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乾荒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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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蜉蝣根本没与听明白云麒所言到底何意,还有那个清瘦的年轻人言语间似是与连山早已相识,甚至是“晨澜”,它竟然是神兽麒麟之一的庆麟!

  而最为叫蜉蝣惊奇的便是醒来之前那个梦。与其说是梦,倒不如说好似真实发生一般,即便是心痛的感觉都如此真实...

  那个梦是从哪里开始的,蜉蝣甚至亦记得有些朦胧,依稀间是从母亲的一声呼唤开始...

  “乾荒,母亲织了些布匹,待明日拿到城内集市换些货贝,你备些礼送到你大哥那里,若他愿帮你在你父亲面前说些好话,你便可以跟随你叔叔去帝丘大营谋份差事,也好过总在这山上虚度了光阴。”母亲瑶姬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乾荒霎时便醒了过来,原是自己靠在窗沿下睡着了,手里还拿着一卷羊皮古籍。刚才,那是...那是母亲的声音!

  周围的一切是那般的熟悉,破旧的桌案,铺着干草的床榻,甚至桌案上那土陶碗...还有自己身着的布衣上有着几处补丁。屋内虽是破旧,却是一尘不染,整整齐齐。

  “吱”的一声,母亲推开木门走了进来。

  “母...母亲!”乾荒错愕地看着眼前这熟悉的身影,她有些老态,头发亦是花白了不少,却是精神矍铄,眼中尽是满满的关爱。

  母亲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锄头靠在墙边,微笑道:“你这孩子,整日都在翻阅古籍,不过眼下你都十八了,是该去跟随你叔叔学些本事了,明日去了你大哥那里万不可言语冲突,你大哥说什么你听着便是,不许由着自己的性子来。”

  “我...孩儿知道了,一切听从母亲的话便是。”乾荒怔怔地说道,只是眼眶之中却是早已溢满了泪水。

  即便只是短短的一瞬,乾荒亦是怀疑眼前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母亲,她已经离开很久了...她的声音仅仅存在于心底...不过,就算这是一个梦,乾荒依旧交织着欣喜与感动。

  从来没有过这般真实的梦境,只要能与母亲再度重逢,那所有的一切便是值得的。

  瑶姬见乾荒忽是落泪,不禁上前关切地问道:“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就哭了?你不必担心母亲,这么多载我们不是在这生活的好好的吗?待你去了大营,该上进些,不要叫你叔叔为难才是。”

  乾荒一时说不出话来,只能重重地点了点头握紧母亲的双手。

  那本来应是一双细嫩的女子的双手,只是多年的操劳之下,早已布满了褶皱与茧。就是这样的一双手,将自己养大,织布种地,就是这样的一双手,给予了自己最温柔的关爱与温暖...

  “母亲,您辛苦了...孩儿必定会好好孝顺您的。”乾荒低下头,眼泪竟是止不住地流淌着。

  母亲瑶姬闻言亦是微笑着点了点头,嘴角挂着最温柔的爱意抱紧了乾荒。母亲的怀抱是那般的温暖...

  次日,乾荒前去城内的集市卖了布匹,挑选了一块玉饰便前往大哥的宅邸而去。只是才走到宅邸大门口,乾荒便被门前的奴仆拦了下来。

  “哟,真是贵客稀客啊...”那奴仆讥笑道,“今日到底是什么风儿竟是把我们的‘二公子’吹来了?”

  乾荒闻言也不气恼,不卑不亢道:“我是前来找大哥的,你去通传一声吧。”

  那奴仆见乾荒竟是耐着性子也不气恼,反倒是有些好奇了,转身便向着宅邸内走去。不多时,便出来领着乾荒一同进去,边走边没好气儿地说道:“公子今日事务繁忙,愿见你一面你当感激才是,若是你出言不逊,我便第一个将你赶出去。”

  乾荒自然不会搭理他,早上出门之时母亲的叮咛亦犹在耳边。乾荒悄悄往四下瞧去,这宅邸宽敞豪华,处处皆是彰显着氏族族长公子身份地位的华贵,相比之下,一身布衣的自己甚至穿的还不如这府邸的奴仆...不过能与母亲在一起,乾荒倒是也不在意这些身外之物。

  走到公子玄嚣所在的殿外,乾荒理了理衣襟便大步走了进去。

  殿内,公子玄嚣一身黑绸华袍正坐在桌案前阅理着呈文,见着乾荒进来亦不过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乾荒便只好率先开口道:“大哥,冒昧造访还望你不要介意。我今日登门确实有事相求。”

  姬玄嚣闻言也不回答,乾荒便只好说出了希望大哥在身为族长的父亲姬少典面前求个情,能让自己进入大营谋份差事,并将准备的玉佩恭敬地放到了大哥的桌案之上。

  “原来你是为此而来。”姬玄嚣瞥了一眼那玉佩,顿了顿便继续说道,“非我不愿帮你,只是每每在父亲面前提及你之时,他总会大发雷霆。你亦是知道,大巫曾占卜过,你的身份对于我族意味着什么。父亲肯饶你不死已是最大的恩典...”

