有人进来打扫过一次的比猪圈还恶心的牢房之中。
松平定信他们现在就正漫步于这样的牢房之中。
年纪较轻,没有见过什么大风大浪的立花皱紧眉头,屏住呼吸。
只有要快要憋死的时候,才轻轻地吸一口这难闻至极的空气。
至于松平定信和稻森二人则是面色如常,弥漫在四周的难闻空气,似乎无法给他们造成一丁点的影响。
“老中大人,到了。”
走在最前头领路的那名小吏停下脚步,转过身,一边朝旁边的一座牢房做着‘请’的动作,一边朝身后的松平定信接着说道:
“这座牢房内所关押着的,就是此次暴动的始作俑者——玛卡闹。”
松平定信站在这座牢房前,看着缩在牢房内一角的一名蓬头垢面,脸上满是血污的家伙。
牢房中的这人,正是那名被生天目生擒回来的暴动的策划者——玛卡闹。
牢房的门前来了“客人”,然而玛卡闹却并没有抬头去看,继续锁在墙角一动不动。
“这人还活着吗?”松平定信问。
“还活着。”那名小吏赶忙回答道。
这些天,玛卡闹将江户时代的日本的绝大部分的拷问刑具、拷问手段都尝试了个遍。
在“尝试”第1种刑具时,玛卡闹便因忍受这种非人的痛苦,坦承了自己所有的一切。
但官府自然是不会就这么简单地放过他。
抱着“他说不定在说谎”以及“他说不定还隐瞒着什么”的念头,他们继续将一件又一件刑具、一种又一种拷问手段用在玛卡闹身上。
直至今日,玛卡闹虽然还没死,但已经被拷问得快不成人形的他们,也算是半死不活了。
他听到了自己的牢房门前来了帮“客人”。
但他现在已经连抬头去看的力气和心情都没有了。
除了玛卡闹之外,官府也俘虏了不少同样参与了暴动的人。
他们也和玛卡闹一样,这些天在刑讯室里喊到声带都快裂了。
对以玛卡闹为首的这帮人展开了一轮接一轮的刑讯后,目前已可以断定——参与暴动的,都是平日里对和人极其不满的归化虾夷们。
站在松平定信身后的稻森,此时也正跟着松平定信一起看着牢房内的玛卡闹。
望着牢房内的玛卡闹,稻森的眼中满是轻蔑与不屑。
自暴动戡平后,稻森曾和松平定信在私底下一起讨论过这帮发起暴动的家伙。
他们二人的讨论结果就是——这是一帮根本不可能成事的家伙。
纵观暴动发起后的全过程,处处流露着“能力不足”、“眼光不足”的气息。
参与暴动的人总计有300多号人,这人数不算多,但也不算少了。
若是在事前好好谋划的话,他们这伙人说不定就能换个结局了。
倘若是以“向和人报复,展开无差别屠杀”为目标,那么自战斗开始后,就必须得打“快攻”。
迅速展开屠杀过后,就立即赶在官府的军队赶到之前逃离松前城。
倘若是以“攻击松前藩的藩府”为目标,那么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将太多的时间用在屠杀平民上。
细察玛卡闹他们的整场行动,以及他们在被捕后所吐露出来的情报,不难看出——玛卡闹他们这帮人两个都想要。
既想要报复和人,也想要攻击松前藩的藩府。
这种“没有将力量集中在一个目标”上的行为,就已经埋下了败亡的伏笔。
顺便一提——在被俘虏、受刑后,玛卡闹迅速将藩府中的那几名与他有密切关系的官员给出卖了。
玛卡闹坦承了:身为在逃通缉犯的他,之所以能一直不被抓,就是因为他买通了这几名官员,让这几名官员暗中协助他。
同时也坦承了:是这几名官员告诉了他松平定信现在就在松前藩,他之所以选择在这个时候起事,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了生擒或杀了松平定信。
