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两大眼瞪小眼,又心有灵犀地同时扫视房间。
很显然她们的房间没有配备厕所,也没有盥洗台,水管没必要特意绕个弯从她们的房间里穿过。
妈妈撒谎了?可是为什么?
纵使因为低血糖小脑瓜昏昏沉沉,远坂凛还是想起无意间听到的事情——爸爸打算把妹妹送给别人家,因为魔道方面的原因,恐怕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也和这方面有所关系。
如果是这样就没办法了,这是爸爸作为魔术师做出的决议,自己没有反对的余地。
远坂凛拼命想要说服自己,可牙齿却深深咬进下唇。
不甘心,不想和樱分开,可是没有办法……
偏过头,远坂凛不想让妹妹看到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她也说不清心中翻涌的到底是什么情绪,但樱已经很伤心了,自己不能哭,因为那样会让樱更难过。
正因如此,远坂凛没有注意到,身后妹妹逐渐上扬的嘴角,以及那跃跃欲试的眼神。
就像是得到了新的玩具,忍不住想要立刻尝试,连一开始的恐惧都抛在脑后。
手臂从背后绕过脖颈,远坂樱柔软的胸口压在背上,热热的吐息搔得耳朵发痒,同样柔软的话语在远坂凛耳边响起:“姐姐在想什么呢?”
“我……”远坂凛话语一顿,也许只是灵光一闪,但这一瞬间远坂凛确实有一种“如果这个问题回答错误,将会招致无可挽回的后果”的预感。
远坂凛沉默,小小的头脑有大大的苦恼。
没有催促,远坂樱耐心地等待,就像是一座没有心蜡像,又像是冷酷的审查机器,等待着最后的指令,只有两道淡淡的呼吸声在安静的空气中此起彼伏。
心中的情感在发酵,远坂凛抓住妹妹的手,手指交缠,话语染上哭音:“我不想你走!”
可她的身后却传来傻乎乎的笑声,没心没肺得叫远坂凛羞恼地甩手过身,入目是妹妹因为开心咧开的嘴角。
明明想要吼出心中的担忧,想要质问妹妹为什么还能笑出来,可看和远坂樱对上视线,远坂凛忽然说不出话了。
妹妹的眼睛里有光。
她从没见过妹妹这么自信的笑容,就像是没有什么能挡住她一样,和过去的小尾巴截然不同。
一夜之间,妹妹忽然长大了,走上了未曾设想的道路。
“我不会走的!”远坂樱一边笑着一边保证,忽然蹦出一句话来:“姐姐没有说谎,我真的很高兴呢!”
“诶?”远坂凛没来由的恶寒,可没等她细想,房门被敲响了。
“樱,凛,你们醒了吗?”远坂葵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听到姐妹俩回答,远坂葵催促道:“你们两个快点洗漱,樱,一个小时后间桐翁会来拜访,速度快一点。”
“哦!”远坂樱短促地应了声,利索地翻身下床,套上粉色的兔头棉拖鞋,小跑出房间。
桥豆麻袋!不能在家里走廊上奔跑吧?!
远坂凛下意识想到家里的规矩,可远坂樱已经跑的没影了,根本没留给她阻拦和提醒的机会。
而且是错觉吗?
远坂凛按压靠近太阳穴的眼眶。
也许是她看错了,可方才樱经过窗外投射进来的光柱时,妹妹黑色的发丝似乎折射出些许紫意。
“所以这是掉色了吗?”
看着水池里几根深紫色的头发,远坂樱含着满口牙膏沫有点蒙,在心底问戒指里的大哥哥。
要不是冯世提醒,她都没注意自己的头发颜色发生了改变。
“掉色可还行,准确的说是被魔力侵蚀了,要知道你现在已经不是人类了。”冯世相当随意地说出不得了的事情,听的远坂樱一愣一愣的,牙都忘记刷了,脑海中冯世还在继续。
“早就长出来的头发变化不会特别大,但新生的头发颜色就不一样了,你可以看看发根,不出意外那就是你以后的发色了。”
远坂樱闻言立刻漱掉嘴里的泡沫,擦擦手再扒开刘海,隐约能看到刘海末端微微发白的发根。
远坂樱心情忽然愉快起来,她喜欢白色,因为白色的动物在神话里都很厉害,或者说在东瀛神话中那就是神性的象征,而且她也切实获得了神奇的力量。
那是魔女的本能,就像人类能分辨香臭,魔女也能分辨情绪的晴雨。
所以远坂樱才能确定姐姐没有撒谎,以及那沉重的不舍和些许愤恨。
姐姐果然是关心我哒!
一想到这茬远坂樱就忍不住笑,直到母亲再三催促才匆匆刷完牙洗完脸。
简单地吃过一点东西,远坂樱安静乖巧地在母亲的帮助下换上精致的和服,描绘花黄。
盛装打扮之际,远坂樱看着镜子里的女孩,感觉自己就像是被奢靡包装裹挟的礼品,漂亮都快认不出那是自己。
这就是自己一直渴望的景象,可当真的穿上这奢美的和服时,远坂樱却感觉穿上了囚牢。
因为太过精美,所以哪怕一丝褶皱都会破坏这份建立在无数平衡上的美丽。
远坂樱只能小心翼翼地,在母亲的牵引下前往会客室,等待那位被父亲尊重的间桐翁到来。
要是穿着这一身,就没办法像昨夜一样躲过那些结界了吧?
