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茹听着她们接连不断的夸赞,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她刚才收到消息的时候,还小小担心了一下,毕竟京都的圈子比较排外。
而且层次也非常分明。
当年她嫁进秦家,被自己的婆婆带出去的时候,那些和秦家还算交好的家族明显对她的出现并不是特别的欢迎。
只因为丁家在京都的圈子里属于下层。
正如老爷子和秦匪所说的那般,她是高攀了。
以至于她花了好几年的时间才让这个圈子接纳了她。
所以,得知时珺被秦匪带去章家的晚宴的时候,她是真的担心时珺没有自己的领路,会应付不过来。
因为那个时候她也是自家婆婆领路,自己才开始在那些各种宴会上露面,然后才被肯定。
结果时珺居然一个人在章家的宴会上和那些贵妇太太们打交道,也能好评不断。
这就非常让人惊喜了。
要知道这些贵富太太们可不是那么好交际的。
就连在自己身边一直打转的申宝儿在去这些场合的时候,那些人还要各种挑剔,没想到时珺就去了一次竟然如此得那些贵妇太太青睐。
这她心里肯定是满意的。
毕竟那些人可各个都是挑剔的主。
能被她们接纳,那是非常不容易的。
如此一来,将来秦匪的人际交往,她肯定也能帮得上忙。
丁茹心中欣喜,但嘴上还是要各种谦虚的。
“你们这也太恭维她了,她就是一个小辈,在你们面前那肯定是要恭敬的。”
电话那端的夫人们笑着寒暄道:“秦夫人,你这也太谦虚了,你这个未来儿媳妇是真的厉害,咱们先不说背景和身份,就那做人做事,你都没看见在宴会场上,有多乖巧,我看你啊是找到好儿媳了。”
“是嘛,你们也知道我这个身体是指望不起来了,以至于宴会我也错过。”丁茹说到这里就不免有些失落。
她其实也很想看看时珺到底在宴会上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能够让她们如此喜欢。
但实际上哪里是时珺做了什么,而是秦匪的态度代表了什么。
以前丁茹每次进宴会也好,私下和那些贵妇人聚餐也好,秦匪的父亲都被她驱赶走,说是女人的聚会,一个男人有什么好掺和的。
以至于他的不出现、不撑腰,正好成为了那些人轻视的理由。
而秦匪不是,他坚定地站在时珺的身边,去哪儿都牵着她的手,还丝毫不顾忌的在公众场合和她举止亲昵,这种举动都证明了他的立场和态度。
在场的那些人自然不敢对时珺不敬了。
电话那头的贵妇人笑称道:“没事没事,反正你看不到宴会,你总能看到结婚的,你这个当婆婆的,到时候就好好地坐在那里等着喝她的一杯儿媳茶吧。”
丁茹被一句儿媳茶也开心得笑了起来,“借你吉言吧。”
“那等你身体好了,就带这好儿媳出来见见,我们这些人也都非常想你,也想和你这个儿媳好好聊聊,将来咱们可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了,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得熟悉熟悉才行啊。”那位贵妇人终于在兜兜转转了那么一大圈后,终于还是言归正传的将话题拉了回来。
丁茹被哄得开心,连连点头,“当然,当然,等我身体好点了,我也的确是要找个机会咱们好好的聚一聚才是。”
……
一阵热闹寒暄之后,通话终于结束了。
丁茹也随之靠在沙发上,脸上没有之前的愁眉苦脸,相反她此时的脸上带着心满意足。
旁边给丁茹送茶水的荣嫂见了,嘴角也轻轻翘了起来。
丁茹眼角的余光无意间瞄到,不由得问:“你笑什么?”