在玛卡闹将他的这些好伙伴通通出卖后,官府立即派人将这几名官员逮捕。
唯有一人在被捕之前,就因做贼心虚而切腹自杀了。
玛卡闹的起事之所以会迅速失败的另一大原因,便是因为——与他沆瀣一气的这几名官员,没有提供给他足够的情报。
这几名官员仅知道松平定信在这。
不知幕府与东北诸藩的1万联军也在这。
不知松前城现在驻扎着“会津众”、“仙台众”这样的精锐部队。
幕府与东北诸藩的1万联军目前云集在松前藩,以及幕府决定对红月要塞用兵——这2件事是最高机密。
为求保密,松平定信一直严格控制着舆论。
整个松前藩,只有松前藩藩主以及寥寥几名高官知道具体详情。
中下层的官员都并不知道马上就要有一场大规模战役要在虾夷地爆发。
不知松前城现在是精锐云集的玛卡闹,就这么傻乎乎地在官府力量最强大的时候起兵……
在得知玛卡闹还活着后,松平定信轻轻地点了点头。
他之所以现在来看玛卡闹,只是心血来潮而已——突然想要看看这个在无形之中帮了他们大忙的家伙。
又扫了快不成人形的玛卡闹几眼后,松平定信收回目光,朝牢房外走去。
在离开牢房后,松平定信遣散了刚才那名给他们带路的小路,只与立花、稻森二人一起走在返回自个房间的路上。
走在归房路上时,松平定信突然冷不丁地朝身后的稻森问道:
“我突然有些好奇了呢。”
“如果让那些暴徒得知他们的暴动不仅没有给我们带来什么伤害,反而还给了我们非常大的帮助,会是什么表情、什么心情。”
说这句话时,松平定信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听到松平定信的这句话,稻森先是愣了下,随后赶忙笑着说道:
“我猜他们一定会愤恨得想撞墙吧。”
当初,在得知城内有归化虾夷发生暴动时,松平定信曾低声说了一句:“这是一个好机会。”
这句话其实是一语双关。
既指代碰到了可以好好检验下蒲生、生天目这些会津藩与仙台藩出身的将领的能力的好机会。
也指代碰到了一个绝佳的与红月要塞开战的理由。
稍微有点军事常识的人都知道——开战之前得有充足的开战理由。
开战理由再怎么扯都可以,总之必须得要有一个能告诉所有将兵——我们为什么而战的理由。
松平定信本想着随便掰扯一个和红月要塞开战的理由。
反正随便掰扯开战理由——这种事情也算是他们江户幕府的老传统之一了。
二百年前,在江户幕府刚开幕时,初代将军德川家康就掰扯了一个非常离谱的理由来对丰臣家展开总决战。
那时,德川家康已经通过政治、战争等手段从丰臣家那里夺走了大权。
君临全天下的家族从丰臣氏变更为了德川氏,德川家康也顺利于江户建立了江户幕府。丰臣氏变为了只能割据大坂一地的诸侯。
虽说丰臣氏大权不在,但声望仍在,只需登高一呼,便能有无数渴望功名或是受丰臣氏恩惠的猛士、诸侯云集响应。丰臣氏是当时唯一一个能对江户幕府造成威胁的诸侯。
视丰臣氏为眼中钉的德川家康,一直找寻着铲除丰臣氏的机会。
终于,在江户幕府建立十几年后,他等来了机会。
那时,丰臣氏的当家——丰臣秀赖修复因地震倒塌的京都方广寺,并于本殿中安置一巨大梵钟,钟上刻着密密麻麻的钟铭。
钟铭中有这么一句——“君臣丰乐,国家安康”。
就因为这一句钟铭,丰臣与德川的大战再起。
德川家康认为——这句钟铭的后半句:“国家安康”,把“家康”这俩字分开,是在咒他德川家康死。
所以以此为由,发动“大坂战役”,发兵攻打丰臣氏的居城大坂,最后成功将丰臣氏灭亡。