望着母亲的背影,远坂樱叛逆地想,悄悄和戒指里的大哥哥聊天:“冯世先生,你说那位间桐翁会是什么样子呢?”
“不知道,我也没有见过,不过待会看到了那位间桐翁,你想好要说什么了吗?”
“呜!完全没有!”远坂樱小小地悲鸣,像是寒假快要结束却发现自己作业一字未动一样:“但,但冯世先生一定有办法吧?”
“残念~我是随机应变那种类型呢~”
“哇呜!怎么会这个样子!”
“所以说万事要靠自己啊,假如你之前装作想要积极融入新家,以此询问你爸的话,应该能得到一些基础情报,毕竟大部分人对小孩子没什么戒备心。”
冯世兴致勃勃地向小萝莉灌输奇怪的知识:“现在你对那个‘间桐翁’一无所知,能做的就只有等待,不过我们倒是可以通过目前你所了解到的情报进行一点基本的推理。
好了!让我们来上课吧,首先,你平时会穿现在身上这样的衣服吗?”
远坂樱轻轻摇头:“才不会,以前拜年衣服都没有这么漂亮。”
“嗯,你们家保留着相当古老的贵族作风,越是重要的场合衣服就越高档,表面上就越是精美,所以在你父母看来,和间桐翁会面这件事比新年参拜更加重要。
结合你们家古老守旧的传统,那位间桐翁背后的势力很可能是你们家族自古以来重要的合作伙伴,这也和你父亲想要把你送到间桐家吻合。
没有长时间合作积淀的信任或者足够大的利益,贵族可不会随便把女儿送出去,而一个同样古老且有着深入合作的家族显然两个因素都有。”
“哦哦哦!”远坂樱敬佩地几乎要鼓起掌来,冯世谦逊地示意远坂樱不要过于激动,继续分析:“另外,‘翁’这个字一般用在老头身上,那么这位间桐翁大概率有着老人的外貌。
不论年纪多大,只要外貌如年轻人,那用‘翁’这个字就未免不大合适,毕竟要是真的不在意外貌就不会费心去维持了,当然也不能排除那些天生不显老的家伙。
此外,你爸确实和你说过了吧?那位间桐翁许诺会把类似继承人证明的东西传给你?”
“是的!”远坂樱崇拜地回答,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继续听推理了。
“这说明对方的家族中已经没有能够继承魔道的后代了,甚至已经出现断了一代人的情况,这才会迫使一位老人向同盟寻求后代充填自家的继承人,吼吼!这可有趣了!”
冯世一脸diao样地大笑:“我说樱啊,不如你乘势答应去继承间桐家的家产吧?说不定我们还能找到什么奇怪的面具呢!”
“我!才!不!要!”樱不高兴地撅起嘴,撒娇似的抱怨:“这只是冯世先生想玩吧?”
不过如果冯世先生真的需要,也不是不可以……
“诶?别这么说嘛!我也有为樱好好考虑哟~”
“什、什么啦?”
冯世发出魔女的低语:“你想想看,如果你能在你姐姐成为一家之主前继承间桐家的遗产,那你就可以以间桐家家主的名义和你姐姐单独交流,然后做这样或那样的事情哦~”
“这这这种事情!”远坂樱捏紧藏于袖中的粉拳,脸蛋飞速被红晕占满,双眼升起混乱的情感涡旋:“太太太坏了!”
“嗯哼~你真的不想吗?”
远坂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动摇了!
只剩下最后一丝理智还在反抗。
“可,可是去间桐家很长一段时间就见不到姐姐了吧?”
“啊,这我倒是不能否认呢。”
“那,那还是算了吧,我答应姐姐绝对不会离开的……”远坂樱艰难地回答,尽可能不去想冯世描绘的美好未来。
“我会认真和间桐老爷爷说清楚的。”
“那要是对方一定要你跟他走,而且你爸妈也不反对呢?”冯世反问。
远坂樱沉默了一会,然后坚定地回答:“那我只能像月野兔一样打跑他了!”
“噗噗噗!”冯世开心地大笑:“还真是魔法少女的回答呢!”
“别笑啊……”远坂樱呐呐地抗议,耳朵尖都红透了:“不过我不知道那位间桐老爷爷厉不厉害,所以冯世先生一定要帮我!”
“放心,这本来就是指引魔法少女前进的导师的责任。”
得到冯世的回复,远坂樱放心地按抚胸口,松了一口气,开始熟悉自己脑海中多出来的片段,按照冯世先生交给自己的知识,这些片段都是自己新得到的能力的说明书。
虽然现在有点晚,冯世先生也承诺会帮忙,但能学会一个都是好的。
另一边,冯世也得面对屏幕里已经抱着醋瓶的女儿。
“不开心!明明爸爸都没有这么逗过我!我要吃醋啦!”结衣举起醋瓶严重抗议。
明明自己才是正牌的女儿,为什么最近自己一点存在感都没有啊?
等等!正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由此推断远坂樱算得上是爸爸第二个女儿!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二娃危机吗?
结衣女儿地位大危机!
就在结衣心神震荡之际,冯世推推不存在的眼镜,眉目中宛如雷霆游走,气势浩然!
“我愚蠢的女儿哟!”
只见冯世对准屏幕里的结衣伸出一根手指,义正言辞地宣告:“不会害羞的萝莉根本没有逗的价值啊!你太早熟了!”
太太太早熟了?这也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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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衣,再起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