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的人自然不会想到什么穿越俯身,他们彻底被这一巴掌震撼到了,也打清醒了。
定西候就算再无能,也是朝廷封的公侯勋爵,别说王同业现在无官身,就是依旧在任,礼节上也不能慢待,两军对阵,必须地位实力对等,否则就没有打的必要。
这个年轻人在定西候眼里还真什么也不算,地位实力完全不对等。
年轻人自然也知道,但一则自己家势在此,二来定西候好歹是侯爷,怎么也得自持身份,谁想到今天的定西候完全变了个人,似乎豁出去脸都不要了。
一个脸都不要的人,谁还能把他怎么样?
更何况王家的人还想要脸。
“滚下去。”王同业忍着心肝疼,呵斥道。
后辈捂着脸道歉退下了。
“亏的是我祖父不在了。”定西候还得理不饶人,一脸气愤的说道,“要是我祖父还在,知道家里的孩子们被你们这样欺负,哪里会想我这样多话?直接带人砸了你们王家了。”
对于第一代定西候王同业还是有印象的,那个出身低贱马背上杀敌不要命的老头,还真敢这么干!
“是,是,侯爷到底是读书多了,这性子儒雅的多了。”王同业再次伸手拉住他,带着和蔼的笑,“这事到底是误会,说开了就好了,大过年的动什么肝火,快,跟我来,我新得了一个好茶壶,侯爷你来帮我鉴赏鉴赏。。”
“不是我说你老王,你这也太过分了,哪有这样欺负孩子的,想当初你小时候,还不是常常跟人打架,说我家孩子堵了你家的门,当初你还不是往西城高家的门前埋了一连串爆竹,差点吓死人家的娘。当然后来你被高家那小子按到马尿里…。”
“哈哈哈,侯爷说笑了,哪有这样的事,当着孩子们的面,快别乱说…这茶壶是富金春做的,侯爷不嫌弃的话就拿去把玩。。”
“既然这样,我就勉为其难。。。紫砂壶一把孤单,两把一起养才好啊。看来,老王你还是不懂这行啊…”
“。。咳咳咳咳…是。。还是侯爷知道得多。。正好有两把,侯爷都拿去…”
听着两人说笑着走出去了,大厅里剩下的人面面相觑。
这事。。就算过去了?
“带下去。”王大公子忽的说道,看了眼地上瘫坐的管家。
立刻有小厮架起他,事到如今管家已经知道说什么都没用了。
“算了,他说到底是失职,失职之罪按你们的规矩该怎么罚就怎么罚好了,千万别砍手了。”齐悦说道。
小厮的们停下脚,看着王大公子。
“少夫人这是慈善施恩喽?其实没必要。”王大公子淡淡一笑说道。
齐悦也笑了。不过笑的有些不屑。
“我是个大夫,救死扶伤为任。不愿意损伤好好的肢体罢了。”她说道。
大厅里王家的子弟露出不以为然的神情。
“再说,我有必要施恩吗?一个知错知恩的人,那是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自然也不会有今日的冲突,这个管家既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想来他也不是什么知错知恩的人,你们心里怎想的我也明白。”齐悦含笑看着他说道。接着说道,目光扫过大厅诸位王家人。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为了你们舒服,我就不舒服吗?我没错。非要低声下气吗?反正今日我把话撂这里,你我打了打了,误会也说开了,反正我对你们是没什么想法了,当然,你们要是对我,对我定西候府,有什么想法,我也不介意,就跟方才我父亲说的那样,你们老爷当初炸了人家的门,人家就把他按到马尿里。。。”
说到这里她看了眼一旁的常云成。
常云成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闭嘴。。”他低声喝道。
但齐悦已经笑嘻嘻的开口了。
“今日世子爷打了你们的门,你们日后要是想报仇就把世子爷按到马尿里,不就扯平了。”她笑道。
这话说出来,大厅里的人竟忍不住轰声笑起来,就连一向严肃的王大公子面色都浮现一丝笑,他毕竟克制,很快恢复神情。
“当然,你们得有那本事才成。”齐悦也笑道,一面看了常云成,带着几分骄傲,“我家男人,可是很厉害的,到时候,谁把谁按到马尿里还不一定呢。”
王家的人又笑起来。
“不一定哦。”
还有年轻的子弟大着胆子起哄道。
大厅里沉闷紧张的气氛至此消散了。
常云成看着这女人,又是气又是好笑还有些莫名的激动。
她说…我家男人…她的男人…
那样骄傲得意炫耀的说出来…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有人说起自己时,会有那样毫不掩饰的炫耀得意,那是发自内心毫不做作虚假的引以为傲,母亲也常常以自己为傲,但那种傲多是溺爱以及为了和那些人作对。
原来他也可以让别人引以为傲。
原来让自己在乎的人引以为傲会是这样的幸福。
原来,护短的感觉这么好。
听到大厅里的笑声,借着两把紫砂壶达成表面上和气的定西候和王同业忽的对视一眼。
“看,我说孩子们的事,你瞎操什么心。。”定西候带着几分得意说道。
这一定是自己那宝贝儿媳妇做的,围攻了王家的大门,竟然还能让王家的人这么短时间内笑起来!