傻瓜都知道——德川家康这样的开战理由完全是强词夺理。
但开战理由就是这样。再怎么扯淡都可以,总之有个理由就成——即使时代变了,这也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到了现代,也曾有个国家践行了这个真理:这个国家拿着根可能装着洗衣粉的试管,说这是某个国家秘密研制的化学武器,然后以此为由攻打那个国家。
松平定信本想好好效仿他们的初代将军,随便掰扯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来跟红月要塞开战。
但现在——这帮突然起来闹事的玛卡闹,将一个绝好的开战理由送到了松平定信的面前。
从前日开始,松平定信就开始布局了。
他让松前藩藩府的官员们向全松前城、全松前藩通告——经过调查,这场让无数平民死伤的暴动的始作俑者,是红月要塞的虾夷们。
红月要塞的虾夷们一直仇视着和人,所以暗自策划了这场屠杀。
自前日向全城通报了他们官府的这“调查结果”后,松前城这两天一直处于群情激愤的状态中。
不少的平民死在了那场暴动中。
部分愤怒至极的老百姓甚至直接堵在藩府前,要求官府替他们复仇。
除了松前藩的老百姓们很愤怒之外,幕府联军的将兵们也同样很愤怒。
因为在告知松前藩的百姓们“真相”的同时,松平定信也让稻森去告知全军将兵“真相”。
军中最不缺热血男儿。
得知红月要塞的虾夷竟做出如此人神共愤的事情后,不少将兵叫嚷着要讨平红月要塞,要血债血偿。
这就是松平定信所要的效果。
没有比“复仇”还要棒的开战理由了。
事情的真相,完全不需要向大众公布。
只需要对大众公布他们这些统治者想让大众们知道的事情便够了。
松平定信一行人在不知不觉间回到了他松平定信的房间。
在回到房间后,松平定信便转过身,看着稻森,一字一句地说道:
“现在时机已非常成熟了。”
在昨日,松平定信已和以稻森为首的众将领进行了最后的战前军议。
经过反复的确认,目前已经确定:
各部队将兵已经整装待发。
辎重已经在松前藩的北部边境调配完毕。
开战理由已非常充分,复仇心切的全军将兵目前士气高昂。
已经到了可以出兵的时候了。
“稻森,向全军通报吧。”
松平定信一字一顿地说道。
“全军出阵!”
“讨平红月要塞!”
……
……
松前藩,靠近北部边境的某座普通农村——
与田拎着他的弓箭,满脸沮丧地走在回村的路上。
与田是这座普通农村的一名普通农民。
一到天寒地冻的冬天后,就会拿起弓箭试着打点小动物来补贴家用。
村子周围没有熊、狼这些大型猛兽,只有兔子、松鼠这些好欺负的小动物。
只不过与田的狩猎技术实在是差。
10次进山,可能10次都会无功而返。
今日也是无功而返的一天,在山中奔波了大半天,一无所获的与田满身疲惫地走在返村的道路上。
驾轻就熟地走在回村道路上的他,已经瞧见了村子房屋的影子。
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身侧的远处传来道道异响。
身为在松前藩土生土长的松前人,与田对这声响一点也不陌生——这是狗拉雪橇在雪地上奔跑时特有的声响。
循声望去——果不其然,在他的身侧远处,正有一辆狗拉雪橇以高速朝他所在的这个方向奔来。
而坐在雪橇上的那人,还是与田认识的人。
“汤神老人……”认出坐在雪橇上的人是何许人也后,与田朝这辆雪橇的所在方向用力地摆着手,“喂!汤神老人!”
