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涩和发酵的酸味伴着一股奇怪的味道一起冲击着自己的大脑神经,就像是把劣质的咖啡豆现磨加热后加入乳酸菌和可可混合到了一起。
“呕...”
即使是普朗克这样意志信念坚定的人,在喝了这种东西之中,感觉整个胃都快呕吐了出来,大量的胃酸从胃里席卷上来,夹杂着刚才喝下去的液体还有残留的食物残渣,吐在了地上。
地上白的黑的紫的,密密麻麻的细小颗粒,在混合的米色液体中看的叫人直反胃,空气中散发着极度难闻的酸臭味道,但即使现在他的胃里空空如也,普朗克依旧在剧烈地呕吐。
他感觉现在自己的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自己的脑子也停止了思想,只会下意识地命令自己,“呕吐!呕吐!!呕吐!!!”
从混杂着颜色各异的混合物到稀得和白米粥一样的粘液,最后变成了血红色的液体,普朗克瘫软无力地倒在了地上,口中流出了鲜红色的鲜血,他知道自己已经大限将至了。
只不过现在唯一让他留恋的就是自己的科学考证,他希望有人能将这些东西带到外面去,然后在公布的时候表上自己的名字,这样自己或许也可以跻身成为一位伟大的探险家或者科学家了吧。
眼皮越来越重,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沉,他就像被吸入了深渊一样,自己的身体在旋转着往下沉去,他知道,这一次昏迷之后,他就再也看不到光芒了。
他脑海中的世界越来越黑,紧绷的身体在这个时候也彻底松垮了下来,整个地宫之中没有任何的声音,安静地让人抓狂。
“苏醒吧,我的孩子,回归神的怀抱吧!”
沉寂了许久的意识,他的脑海中再一次响起了这样的声音,声音难听的会让人想起干枯腐朽的尸体突然出声。
普朗克黑暗的意识中出现了一个血红色的小球,刚开始的时候,仅仅只有一个轮廓而已,就像一个红色毛茸茸的细菌球,表面的绒毛飘动着。
紧接着,这个红色的小球开始破碎,如那慢慢被小鸡用嘴啄裂的蛋壳,裂缝开始显现出来,细微的裂缝之中,渗出了一丝金色的光芒。
一条裂缝,两条,三条,无数条裂缝凸显出来,这个蛋壳终于在小鸡的努力下,破碎了。
只不过里面出现的并不是什么萌萌哒的黄色小鸡,而是一轮黄色的太阳,照亮了部分的黑暗意识,金色的光芒照在普朗克的身上,他在黑暗之中睁开了眼睛,自己感觉浑身上下此刻都充满了力量,好的不能再好了。
他在黑暗之中站了起来,阳光除了照在自己的身上,周围依旧是一片黑暗,就像是黑夜舞台的聚光灯只打在自己身上,自己就是舞台上万众瞩目人。
他望着那轮太阳,阳光照射在身上温暖舒服,如沐春风,虽然这里的世界安静的和真空的世界一样,但是他能听到到远处那轮太阳炽烈燃烧的声音,就像是干柴遇到烈火,烈火裹挟着干柴,干柴迎合着烈火,激烈地燃烧。
“烧啊...烧啊...”
普朗克渴望更多的阳光,他对着那轮耀阳的太阳喃喃道,“猛烈地燃烧啊!太阳!”
渐渐地从太阳之中,一个光头虚影慢慢出现,他浑身上下只有一点遮羞布,古铜色的皮肤下精壮的肌肉让他想起了斯巴达的那些男人,他画满了神秘符号的脸上看来和古代驱魔的巫师术士一般可怕。
一柄朽木制成的权杖被他握在手中,权杖上一颗金色的宝石熠熠生辉,所过之处,都会留下粉末般金色的流光。
他踏空而行,向着自己这边慢慢走来,普朗克楞了一下,难道自己现在真的通过死亡瓶和玛雅远古的祖先“通灵”了吗?
男人肥厚的嘴唇发出了声音,和一直存在于普朗克脑海中的声音一样,嘶哑难听,如同让人厌烦的乌鸦,恨不得让他闭嘴。
“我的孩子,迎接我神阿波罗的恩惠吧,金色的阳光将会照亮你阴暗的人生,照亮你前进的道路,我神会赋予你永生和强大的力量,来吧!回归神的怀抱,信仰这无所不能的太阳神阿波罗吧!”
男人的话听起来就像是教堂中那些拿着《圣经》,在讲台上高高歌颂耶稣事迹的神父一样,口气中带着对神的美好歌颂和赞美,下面的信徒听得双手合并祈祷了起来。
普朗克从前不屑于去参加这样做礼拜的活动,他的奶奶很喜欢,他经常告诫自己,要对神灵敬畏,普朗克小的时候做礼拜完全就是跟过去滥竽充数,在众人朗诵《圣经》的时候,他在哼着小曲,大家结束,自己也结束。
因为他知道,那些站在台前的神父不过是个替人打工的人罢了,和神八竿子都打不着,人前人后都不是一个模样,这样的人居然配穿着高大尚的衣服,手中拿着《圣经》,在神的雕像下说着“阿门!”