王同业也很惊讶,但也明白这是因为自己的缘故,自己已经低头了,孩子们自然不会再强硬。
“侯爷,我二十四岁离家外出为官,这几十年没有回来,都要不认得侯爷了。”他看着定西候说道,脸上也没了那种刻意堆出的欢笑,神色带着几分探究好奇不解,“平心而论。不管是谁错在先,你家这次做的实在是有点过分了。”
“我那儿子媳妇是半点委屈受不得,何况被你们一个下人打了,她不闹才怪呢。”定西候撇撇嘴说道,“上次城里大夫打赌的事你知道?”
大夫在王同业眼里算什么,他哪里会关心这个。
“我在乡下,没听说。”他答道。
没听说太好了。
“这么好玩的事你都没听说,我说老王。你也过的太无趣了。”定西候立刻眉飞色舞的说道。
王同业微微黑脸,好,他没认错这个定西候…
听着定西候激动的夸张的添油加醋的讲完齐悦和王庆春打赌跪城门的事,王同业不由也很感兴趣。
“技高人胆大啊。”他说道。
定西候冲他一笑。
“其实,后来我问过那孩子,结果她告诉我,其实心里根本没底。”他说道。
王同业惊讶。
“也就是说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治好?”他说道,一脸怀疑,“不可能,那她为什么还敢这样做?”
“谁知道呢。”定西候说道。自己也摸了摸头,带着几分不解几分后怕。“不怕王大人你笑话,我当时也吓死了,现在想起来还后怕,你说,万一真治不好,可怎么办呢?她怎么就敢呢?这孩子胆子就是大…”
王同业沉默不语,视线看着大厅里。
“置死地而后生…”他喃喃说道。“好爽利,原来如此啊,那这次的事也就不足为奇了。”
说到这里。他眉间的郁结以及阴沉终于烟消云散。
“不过,侯爷,你这次是为什么?”他忽的一笑问道。
定西候被他问的一愣。
“什么为什么?”他挺直身子说道,“本候就是这样的性子,别忘了我们常家的勋爵是怎么来的,那时候我祖父连皇帝都敢打…。”
王同业哈哈大笑,伸手一巴掌拍在定西候背上。
他虽然年纪大,但力气不小,一巴掌拍的定西候差点栽出去。
这老小子一定是故意的!
定西候愤愤。
“行了,你爷爷是你爷爷,你什么性子你心里明白我心里也明白。”王同业哈哈大笑道,说着凑过来,带着几分戏谑,“说,是不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了?”
说罢还用力的嗅了嗅。
“不对啊,没酒味啊,不想是喝多了。。”
定西候老脸一红,一把推开他。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家孩子受欺负了,连那一群小毛孩子们都敢摇旗呐喊的助阵,我这当爹的不出来说话,还算是爹吗?”他哼声说道。
王同业看着他再次哈哈大笑。
“没错,自己的孩子受欺负,当爹的都不站出来维护,那还叫什么当爹的。”他大笑道,同时伸手。
定西候这次机灵的躲开了。
这边大厅里的笑声才停下,就听到外边传来王同业的笑声,王家的子弟又互相对视一眼。
他们自然听得出,这次爷爷的笑跟方才那完全不一样了。
这次的笑是真心实意毫无芥蒂。
发生了什么事?
王大公子的眼中也闪过一丝疑惑,他不由看了眼那边站着的女人。
这女人真是。。很奇怪的女人啊。
外边王同业和定西候的说话声紧接着传来。
“那既然这样,我也没错了,都是为了孩子嘛,说起来,这次还是我们吃亏吃的大啊,所以,这紫砂壶我不能给你了…”
“。。老王,你还是不是个男人!这说出去的话怎么能收回去?”
“。。嗯,为了紫砂壶就不是男人一次也值得。。”
“。。老王。。不是。。王大人…王老爷…一把,给我一把…别走啊。。我用唐大家的画给你换…。唐大家的画啊…。”
第一百六十四章 爽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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