荣嫂也不怕,道:“夫人笑什么,我当然也就笑什么了。”
丁茹听了,“好啊,还敢取笑我。”
“我哪儿敢啊,夫人。我就是觉得您能每天这么开心,我就很开心了。”
荣嫂的话让丁茹听了之后忍不住感慨了一声,“我之前和阿匪说这女孩子什么都没有,不会对他真心之类的,我们家娶儿媳必须得门当户对才行等等一系列的话,我现在想想都觉得脸红,如今现在那些贵妇太太说什么她很好,我多少心里能有点安慰吧,我希望阿匪能够找一个配得上,真心对他好的人。”
那位叫时珺的,门楣上相当,长得漂亮,听阿匪说她还曾经拿命来维护过自己的儿子。
这三个点都满足了,她觉得也就没什么可挑剔的了。
更何况她刚一亮相,圈内的人对她的好评就断。
这对她来说,更加满意了。
荣嫂看到她脸上那愉悦的笑容,禁不住地提议,“既然这么满意的话,不如趁着今天天气好,夫人邀请她过来,陪您吃个饭?”
丁茹听了,迟疑了下,问:“这样好吗?”
上次的见面她记忆犹新,她这个当妈的可做得不太好。
而且还带着这么多人过去,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也不知道有没有给人留下什么坏的印象。
但荣嫂却道:“有什么不好的,漂亮婆婆总是要见儿媳的。”
被打趣的丁茹笑着轻瞪了一眼身旁的人一眼,“你又胡说。”
“就见见吧,人家来京都这么久,你这个婆婆就不打算给人个红包吗?”荣嫂也笑着继续劝说了起来。
丁茹想了想,觉得对方既然和自己儿子门当户对,又得到了圈内的好评,其实也没有什么可挑的了,最重要的是,这女孩子愿意拿命去帮秦匪。
之前她挑还情有可原,现在再挑,显然是不讲道理了。
虽然这样对申宝儿不好,可谁让他们没有缘分呢。
“你说的好像也对哦。”
荣嫂趁热打铁地催促:“那还不赶紧打电话,约过来吃一顿饭?”
丁茹思索了下,道:“那就约一个?”
“约一个!”
荣嫂这话给了丁茹莫大的信心,当下就拿出了手机打电话给秦匪。
结果正打算起来给时珺做个早午餐的秦匪听到这个话之后却十分的意外。
“吃饭?”
丁茹笑着应道不已:“是啊,今天荣嫂买了很多菜,我想着我一个人也吃不完,你就带着你女朋友过来一起过来吃一顿吧。”
秦匪虽然心中惊喜,但看了一眼床上那微微隆起的弧度,又想到昨晚两个人因为今天就要分离,自己那一通折腾,最后还是替时珺婉拒,“算了吧,她昨晚上参加宴会就够累了,让她多睡一会儿吧,而且她下午就要走了,来不及吃这顿饭。”
没想到会被自己儿子拒绝的丁茹顿时笑容一僵,“走?她要去哪儿?”
秦匪小心翼翼地走出了卧室,然后轻声合上了房门,下了楼才出声道:“当然回自己家去了。”
丁茹听到这话,才反应过来,“回南边?”
“对啊。”
“可她不是都来北边了吗?怎么还要回去?”
面对丁茹这话,秦匪只觉得自己的母亲可爱得让人想笑,“她来北边是替我送东西的,不是过来定居的,如今事情都办好了,她自然就要走了。”
丁茹这下不免有些急了起来,“可是你们不是想要结婚吗?如果她要回去,你们还怎么结?”
不想秦匪却听到这话后立刻停下了自己手里的动作,言辞中是克制不住的激动:“您同意我们结婚了?”
丁茹经过他这么一提醒,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不小心把心里话给说漏了,当下不禁懊恼了一下,随后也只能坦然道:“你都把联姻消息放出去了,还把人带出去了,我现在要说不让你结,那我不就成罪人了。”
本来都做好长期斗争的秦匪没想到丁茹这次会这么快就松口了,这实在是让他实在是高兴不已,“妈,你是认真的吗?”
丁茹能够透过电话感受到他的亢奋和兴奋,顿时故意没好气地道:“我不认真也没有办法啊,这个家本来就是你和你爷爷说了算,我算什么。”
“谁说的!爷爷和你都很重要,你要不同意,我就算结婚也结得不开心啊。”秦匪这会儿自然是借坡下驴,哄着丁茹了。
丁茹被哄得高高兴兴,但嘴上还在问:“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听着自己儿子的各种花式的顺毛,丁茹笑得别提多开心了,“那你到底什么时候把人带来给妈好好看看,上次一场误会,我都没和她说上两句话。”
秦匪不能替时珺保证什么,只好暂时说:“到时候再说吧,等她有空回来,我就带她回来。”
丁茹得到了一个不算回答的回答,多少还是影响了点好心情的,“那你们结婚之后怎么办?难道一直都这样分隔两地?”
