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的砚台是黑色,也有灰色等等天然的各种石头的颜色。
云老头儿拿出的这个砚台却是红色,如血一般的鲜红色,而且上面有暗红色的深纹,就像鲜血一层层的氤氲开来的模样。
但是看着却不是触目惊心的,反倒另外有一种温润,和一种说不出的气场蕴含在其中,让人久久移不开目光,多年以后,我妈妈回忆起来,终于说她找着了一个准确的形容词,那就是悲壮。
一种让人看了就想哭的悲壮这是什么形容?我不懂,一个砚台,不,确切的说就是一个盒子,因为砚台有一个调墨的部分,但一般都是浅浅的,那个盒子那个部分却是很深,就像一个掏空了中间的盒子。
我不明白这么一个东西,怎么就带出悲壮的色彩了?至少到现在我也没有见过那个东西。
准备好了这一切,我师父的神色变得郑重了起来,却是看见我妈妈探寻的目光落在那个盒子上,师父忍不住把手放在这个盒子上摩挲了几下,然后才说到:“说起来,这个东西也是和你儿子有过几分渊源的。”
“啊?”我妈妈愣了一下,怎么也想不到才那么小年纪的我,怎么就和这么一个奇特的盒子扯上了渊源?
可是,我妈妈有她的聪明,一向如此,从云老头儿的态度中也知道了,不该问的别问,所以也就没有追问了,她敏感的注意到,云老头儿看着我躺在长凳上的样子,目光中总是充满了某种喜爱与慈和,就忍不住说了一句:“云师傅,不要一口一个你儿子了,我家孩子叫叶涵,你也可以叫他涵涵的。”
“涵涵?好,好”不知道为什么云老头儿听到这么一句话,很有些感动的样子,好像也不知道怎么表达,声音就慢慢了小了下去,开始做起自己的事情来。
说是做事儿,其实也是奇怪,我妈妈看着很简单,可是云老头儿却是严肃异常。
他一一打开了面前几个小盒子,那些小盒子里都装着一些怪异的东西,或是一些看起来像是草根的东西,或是几块样子奇怪的小石头,另外是一些颜色各异的粉末。
云老头儿就是这样神情严肃的把这些东西每样都拿了一些放入那个奇怪的盒子。
这其中好像有很考究的地方,因为他会不时的停下来,思考一阵儿,又拿出一些,惑者放进几分。
更有的时候,他会走到我的面前,用手放在我的灵台,或者胸口处似乎是在思考一些什么?最怪异的一次,他站在我面前闭起了双眼,我妈妈却感觉整个屋子中都多了一双无形的眼睛,全身都在发凉这样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有些疲惫睁开了眼睛,然后回去调整着放入那个怪异盒子里东西的数量。
这简直是比中医拿药还要讲究!但就是这种慎重,让我妈妈内心也是极为感动只因为在她看来,我和云老头儿也不过就见了两次,可云老头儿为我的事情如此用心,说明对我是有真心的,至少那眼中流露出来的喜爱和慈和就不是假的。
做为一个母亲,肯定是要为这些感动的。
就这样在小盒子里加加减减,云老头儿终于是在小盒子里放好了东西很奇特的是就是这么一个过程,竟然让他额头微微见汗,要知道他刚才很轻松的拉起我爸爸来,我爸爸这么大一个壮汉也反抗不得啊?
这一切的细节,我妈妈是完全的看在眼里的!
她对这个实在是太过好奇了,而忙完这一切的云老头儿也是注意到了我妈妈的目光,淡淡的说到:“叶涵的情况特殊,如果是为一般人拔出这些阴气,怕是小徒正川动用几个阵法也能做到!但是叶涵自身的力量才是最我最为顾忌的东西,在这过程中,一点点不小心,引动或者惊动了他自身的力量,后果都会非常严重。”
说话的时候,云老头儿又从那个黄色的布包里拿出了一个似木非木,似铁非铁的怪异小锤子,开始细细研磨起盒中的东西,他的手法有一种行云流水的美感,仿佛是不着力,但是盒中的东西却均匀的细碎开来,并且非常柔和的糅合在了一起,出现了一种金红色。
很平常的事情,看起来却有一种面食高手揉面拉面的节奏感,有一种刀工高手在细细切菜的流畅感就是这么一件小事,让我妈妈心里莫名其妙的就更加笃定了一个想法,这是一个真人的高人!
然后又开始有几分犹豫?不然就让儿子跟着这云师傅,也未尝不可?