坐在雪橇上的是一名老人。
在与田认出了这名老人的同时,这名老人也认出了与田。
“喂!”老人朝与田用力地摆着手,“与田,好久不见了。”
拉动雪橇的,是6条十分强壮的雪橇犬。
这6条雪橇犬的四肢都布满壮硕有力的肌肉,一看便知是受过精心且专业的驯养的狗。
这位老人名为汤神。是松前城内的一名普通的宠物商人。
若是绪方和阿町在场,一定能迅速认出——这老人正是那个之前将珍贵的情报告知给他们的那个宠物摊的摊主。
为了补充商品的数量,汤神常常驾驶着狗拉雪橇离开松前藩、一路向北,进入虾夷的地盘中捕猎动物。
这条途径与田所住的村庄的路线,是汤神最常走的路线。
而与田与汤神也很有缘分,常常能偶遇到汤神。
所以一来二去后,与田也渐渐与这名宠物贩子熟悉了。
与田一直觉得汤神人如其名,是一个神人。
为了捕到优质的动物,汤神常常会孤身一人驾驶着雪橇进入虾夷的地盘之中。
要知道,和人和虾夷的关系一直很尴尬。
虽然有并不敌视和人的虾夷,但视和人为仇寇的虾夷也不少。
面对这样的环境,汤神却敢孤身一人在虾夷控制的地界中进进出出,并且至今从没遇到过什么危险,每次都能全身而退——光是这样的胆量,与田就觉得汤神人如其名,是个神人。
换做是与田自己,再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随随便便北上、进入虾夷控制的地界中。
在汤神驾驶着雪橇停在与田的身前后,与田朝汤神问道:
“汤神老人,你又要北上去猎宠物了吗?”
“是呀。”汤神说,“前些日来了个老顾客,将我的宠物一口气全买光了,所以我得去猎点新宠物、进进货才行。”
那根汤神从不离手的很粗、很长的拐杖,就放置在汤神的两腿中间。
汤神所乘的雪橇,是特制的大雪橇。
在雪橇的后方,捆着一个大布包。
与田知道这大布包的里面放着捕猎工具,以及一个个笼子,是专门用来收放那些捕到的动物的。
“汤神老人,真是羡慕你啊。”与田感慨着,“要是我的捕猎技术能有你的一半强就好了。”
说罢,与田向汤神展示了一下自己那空空的双手。
“你瞧,我今天进山打猎,又是一无所获……”
与田刚才的那些话,并不是在恭维。
汤神的捕猎技术,他有目共睹。每次都能瞧见汤神满载而归。
“哈哈。”汤神笑了笑,“我之所以每次都能捕到这么多优质的猎物,其实都是因为我有独门的捕猎方法而已。”
“我就是靠着我这独门方法,才能每次都满载而归。”
“独门的捕猎方法?”与田下意识地朝汤神探出脖子,“是什么方法?能够教教我吗?”
“我这方法教不了你哦。”汤神继续笑着,“我这方法,大概只有我一个人能用吧。”
“不能教我吗……”与田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沮丧。
“等以后有机会我再教你吧!好了,不聊了。先行一步咯!”
说罢,汤神朝身前的那6条负责拉雪橇的雪橇犬大喊了一声“走”。
随后,这6条原本趴在地上休息的雪橇犬立即站起身,拉动着雪橇、载着汤神,笔直向北奔去。
……
……
虾夷地,某处——
“真岛,阿町。”一名中年人一边朝绪方他们这儿奔来,一边朝二人这般大喊道,“到休息时间了。”
这名中年人名叫“阿依赞”。
他是切普克的御用日语翻译。
这段时间,懂日语的他被派来充当绪方他们的随身翻译兼贴身管家。
“又到休息时间了吗……”绪方一边低声嘟囔着,一边翻身从萝卜上跳下来。
他们这支队伍中,老弱妇孺不少,还有着一些受伤颇重、只能躺在雪橇上的伤员,所以行进速度不算快,而且还需要频繁地停下来休息。
绪方从萝卜的马背上下来后,一旁的阿町也立即像是如蒙大赦一般也从葡萄的背上滚下来,感受着双足和地面相连的那种异样的安定感、安心感。
在阿町落地后,绪方朝阿町投去赞扬的目光:
“阿町,你的马术最近精进得很快哦,现在已经能骑得很稳了。”
“多谢夸奖,虽然我感觉一点也不开心……”
这段时间因为每日都骑马的缘故,阿町的马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进步着。
现在的她,已经能够做到能让胯下的马匹十分稳地驮着她向前走了。
不过距离能够骑着马跑,她仍有很长的一段路需要走……
“我们到底还要走多久才能到红月要塞啊?”阿町扫去不远处的一棵大石头上的积雪,然后一屁股坐在上面。
绪方他们告别斯库卢奇等人,动身前往红月要塞——这已经是一段时间之前的事情了。
他们已经跋涉了好些时日。
“不知道。这得问切普克村长,不过我猜应该快了吧。”
“真岛吾郎,阿町。”
绪方刚下马,便听见有人在用相当不标准的日语在叫他和阿町。
这声音,也是绪方现在很耳熟的声音了——是切普克村长的声音。
在不远处,切普克以不紧不慢的速度朝绪方他们这儿走来。
这段时间,切普克常常会亲自来跟他们嘘寒问暖。
因为对周围的地域并不熟悉的缘故,绪方也不知道他们现在距离红月要塞还有多远。
“真岛吾郎,阿町。如何昨夜睡得还好吗?”切普克问。
刚好在场的阿依赞赶忙翻译着。
现在是早上,时间点大概是早上的10点钟左右。
“嗯,还不错。”绪方点点头,“切普克村长,你的脸色今天看上去也很不错啊。”
“嗯,因为我昨夜睡得也很不错。是难得的好觉啊。”切普克感慨着。
“切普克村长,你来得正好。我想问一下——大概还要花多久,才能抵达赫叶哲呢?”