秦匪当然不希望分隔两地。
他巴不得能把时珺时时刻刻锁在自己身边,最好能成为自己的挂件。
可问题是,条件不允许啊。
时氏家大业大不说,而且她自己名下还有一个上市公司的产业,她能挤出这么久的时间留在自己身边,已经是非常的难得了,自己不可能真的把她摁在家里。
但这些话秦匪不可能现在和丁茹说,万一这一说她不高兴了,不让自己娶了怎么办。
所以只能暂时把人稳住道:“到时候我和她会商量的,您不用担心。”
丁茹以为秦匪是答应自己了,这才满意,“那就好,结婚了就该稳定下来,可不能再分开。这不好,影响夫妻两个人的感情,而且她也不适合这样每天忙进忙出的,就应该安心在家里替你相夫教子,生儿育女才是正事。”
秦匪一听,就觉得这话不对劲。
他本来这话的意思是想要到时候和时珺商量出一个折中的办法,谁说是让时珺无条件放弃一切了。
为了防止自己母亲真的有了这个想法,秦匪这下不得不赶紧道:“妈,你这想法可不行,她管理着这么大的公司,怎么可能天天留在家里。”
丁茹听到之后,不禁觉得奇怪,“那些东西不应该以嫁妆的形式纳入秦氏吗?你们两个人都结婚了,就应该两家成一家啊。”
那理所当然的语气让秦匪觉得匪夷所思,“我们是结婚,不是资源整合,哪来的应该这一说。”
可丁茹也有自己的一套思维模式,“那结婚不就是你们两个人的所有一切全都放在一起吗?”
秦匪听完这话后彻底震惊了。
虽然他知道自己的母亲这话里没有恶意侵吞时氏财产的意思,但这种观念不是更可怕吗?
一种是明知道是不对的,但那是因为贪心所以想要将东西占为己有。
另外一种就是像丁茹这样。
理所当然的认为结婚就是双方将一切全都合并在一起。
问题是,人家时珺凭什么要把这么大的集团交给他?
她拿命换来的东西,凭什么?
“那为什么不是我将秦家以彩礼的形式送给时氏?”秦匪实在没有忍住,反问了一句。
结果没想到丁茹回答了一句:“你是娶妻,又不是入赘,怎么能把秦氏送出去。”
她这话不是故意反驳,而是真的觉得秦匪的话简直不知所谓。
哪有娶媳妇儿的反而把东西送出去的。
娶媳妇儿只有把人抬进来的。
包括她嫁进来的嫁妆。
当初自己嫁进来的时候,虽然公婆都没要,但问题是自己就一些钱,并没有什么股份之类的东西,不需要操心,直接放在那里就是了。
而时珺不同,听说她是女总裁,公司那么大,必须得合并了才行,否则她嫁进来之后,哪来的时间打理。
在她的心里面嫁了人的女孩子,包括她自己,就是要做好贤内助的本分,然后相夫教子,一家其乐融融。
所以她也就自然而然的用这个模式去套在了时珺的身上,觉得她婚后嫁进来之后也应该和她一样,生儿育女、相夫教子,男主外女主内的一种模式。
至于公司,就应该让秦匪去打理。
而不是自己一个女人家在外面抛头露面,夜不归宿。
可问题是,秦匪怎么可能会用这样的方式去对待时珺。
先不说时珺愿不愿意,就是他都不同意时珺这样做!
如果时珺成了一个只会待在家里的女人,那么她和京都里那些养在深闺里,只会当一个精致花瓶的女孩子有什么差别?
没有灵魂、没有思想,只是一只被精心养着的金丝雀。
如果他要找这样的女人,何必当初看上了一个贴着周乔假面的人呢?
周乔那张脸,要多普通就有多普通,远不如京都任何一个家族里的女孩子。
可他为什么最后选择了她?
就是因为她的那股劲!