  “大哥。”乾荒焦急而激动地说道,“我知道自己从前不懂事不明理,曾多番顶撞过你,今日我便诚心向你赔礼道歉。只是如今我母亲年岁大了,我实在不愿见她依旧那般操劳,还望大哥能帮我一次,我将永远心怀感激。”

  姬玄嚣似是从未见过乾荒这般谦卑的模样,说来两人总算是兄弟一场,既然弟弟都认了错,自己总该拿出做兄长的气度才是。姬玄嚣意外之余便继续说道:“看来你如今也算明理不少,这样吧,等下我便带你去承兴宫,你自己去求父亲便是,我亦会帮你说些好话的。”

  乾荒闻言自是高兴不已,连忙对姬玄嚣道谢不断。只见姬玄嚣无奈地摇了摇头放下手中的呈文,便准备带着乾荒前去承兴宫。

  “乾荒,这玉佩你还是拿回去换回货贝,想来这定是你母亲织布种地所换得,你换了货贝为她添些新衣吧。”姬玄嚣拿起桌案之上的玉佩递还到了乾荒的手中。

  乾荒从未想到大哥竟是这般良善,便只好接过了玉佩揣入怀中,随着姬玄嚣一道向承兴宫而去。

  承兴宫偏殿。

  族长姬少典正在阁架前摆弄着一件青玉所雕刻的大鹄,眼中透着喜爱之色,但是余光瞟到姬玄嚣竟是带着那个祸害来了承兴宫,霎时便对那玉雕的大鹄没了兴致。

  “父亲。”姬玄嚣恭敬地唤道。

  “父亲...”乾荒亦是低声唤道。眼前这位“父亲”对于乾荒而言,除了陌生感便再无其他了。多少年来,他对母亲与自己不管不问,似是从来没有过自己这个儿子一般。若非是为了母亲,乾荒是断然不肯来这承兴宫的。

  “玄嚣啊,你带他来做什么?”姬少典冷言问道,“我命你草拟与尊卢氏结盟的和书,你做的如何了?”

  姬玄嚣拱手道:“父亲,和书一事我正在与几位长老商议当中细节不妥之处,会尽快完成交予您查阅。”

  “如此说来你并非是无事可做,那你还不回去?!”姬少典言辞冷漠,说着便再度转身向着阁架,摆弄起那玉雕大鹄。

  乾荒自然是不敢开口,不过这般尴尬与苦涩的感觉倒是叫乾荒心底暗暗捏紧。姬玄嚣见此便只好说道:“乾荒今日前来亦是有事要对父亲说。”说着便示意乾荒开口。

  “父亲,我想进帝丘大营...”乾荒只好接过姬玄嚣的话,“还望父亲可以同意。”

  “父亲,乾荒已年满十八,是该去大营中历练一番。”姬玄嚣附和道。

  只见姬少典拿出一方丝帕,细细地擦拭着那玉雕大鹄,半晌亦是未开口回答。

  来时的路上,乾荒臆想过父亲或许会直接拒绝自己,甚至会大骂自己一番,却怎么也未曾料到自己竟会这般被无视!

  姬玄嚣见此只好再次出言道:“还请父亲允准乾荒的请求。”

  “我累了,你下去吧。”姬少典将丝帕扔在一旁,一眼未看乾荒便走出了偏殿。

  殿内一片安静,乾荒甚至还未来得及说出一句哀求之言...即便大哥姬玄嚣帮衬着,姬少典依旧无视了自己。

  从儿时有记忆开始,乾荒便几乎可以说只见过这般无视自己的父亲,即便自己百般讨好,即便自己放声大哭,却永远没有任何的回应。

  父亲,这是乾荒生命之中不存在却真实的角色。

  再后来,年幼的乾荒甚至不明白,为何父亲会将母亲与自己赶出承兴宫。仅仅是一次,乾荒问起母亲当中的缘由,母亲只是默默的垂泪...自此乾荒便再没开口问过,母亲的眼泪深深刺痛了乾荒幼小的心。那时起,乾荒便暗暗起誓,此生定不会叫母亲再流泪。

  随着年纪的变大,乾荒多少从族人的口中知道了一些真相。原来,族中的大巫姬桓彗曾占卜所得,自己将为帝鸿氏带来灾祸,倘若不是叔叔姬少瑞相救,母亲与自己早已被火祭谢罪了...

  原来,自己一出生便是帝鸿氏的罪人,甚至还连累了无辜的母亲...只是神明为何会这般不公...母亲却是一再劝慰乾荒,神明的安排自有其道理,万不可怨怼神明。

  族人的谩骂与鄙夷,内心的愤怒与不甘...时间久了,似乎也没那般重要了。唯有与母亲相伴,唯有照顾好母亲,这才是自己应该做的。

  只是,乾荒却没有这般的机会,甚至所谓的“父亲”,高高在上的族长,连对自己说一句话都嫌多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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