“嗯……快了。”切普克道,“大概还需花4、5天的时间吧。”
“4、5天吗……”绪方长出了一口气,“那的确是快到了呢。”
说到这,绪方顿了下。
随后用半开玩笑的语气低声道:
“真希望抵达赫叶哲后,碰上的阿伊努人都是些和善的人。”
……
……
此时此刻,某地——
“如何,你们那队有找到那几名逃跑的淘金贼吗?”
一名头上绑着红色头巾,身上穿着大红色服饰的阿伊努女孩,朝身前的几名同样穿着大红色服饰的阿伊努人这般问到。
因年纪未到的缘故,这名女孩的脸上还没有刺面纹,面容端正,眉眼间有着一股英气,是一名英姿飒爽的女子。
“没找到。”
“啧……”女孩撇了撇嘴,“逃得可真快啊,到底逃到哪去了……”
“艾素玛。”这时,一名站在这女孩身后的男子朝女孩说道,“大伙都有些累了,稍微休息一下吧?”
艾素玛——这名女孩的名字。
艾素玛看了看四周——紧跟在她身后的部下,共有十数号人。
算上这支与他们刚汇合的小部队,统共近20号人。
几乎所有人的脸上都挂着疲倦。
在沉吟片刻后,艾素玛点点头:
“好吧,所有人都休息一会吧。你、你还有你们几个负责警戒。”
艾素玛话音刚落,周围立即响起小小的欢呼声。
除了刚才被艾素玛点名的负责警戒的人之外的其余人,立即寻找着可供倚靠的大石或大树。
艾素玛没有寻找可供靠身的石头或树木,只直接席地而坐。
“艾素玛,如果一直找不到那几名逃了的淘金贼的话,该怎么办啊?”
一名坐在艾素玛不远处的少年问道。
“还能怎么办……”艾素玛耸了耸肩,“若是一直找不到他们,那就只能回赫叶哲了。”
“真不甘心啊……”另一名少年说道,“若迟迟找不到那几名逃跑的淘金贼……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好啦。”艾素玛安慰道,“若是迟迟找不到那几名逃跑的淘金贼,那就算了。”
“反正他们中的绝大部分人都被我们给打死了,也算是打了一场可以回去好好吹嘘的大胜仗了。”
艾素玛解下腰间的用皮革做的水壶,猛灌了一口水后,便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朝周围人搭话道:
“话说回来——你们知道马上就要入住赫叶哲,成为我们的同伴的奇拿村吗?”
“啊,我知道。据说那个村子是被白皮人给攻击了,对吧?”立即有名青年应道,“虽然成功打退了白皮人,但因为害怕之后会遭到白皮人的报复,才举村迁来我们赫叶哲。”
“嗯,我也知道这事。”另一名青年说道,“据说那村子死伤了不少人。我听说是一个当时恰好就在那村子里的和人救了那村子。”
“没错。”艾素玛点点头,“可你们知道那个和人在对奇拿村伸出援手后,砍了多少白皮人吗?”