他爱的就是时珺的倔强、自傲、不屈不挠。
那种坚韧的品质,那种不服输的态度,才是最吸引他的。
那是同类的感觉。
他虽然一直都希望时珺能够改一改那种独立的性子,但那仅限于接纳他,对他敞开心扉,并不代表让她一味的为自己付出和妥协,从而将原本的自己改得面目全非。
“那人家也只是结婚,又不是卖身,凭什么把积累了几代人的心血给我?”
秦匪不希望将来某一天这些话再传到时珺的耳朵里,让她在这种事情上浪费心思,所以在此之前他就要提前全都整理好,给她一条没有任何曲折起伏的平坦之路。
对此,丁茹却很认真地回答:“那你不是娶妻吗?将来你主外她主内,这时氏肯定得交给你管啊,不然她哪来的时间,又要养孩子,又要打理公司,累都要累死了。”
秦匪面对她这样的回答,只觉得头疼不已,“第一,养孩子不是她一个人的责任,是我和她一起。第二,你知道时氏有多大吗?我既要管秦氏,还要管我自己名下的几家公司,最后再飞去南边的时氏坐镇,我也要累死了。”
丁茹却只是轻飘飘一句,“谁让亲自去时氏了,你可以让别人去管啊,谁让你亲自去了!”
这话让秦匪都听笑了,忍不住嗤了一声,“你以为随便派个人过去,人家就听你的吗?你知道时氏的根基有多深吗?我就是亲自上阵,人家都不会搭理我,更别提是派一个不知名的人了。”
丁茹觉得这有些夸张了,自己儿子什么能力她会不清楚,正要反驳:“可是……”
结果才说了两个字,就再次被秦匪打断道:“如果南边那么好解决,秦家和江家也不会明争暗斗了那么多年了,而且最关键的是江家还不如时家,我们都如此艰难,更别提我以一人之力去管整个庞大的时家了。妈,你儿子不是神。”
电话那头的丁茹在听到这一番话之后,不由得陷入了沉思中。
秦匪听电话那头没了声音,知道自己的话大概率是起了作用了。
但为了防止到时候死灰复燃,他还是不放心地又给自己的母亲泼了一盆冷水。
“我说过,她不嫌弃我,我都应该在心里偷笑,这话不是夸张。她真的比我厉害,她一个人掌控着时家,还自己开了科技公司,击败了国外的一家龙头公司不说,设计的软件全球闻名,包括我们公司,也在用她亲自研发的安全软件。”
丁茹这下彻底没声了。
她只以为时珺就是时氏的总裁,所以就想着秦匪派个人过去,拿时氏当秦氏的一个分公司就成了。
但没想到自己想得太简单了。
时氏的结构根本庞大地超乎她的想象,而时珺的能力也绝非普通人能比。
如果自己的儿子说得都是真话的话,那么这个女孩子绝对不可能安心待在家里相夫教子的。
她的野心和能力,根本不允许她就这样窝在家里一辈子。
最重要的是,秦匪说得要是真的,别说孩子了,他们两个人能不能一直住在京都都是一个问题!
难道两个人都要来回的飞吗?
原本的高兴在这些层层堆叠下,不知不觉地全都散去了。
甚至还有些开始担心了起来。
正当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就听到秦匪这个时候话锋一转,道:“行了,妈,这些事你就别费心了,你只要好好保养好身体就可以了,其他的不需要你来出谋划策。”
丁茹当下就语气沉了下来,“什么叫我不要费心,我怎么可能不费心,你是我儿子,我就希望有个能够配得上你的女孩子,在家里能够安分守己,为你生儿育女就够了。”
这也是她为什么喜欢申宝儿的原因。
申家虽然不是什么大家族,但好歹在京都也算是不错了,再加上申宝儿这么多年对自己够贴心,也够安分,可以安安静静地在秦家相夫教子,然后打理好秦匪的生活,不要让他出现各种后顾之忧。
多好啊。
怎么到最后就全都变了呢?
这下可怎么办?
对方的确很好,也和秦家门当户对,但问题是她太门当户对了,简直就是第二个秦匪。
这……
她要的是儿媳妇儿,可不是要秦匪的翻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