不过现在即使眼前的男人只是穿着一件遮羞布,可能是因为后面金色太阳的缘故,普朗克能在他的身上感觉到一丝神圣的味道,和那些穿得美轮美奂的神父简直天差地别。
“永生和力量,孩子,回归神的怀抱吧!”
男人向着普朗克伸出了一只手,普朗克眼中燃烧着太阳,他很想对这个男人说,“滚吧!你这个该死的野蛮人,冒充神可是十恶不赦的罪孽!”
但是他的确在这个男人的身上感受到了神的召唤,哦不对,是力量和永生的召唤。
他缓缓地向着男人伸出了手,当普朗克的手放在了男人的手上之后,自己就像触电一样,自己的手臂突然麻了起来,电流钻入了自己的身体,然后能感觉到自己四肢和整个身体都在燃烧着,自己的血液也沸腾了,筋脉和神经仿佛被一根根地拉断。
“啊啊啊……”
毫无由来的剧痛让普朗克收回了自己的手,他现在全身上下都在燃血状态,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看着自己的手瑟瑟发抖,普朗克带着后悔的神色看着这个该死的男人,这个人简直就是个神棍。
反而这个男人却带着一点满意的神色看着普朗克,就像是老师看着自己教育的学生有了出息,摸着他的头说,“干得漂亮,普朗克,我真为你感到骄傲!”
普朗克感觉自己的身子已经燃烧成灰烬了,他从黑暗中苏醒过来,又在太阳的光明中覆灭,他终究还是难逃一死,但是这样死而复生,然后再死一次的痛楚,让他开始害怕。
浑身上下如被千万根细针来回穿透,身上的骨头像是一根根被活生生地卸下,他终于不堪重负,倒在了地上,喘着大气,即使他再痛苦,他也没有昏过去,这个时候,他渴望昏过去,哪怕死去,这样自己就不用忍受千刀万剐般灼烧的痛苦。
“你在重生啊,孩子!我神将会赋予你强大的力量和永生,他的光芒和力量将会渗透到你的血脉和身体之中,你是神族的人,我是神族的使者,我们共同为神效力!”男人拄着权杖,激昂地说着。
普朗克怨毒地看了他一眼,现在自己的心便得狂暴起来,如果能拥有力量的话,他绝对第一时间会把这个男人给杀了,他红着眼,手臂上的筋脉开始变色,发青变紫,他听到了血肉变异的声音。
“这...”普朗克的小眼睛在这个时候瞪得大大的,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身体会变成这样。
“不...不要!”普朗克呐喊着,按照学院里面的说法,自己正在朝着异人变去,一旦变成了异人,那么就再难变回自己原来的模样,而且会变得嗜杀无比,发现了就会被根除的。
“我的孩子,为什么要抗拒这份力量呢?正是因为我们玛雅有了神的帮助,我们才有了那么辉煌的文明,你又为何要将这份力量拒之门外呢?”神使有些不解地问道,他看着普朗克挣扎的样子,眯起了眼睛。
普朗克右手握紧了左手,看着紫色的筋脉如小蛇一般向着自己的身体蔓延,他想要极力地阻止这一切,但是自己的筋脉在这一刻已经彻底变了样,自己无论做什么都是徒劳。
“待在你该待的地方吧,保护着我们玛雅族永不受外族人的侵略!”神使的手上朝着普朗克撒下了一些光粉,身子和太阳便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不!”
普朗克高声地在漆黑环境中喊道,紧接着自己的意识回到了自己的身体中,他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看着自己的发青发紫变异的手,痛哭流涕。
嘭……
他的手锤在了放死亡瓶的石柱上,石柱被轰得支离破碎。普朗克看着自己的手,心情复杂,他现在的神志还能保持清醒,但是自己受身体中异能的影响,神志会被不断地侵蚀,最后失去理智。
他瘫坐在地上,眼睛无神地看着那座巨大的雕像,雕像依旧是那副狰狞的样子,他越看越气愤,随手一抓,从来自地下的火焰变吸入了自己的手中,压缩成了旋涡,向着雕像轰去。
轰……
雕像被轰得震颤了一下,脱落了大量的碎石,整个地宫都震动了一下。
普朗克感觉自己现在已经变得越来越狂暴了,他想砸东西,想杀戮,他的确获得了某种力量,但是自己的心智也被这种力量迷失了很多。
“不行,我得安心下来,保持理智!”普朗克深呼吸一口,越是狂暴,他发现自己被异能的侵蚀速度就越快,现在自己必须守在这里,或许有人会来到这,发现把他带回去也说不定。
一定会的,学院的救援队一定很快就会来到这里带他走的,到时候他会被学院给救下,然后发表自己这一次震惊世界的经历,写下不朽的诗篇。
他盘腿坐了下来,他得等,必须等,他不能死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