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傻弟弟,你在说什么?我是你的姐姐,这样的话不许乱说!”唐婉忙得要将自己的手抽回来。
唐弈雨只感觉那一双柔滑细腻的小手犹如被吓到的小兔子,就要在自己的手中溜走。唐弈雨稍稍用了一下力,可唐婉发出了轻轻的喊叫声。唐弈雨瞬间觉得不忍心将这可爱的小兔子弄伤,赶忙将手松开。
唐婉低头道:“傻弟弟,你的心思我都懂,而且一直懂。只是你要知道,咱们唐府是大户人家,这样的事是不允许的。我也喜欢你陪着我的每一刻,只是我把你当成了我的亲弟弟。你要继续读书,好好练武,将来我如果被陆家欺负了,还要你帮我撑腰呢!君子应成人之美。”
唐弈雨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唐婉,可心中就是不甘心。他抬起头看着圆圆的月亮,刚刚的思乡之情成了此刻的痛彻心扉。唐婉看着难过的唐弈雨,心中亦有些心疼,她上前轻轻拉住了弟弟的胳膊:“傻弟弟,不许难过,除了爹娘,你是我最亲近的人。你如果再这样的话,我可要生气了!”
“姐姐……我懂了!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唐弈雨飞一般地抛开,丝毫没有顾及到唐婉的呼唤。
不一会儿,唐弈雨急匆匆地跑回,一本有些凌乱的却被整理起来的书呈现在唐婉的眼前。唐婉定睛一看,竟是二人一起研究《焕心乌鹭集》的残局时一起演绎棋子变化记录的每一张纸。“姐姐,这是我一点点珍藏起来的,和你一起研究棋谱之后我就把它收起来,而后订上。以后恐怕不能一起研究棋谱了,我想把这个给你当做礼物。”
唐婉接过了有些残破不整的书,不禁泪水在眼中打转,可是她怕弟弟多心,强忍住了泪水:“原来你一直这么用心……弟弟,这个我会珍藏的,明天我会找人做一个封面,永远珍藏起来。”
深夜面对圆圆的月亮,只剩下唐弈雨一个人独自站在院落当中,而泪水总是在不经意间在脸颊流过。
醉醺醺的郭朝看到自己的徒弟为不可能的情所困,不禁走上前劝说了一句:“徒儿,你还小,以后会遇到更加喜欢的人。等到你姐姐成婚,和师父回王屋山拜见师伯吧。”
锣鼓齐鸣,喜乐齐奏,吉日吉时,唐婉对镜梳妆,慢慢着一身红衣。在身后梳头的唐弈雨神情略显恍惚,看着即将出嫁的心上人,五味杂陈的心情难以言表。看着风风光光而风流倜傥的陆游,唐弈雨心中多少得到了一些安慰,毕竟这一年多的接触中,他体会到了陆游的优点,还有自己在陆游身上没有的特质。昏昏沉沉地度过了忙碌的一天,唐弈雨的印象只有穿着红衣画着浓妆的唐婉,这一天的唐婉是他见到过的最美的唐婉。
晚上回到自己的房间,唐弈雨百感交集,脑海里满满的都是与唐婉相识之后的点滴,还有她这一天出现在自己宛若仙子的模样。床头出现了一个罗帕,整齐地秀着“雨”字,看得出这是唐婉给他的礼物,而且是在她大婚的这天不知道用什么方法送到自己屋里的礼物。唐弈雨将罗帕捧在手上,长叹一口气:“我一定不会叫别人欺负你的姐姐!”
唐婉婚后的第五天,郭朝就带唐弈雨来找唐闳辞行。唐闳嫁了女儿本不舍得义子离开,但是想到好男儿志在四方,便答应让唐弈雨随郭朝离开。
郭朝没有什么行李,也过的惯闲云野鹤的生活,便来与唐弈雨一同收拾行装。此时的唐弈雨其实有些心灰意冷,这次师父决定带自己回去,更是有一去不回的冲动,所以贴身的东西带了很多。
郭朝一边帮唐弈雨叠衣服,一边还劝说唐弈雨。偶然间,郭朝看到了唐婉留给唐弈雨的那个罗帕,唐弈雨就放在枕边。郭朝不禁在心中感叹:“年轻真好!”无意间准备将罗帕拿起,可是一本棋谱突然出现在了郭朝的眼前。
“嗯?这是?”郭朝的目光一下子定在了棋谱之上,他没有与唐弈雨再说话,而是用惊讶的神情再次看着棋谱。
唐弈雨在一旁收拾东西,看到了师父的动作,想到了师父也十分喜爱下棋:“师父,那个是我师妹留给我的棋谱。这些年我常与姐姐学习棋艺,我很珍惜,所以就没机会给师父您来研究!”
郭朝愣了一下:“哦……无妨无妨!徒弟,此谱借为师观看一晚如何?你我明日动身,你先慢慢收拾行装。”
“师父尽管拿去!”唐弈雨笑着答应了。这个棋谱是他和唐婉之间的回忆,此时给了别人心中也无所谓了。
郭朝有些颤抖着将棋谱揣进了怀中:“那徒儿你先收拾,我先回去研究研究。对了,你在庐州时曾在黄衣镖局学武,对吗?”
