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远沉浸在上一场赢球的喜悦中,此刻的范建心事重重。陈远不知道范建心里想的是什么。范建确实有很多心事,始终开不了口。
范建身处农村,自从他考进华夏大学之后,范建的家里出现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原本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都莫名其妙冒出来了。都夸范建父母运气好,培养出了一只金凤凰,他们误以为范建进了沪申,就带来了滚滚财源,都在伸手张嘴问范建父母要钱。农村人的思维就是,只要你进了城里,你就是有钱人,况且范建做了绿色蔬果的生意,效益惊人,导致了他们一致认为范建正坐上成为富豪的火箭,而且那帮穷亲戚坚定认为范建一定会带着他们发财。
范建来到华夏大学读书一段时间,自从跟着陈远后,眼界已经拓宽了不少,早就不是当初那个懵懂的农村傻小子。范建觉得知识改变命运这话不假但是跟对人显然更重要。如果不是因为认识了陈远,范建的生活不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现在范建已经对他们的亲戚感到讨厌,如果以前有来往,那就算了。这都是人情债,可是那些以前看不到的亲戚,看他家日子好过了。纷纷厚着脸皮攀交情,这范建接受不了。人虚伪成这个样子,他真的看不下去,更何况那帮亲戚打着亲情的幌子,厚颜无耻伸手要钱,范建接受不了,就算这钱挣得很容易也不是他们的,跟他们有什么关系?所以范建想摆脱农村的环境,把爸妈接到城里来,与之前的那些亲戚全断了。
范建这个想法本身就没错,他要改变命运,必须跟那帮穷亲戚断绝来往,并不是鼓励人情冷漠,他很清楚,一旦跟这帮亲戚不清不楚,会让他的生活更糟糕,范建不喜欢将来有一大堆的麻烦等着他,这叫快刀斩乱麻,虽然他父母未必这么想,不过范建需要做一些事情来帮助他父母下决定。
范建在踢完比赛后,跟陈远一起去换衣服,见周围的人有些少的时候,范建红着脸对陈远说“远哥,我有事想麻烦你……”
他的声音很轻,轻到自己都听不清,此时的陈远正在用毛巾擦腋下的汗“你说啥?”
“远哥,我想借钱。”
“可以啊。你要多少?”陈远非常爽气。
“一千万,噢不,五百万。”范建声音越来越小。
“那就一千万吧,不够再跟我说。”陈远换好了衣服。
“你就不问问这钱派什么用?你不怕我还不起?”范建有些纳闷,虽然陈远有钱,但是不至于这么慷慨问都不问钱就借给你了。
“有什么好问的?五五七公司你的股份那么值钱,这一千万算什么?”陈远弯下腰系鞋带,头抬都没有抬。
“我想买房子啊。我想把我爸妈接过来。”
“买什么买啊!”陈远站起了身跺了跺脚,裤脚很服帖往下滑,盖住了陈远的袜子。“我家的楼盘,送给你一套有何妨?”
“不不不!”范建吓坏了,陈远家都是高端楼盘,自己哪里配得上,范建知道陈远说的都是真的,毕竟陈远有能力这样做,可是范建不想欠陈远那么大的人情,他想买一般的房子,过上太平生活。
“干嘛干嘛?”陈远知道范建心里想的是什么,他很主动勾住范建的胳膊“说实话,我们一块踢球这么久了。你什么人我会不知道?”
“远哥,不瞒你说。这么高级的楼盘。我受不起,我们习惯了苦日子,所以好日子真的过不惯,说实话,有钱人的圈子我进不去,我怕你看不起我。有道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范建低下了头不敢看陈远的眼睛。
“少来!你说的没错。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个类是以兴趣爱好分类的,不是以钱分类的。你就是我们圈里的人,足球圈里的,你别跟我废话。”陈远搂范建胳膊的手用了几分力,他摇了摇范建的胳膊,晃得范建一时感到有些头晕。
“远哥,我这么穷……”范建不知道什么说辞比较好,又说了一句“你不嫌弃我吗?”
陈远觉得范建的话怪怪的“嫌弃你?什么意思?我从来没想过嫌弃你,说实话,穷有什么错?富只不过是几代人的财富积累,又不是我的成就,只不过我起点比你高那又能怎样,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搞不好若干年后,你或许累积的财富超过了我,谁知道呢?我从来没有看不起穷人,但是我看不起的是懒人。穷没有错,但是穷还那么懒绝对不行!”
陈远语重心长的一席话,令范建的心一阵温暖。“谢谢你远哥。”
“你我之间还用得着说谢谢?”陈远觉得有些欢乐,觉得范建还有可爱的另一面。
范建心里有些难过,陈远说的很对,穷没有错,但是穷还是懒,说的就是那帮亲戚,看到自己家得势了。立马就伸手要钱,范建觉得有些心寒,不是有句老话说的特别好。怎么来着?穷山恶水出刁民。
范建并没有为自己的穷苦出身而烦恼,而对那些亲戚感到失望。他也不敢要陈远家楼盘的房子,他怕万一亲戚神通广大找上门来,给陈远带来了麻烦可不好了。正在犹豫的时候,陈远看不下去了。他一本正经地说“男人要爽快点。别婆婆妈妈的!要就要,不要就不要!给我一句痛快话!”
“远哥,我不想给你添麻烦。我还是想自己买。”范建调整了呼吸说出了他的决定。
陈远也没有怪范建,陈远的一番好心,范建并不领情,陈远很明白,范建也有他自己的想法,陈远得尊重他的想法。陈远以前也是穷苦人出身,所以他多多少少也清楚范建到底在担心什么东西。这些都是人之常情。“好,那我就借你一千万,记住,你要改变命运,要让你的孩子像我一样的话,首先你自己这一代人必须要做出努力。光靠五五七是不够的。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吧。”
“谢谢远哥。”范建似懂非懂点了点头,然后他深深弯下了腰进行了鞠躬,这一举动把陈远给吓坏了。
其实这本来是很小的事情。范建这么郑重道谢,让陈远有些不知所措。“好啦好啦。我们都是兄弟,不是么?”
确实范建的一番举动,让陈远有了莫名的怅然。其实兄弟之间不应该这样的吗?谢来谢去真的太见外了。陈远不想让范建处在一个尴尬的关系。可能对范建来说,陈远是范建的贵人,但对陈远来说,虽然只是举手之劳,但是陈远知道范建的价值,毕竟绿色蔬果可是他的概念,陈远只不过用钱创造了另一个财富,所以说绿色蔬果财富最大的创造者是范建。
“我们都是兄弟……”范建重复了一句话,愣了一下。看着陈远。
陈远点了点头说“你不要觉得我们这帮有钱人,你就觉得格格不入,其实不是的。你要充分认识到你的价值。不是有一句话怎么说的,机会是给有准备的人。你的点子真的不错,你的球踢得也不错。我们因球结缘,难道不是吗?”
“因球结缘。”范建再次重复了那句话。
陈远知道说再多的话已经没用了,那就让他慢慢消化。于是陈远拍着范建的肩膀继续说“钱这个东西,说起来可大可小,你要是有信心的话,你会看见,你创造的财富可能不止这一点。你要相信自己。”
说完之后,陈远给范建留下了一个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