周围人纷纷一脸茫然地摇摇头。
“那个和人好像叫真岛吾郎,我听说——”艾素玛压低声线,“在奇拿村遭到攻击的那一夜,他一个人砍了40来个白皮人。”
“40来个?”
“真的假的?”
“艾素玛,你没记错吗?”
周围纷纷响起惊呼。
“我没有记错。”艾素玛摇摇头,“我是从可靠的渠道那儿听来这消息的。”
“那一夜,有上百名白皮人攻击了奇拿村。”
“然后那个名叫真岛吾郎的和人挺身而出,手拿着两把刀,从村北砍到村东。”
“一路上手起刀落、手起刀落、手起刀落,杀得血流成河,直到白皮人被他们杀退为止,眼睛都没眨过一下。”
“这么久不眨眼睛,眼睛会不会干啊?”一名坐在不远处的少年冷不丁地说道。
“哈?”艾素玛看向那名少年。
朝他投去宛若在对他说“小老弟,你怎么回事啊”的眼神。
被艾素玛的这眼神盯得浑身不自在的少年低声道:
“我只是有些好奇而已……”
艾素玛:“别关注这些奇奇怪怪的地方!”
少年:“是……”
将目光从这名少年收回来后,艾素玛轻声咳嗽了几下,然后接着说道:
“我们接着说——总之,那个真岛吾郎是个极厉害的使刀高手。奇拿村的村民们之所以能得救,都是多亏了有他。”
“若是有机会,真想亲眼看看这样的高手平常都是怎么生活、怎么锤炼身体和技艺的。”
“我听说那和人有可能会跟着奇拿村的村民们一起来赫叶哲。”
“到时如果见到了那个真岛吾郎,记得不要浪费了能与和人中的剑豪接触的机会。”
“若是真碰到了那个真岛吾郎,要记得好好看,好好学。学学这些极厉害的人,平常都是怎么生活的,只要向他好好学习,说不定也能达到他那样的强度。”
艾素玛语毕,周围的人纷纷一脸严肃地点了点头。
……
……
过了一阵——
在这伙前来追杀淘金贼的几支队伍中——
“喂,你听说过那个救了奇拿村的和人的事迹吗?”
“没怎么听说过耶。”
“听说那个和人名叫真岛吾郎,当时有一百多名白皮人攻击了奇拿村,然后那个和人手提双刀,手起刀落、手起刀落,一个人就砍了60多个白皮人。”
“60多个?!”
……
……
又过了一阵——
“喂,你知道真岛吾郎吗?”
“知道啊,就是救了那个马上就要入住我们赫叶哲的那个村子的和人嘛,怎么了吗?”
“那个真岛吾郎似乎是个超级厉害的使刀高手,那天晚上有差不多200多名白皮人进攻奇拿村,然后那个真岛吾郎仅凭一己之力就砍倒了80多号人,然后将剩余的白皮人统统吓退。”
“哈?80多个?这用和人的话来说,这已经算是大剑豪了吧?”
……
……
又又过了一阵——
“喂,据说那个救了奇拿村的真岛吾郎,是在和人中鼎鼎有名的大剑豪耶。”
“在和人中鼎鼎有名?真的假的?这样的人物为啥会出现在这里?”
“这你就不懂了吧!人家这是在修行!据说在和人中很流行这种四处游历的修行方法!那个真岛吾郎就是为了修行,让自己的剑术更进一步,才来到这儿的。”
“原来如此……明明已经那么强了,却还在脚踏实地地修行着……看来是个值得敬佩的人啊。”
……
……
又又又过了一阵——
“喂,你知道吗?当初攻击奇拿村的白皮人,足有数百号人,面对这数百名白皮人,那个名叫真岛吾郎的和人直接手提双刀,直冲白皮人的队伍,一路上手起刀落、手起刀落,杀了上百号人,最后直接将白皮人给杀退了哦。”
“上百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