就在我妈发愣的时候,云老头儿已经研磨好了盒中的材料好像是掐算好时间一般,我爸爸也冲进了屋中,手里提着的正是一只威武雄壮的大公鸡。
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我爸爸问到:“道爷”
我妈妈在旁边碰了碰我爸爸,小声说到:“叫云师傅。”
我爸爸这才想起这一茬,然后小心的问到:“云师傅,这一只公鸡你看好不好?够用吗?够用我现在就去给它放血!”
放血两个字,我爸爸说的雄赳赳,气昂昂的,为了救我他觉得做什么都无所谓。
这个时候,云老头儿放下手中的那个怪异小锤,对我爸爸说到:“你不用动手,我来就好。”
我爸爸对各种教派之类的都很迷糊,甚至有一点儿分不清佛教与道教之间的规矩忌讳,只是奇怪,一个道爷要亲自动手做这血腥的事情?
却见云老头儿已经接过了那只公鸡抓着公鸡的翅膀,手轻轻的抚过公鸡的脖子,口中念念有词,很怪异的是那只原本挣扎的厉害,我爸爸都不怎么抓的住的大公鸡,在云老头儿的手中,竟然变得异常乖顺起来。
它好像听得懂云老头儿的念念有词,又好像很接受云老头儿的安抚,竟然开始一幅似睡非睡的样子。
这一手看得我爸都觉得奇了!可是云老头儿的面色只道平常,在来回抚了两次鸡脖子以后,忽然手一个转向,看似不着痕迹,那只大公鸡却猛地鸣叫了一声,却是鸡冠子溢出了血来。
但也只是挣扎了一下,就在云老头儿的念念有词下,又变得不动了而云老头儿提着大公鸡,赶紧靠近了那个小盒子,然后左手掐着一个奇怪的手诀,摁在大公鸡的脖子上却见那鸡冠子的鲜血就开始不停的流淌,朝着小盒子流去。
我爸爸此时已经完全被云老头儿这一手给震住了而让他感觉到更为奇怪的是,那鸡冠子里流淌出来的鲜血好像有些发亮,更加鲜红的样子。
我爸爸心想,这云师傅绝非凡人,这鸡血经过他的手,也变得不同了呢?怪不得他说要亲自动手。
却不想云老头儿一边朝着盒子里均匀的淋着鲜血,一边说到:“这也是鸡冠子血,不过被我用特殊的手法逼出了一点点精血!所谓精血,就是血之精华,是血液源源不绝的‘泉眼’,人失精血,就会气血不足因为造血能力就会变差。身体也失了部分的精华!但这精血只能存在于活物之中,一旦断了生气儿,这精血立刻就会失去其精华,变成死物就如同干涸了的泉眼。”
这人造血是这么来的?我爸爸倒是觉得奇了这理论简直太新鲜了。
而云老头儿瞅着血液也差不多了,那大公鸡的神态也渐渐变得萎靡起来,然后就停了下来依旧是念念有词的模样,然后双手掐了一个奇怪的姿势,朝着大公鸡的鸡冠子点了几下就见那血液渐渐的干涸,很快的就不流了,眼见着就凝成了血块子。
这到底是公鸡自己的凝血能力好?还是云师傅做了什么?我爸爸简直觉得自己的三观都被颠覆了连公鸡凝血能力这种荒唐的想法都冒了出来。
云老头儿却是淡淡的说到:“你于叶涵有功,也就不忍心伤害你这条性命。多食些米粒儿谷物,也就恢复过来了,去吧。”
说话间,云老头儿就摸了大公鸡两下,那只大公鸡好像能听懂他的话一般,自己就从那张小桌子上跳了下来,脚步有些虚浮,但又有些许得意的样子,竟然自己就慢慢的踱步出去,跑到我们家门口的院里蹲下了。
我妈妈看的‘啧啧’称奇,我爸爸却是问到:“云师傅,你刚才是对这只鸡做了什么吗?”
“没有什么好奇怪的,我刚才是掐了手诀,止血诀而已效果因人而异,但多多少少有点儿效果!说简单点儿,也是借手诀发挥了一点儿念力,让血尽快的止住。”云老头儿好像并不是太过在意这件事情,简单的解释了一句。
我爸却在心里狂呼了几声高人这一点儿都没有夸张,是在事后很多年以后,我爸爸自己讲起的。
“你们就养着这只鸡吧,也莫去吃它,总是对你儿子有些恩惠的,还了它一果,也避免了它被人宰吃的命运吧。毕竟失了精血,它的寿数也要受到一些影响。”在这个时候,云老头儿又是简简单单的交代了一句。
我爸妈点头答应,看向公鸡的眼光也多了几分感激但云老头儿的目光却始终在盯着那个怪异的小盒子。
加入公鸡之血的粉末,难道还会发生什么变化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