唐弈雨感觉自己的师父有些奇怪:“对!师父,为何突然问起这个?”
“没什么……我先去研究棋谱徒儿,明天一早咱们就出发回王屋山!”郭朝话还没有说话就急忙离开。
“师父这棋力确实需要看看残棋棋谱了!”唐弈雨摇摇头,他并没有对郭朝反常的举动怀疑什么。
抱着棋谱走出房间的郭朝,三步并作两步地冲进自己的屋子里,用身体顶住了房门,回头看看并没有人跟随,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再次颤抖着拿出棋谱,郭朝翻看了几页,竟然激动地浑身都开始哆嗦起来,表情似笑似哭,而自己的声音又被自己控制着,感情无法宣泄。走来走去的郭朝几次用力捶击自己的胸口:“不用再研究棋谱了,不用再研究了!师姐,等我回去咱们的天坛教就是江湖第一教了!这小子竟浑然不知,妙哉,妙哉!”
第二天一早,唐弈雨早早地就起床收拾了行装,可见师父郭朝的房门紧锁。几次敲门,屋内一点动静都没有。问起正在扫地的佣人,才知道郭朝天还没有亮就离开了唐府。唐弈雨又被弄了一个丈二和尚,想想昨天郭朝的举动,心中一点都理解不了。
铁了心要离开的唐弈雨自是不会留,他去唐婉昔日的房间口转了一转,又在熟悉的院落打了打郭朝教给他的天坛拳法,一切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切也都是那么美好,可是唐弈雨的心情却无比失落。左右想想,回到家乡去寻找生身父亲是个不错的选择,于是来向自己的义父唐闳辞行。唐闳问起为何郭朝没在,唐弈雨只回答郭朝需要购买路上用的东西,先行离开了。
上一次出门还是逃亡,落魄的不知去往何处,这一次是出行,手上的盘缠多了,心情也大不一样。刚刚出了唐府,唐弈雨想到曾经救了自己的赵姓叔叔,自从到了唐府,每年他都会去赵叔的坟前祭拜,这一年照例的祭拜恐怕是赶不上了,于是买了一些果品和烧纸,去祭拜自己的救命恩人。
祭拜之后,唐弈雨又买了一些东西送到了赵家。将唐弈雨轰走的后,赵家这几年听说唐弈雨进了唐府便数次找上来希望高攀一份吃饭的活儿,可都被唐闳拒绝。唐弈雨自是不愿与这家人再有纠葛,只是这一走还不知什么时候能够回来,这次带些礼物也算是寄托对赵叔的思念。可当走到门口时,唐弈雨还是想起了他们轰走自己时的嘴脸,于是将东西放在了门口便离开了。
出了绍兴城,唐弈雨一时不知道该去往何处,他想到了唐婉曾对自己说黄山的景色奇特,而且她很想到黄山游历。唐弈雨本想和她一同到黄山游玩,可这次只得自己孤身前往,此次回庐州的路上也可经过黄山,于是决定先去黄山一游,放松心情,完成心愿。
第一次孤身出门的唐弈雨虽然有些生涩,但是并不害怕。少年时的落荒逃难练就了他坚毅而且不怕吃苦的品格,加上自己有武功加身,一路上或与人同行,或独走大路,风餐露宿也好,住各地的客栈也好,都觉得无比新鲜。
夏日将至,周围的空气都充斥着炎热和干燥,与一队商队同行的唐弈雨进入了徽州地界。赶车的老人叫醒了睡在自己身边的唐弈雨:“唐公子,此地已进入了徽州地界,向西不远就能去往黄山了。”
唐弈雨抹了抹额头的汗水:“老伯谢谢您!此时去黄山景致如何?”
赶车的老人哈哈一笑:“唐公子,这黄山的美景四季都很别致,倘若想看,四季都有值得去看的景色。我们常在此地来往,来来回回也去了挺多次黄山,每次去都能看到不同的风景。我看唐公子出手阔绰,想要多玩些日子的话,银子要省着点用。”
“原来如此!是啊,这么下去盘缠确实不多了。我第一次出门,很多事情还不太明白。路上多亏老伯您的指点啊。”唐弈雨答谢说。
“哈哈,唐公子客气了。如果不是你赶走了那三名强盗,我这货怕是运不到这里了。公子少年英雄,老朽羡慕。如今的这大宋朝弄得民不聊生,内忧外患,当百姓的可就受苦了。”赶车老人长叹一口气。
“我自幼因金人入侵才流亡到绍兴城,还好上天眷顾保下了性命。老伯,前方路途危险,不知道您要如何前行?”
“不怕不怕,进入徽州地界,有黄衣镖局的分舵,在那里我可以找一些镖师护送我。”
唐弈雨本有些困倦的精神被提振了起来:“哦?黄衣镖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