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清月府黄华素曜元精圣后太阴皇君……
名号?!
即便是太阴神,一时间都有些发证,而且,帝君,尊主为何突然开始强调身份?那身穿战袍狼首人身的星神是谁?身上为何有尊主的气息?一个个的问题浮现在祂脑海,但是出于对群星之主的本能服从,仍旧垂首轻声道:
“属下尊帝君之令。”
旁边贪狼咳嗽一声,认真道:
“首先,道友,你应该说,尊法旨。”
太阴微怔,看向贪狼,狼首人身,身披战袍轻铠,若不开口,一身冷冽气机倒是有着十成十的迫人气机,贪狼见太阴视线落下,微微抬了抬下巴,嗓音低沉,回应道:“本座是为中天北斗天枢阳明贪狼星君,天之佐使,见过道友。”
贪狼星君?
这又是谁?
太阴茫然回礼。
只觉得眼前所见一切,似是而非,和当年所知截然不同。
祂先前虽然一直都处于意识封闭沉睡的状态,但是多少也还有些记忆,尤其是在呆了许久的那一座行宫,又熟悉星主秉性,眼下的疑惑暂且不说,左右看到九黎森林多少有些荒僻寻常,当即拱手上前,将那行宫之事告诉了东皇太一,然后轻声建议道:
“尊……帝君可否要将那行宫带回来。”
“属下可为帝君代劳。”
东皇太一眼眸微敛,嗓音平淡道:“时机未到。”
时机?
太阴心中一突,想要询问,却见到尊主只是随意看了一眼旁边往日从未曾听闻过的贪狼星君,太阴视线也就下意识跟着看过去,后者一手扶刀,神色冷峻,回答道:
“帝君的意思是,现在还不是时候,那一座宫殿要在其他时候带回来。”
其他时候?为何……
太阴神越发茫然。
贪狼看向东皇太一,结果看到那身穿金色衮服的帝君老神自在地很,完全没有解释的意思,贪狼嘴角一抽,脑海中刷一下明白过来——
东皇帝君怎么可能给属下解释?
不可能!
太跌面子了。
贪狼看到东皇太一除去甩过一个隐蔽眼色就毫无反应,满心的生无可恋,然后木着脸看向太阴神,沉默了下,想到要把宫殿接回来肯定要出很大的动静,总算是猜到一点点,道:
“我且问道友一个简单的问题。”
太阴神道:“星君请说。”
贪狼想了想,嗓音低沉道:“……就以世俗小事详询,若是道友兴致起来,随意熬煮药汤,正当此时,天边一只飞鸟驾驭七彩祥云而过,声势浩大,你会如何?”
太阴神若有所思,道:“会被引开注意力,莫非……”
祂心中微动。
眼前神色冷峻的星君点了点头,淡漠道:
“还会让那一锅药汤糊了。”
“火势若太大,更会烧了手掌,撩了毛发,痛不欲生。”
太阴神神色微变,终于回过味道来,尊主恐怕是有某种打算,要声东击西,借助收取行宫时候的浩大场景,遮掩另外一处地方的事情,以使得对方分神,而估摸着那件重要的事情也已经开始计划……
可是何事能让尊主如此在意?
甚至于不惜屈尊于此地等待时机……
太阴神只是稍微去想,就隐隐有种头皮发麻之感,回忆当年经历,便更觉得此刻局势浑浊,而眼前这自己从未曾见过的星君,居然能够这样简单以凡人俗事,将大事轻描淡写地道出,举重若轻,也非凡俗。
拱手微微行礼,气质空谷幽兰般的太阴嗓音空灵,道:
“原来如此,多谢星君指点。”
贪狼正在回忆那一天煮药汤时候发生的事情,其实赵离都不知道,他昏迷了三个月,为了将那许多温养神魂的天材地宝真正意义上容纳为一,贪狼也已经差不多三月不眠不休。
这点事情以他的修为倒不算是什么,可是时时刻刻控制诸多药性融合就极为耗神了,终于有一日打了个盹,火势太大,把掌心肉垫的毛儿都给燎了,毕竟是太阳真火,烧得剧痛,此刻贪狼神色唏嘘复杂,又有淡漠冷峻,只是微微颔首。
东皇太一眼底古怪,扫了贪狼一眼。
眼底饶有兴趣。
思考若此刻唤一声大灰,会发生何种有趣的事情。
想了想,还是未曾如此,只是嗓音平淡道一句,若有不知不懂之事,可以询问贪狼星君,勿要叨扰本座,便回身返回自己暂且隐居之所,而太阴神追随在贪狼身后。
贪狼行于当中,太阴位于右侧偏后,两人徐步前行。
想了想,太阴轻声道:
“……星君,我当初沉睡,俗尘凡世,过去多久岁月?”
贪狼不知道太阴曾经近乎于陨灭,一下被这个问题问的有些懵。
想了想,觉得回答不出来太跌面子了,也只得绷住了一张冷峻的面容,漠然道:“而今之世,历史划分和我等当年不同,分有太古,上古,远古,近古,当今,孽神当道,我天庭方才苏醒,尚不曾回到当初气象……”
贪狼不懂,只能生硬去背这些历史,可太阴恰巧就是缺失这一部分的记忆,又被这几句话里蕴含的消息给镇住,心中呢喃,时代更迭往往代表着发生过很多的事情,却不知这么长的岁月里,究竟发生了多少的事情……
祂回过神,道:“帝君祂……”
贪狼嗓音低沉:“正是天帝。”
“虽然说……还有昊天上帝,然则我等也不会丝毫逊色,麾下有三百六十五周天正神,有二十八宿星君,亦有十万八千周天星斗恶煞星神,有有东方苍龙星宿,有……”
贪狼和太阴低声交谈。
东皇太一坐于御座之上,宽大袖袍之下,东皇钟缓缓旋转。
一只手斜撑着脸颊,一边听着那边贪狼和太阴的话,一边屈指,以浩大气象敲击这一座东皇钟。
每敲击一下,气机震颤。
周天群星皆应。
妙不可言。
恰又听到了贪狼询问太阴:“说来,星君所处是太阴,也就是月亮。那么月亮之上,月府广寒宫如何了,那嫦娥仙子,吴刚伐桂,玉兔捣药的景致可还在?”
“广寒宫,嫦娥?”
一身黑色繁复长裙的空灵女子微怔,摇了摇头,以示不知。
贪狼星君却当做是已经没有了,当即唏嘘道:
“原来如此。”
“那么道友可要小心了,这次不要再让嫦娥上去了,再引来那一只猪,我是说,总是有些不合适的,毕竟大圣爷已经回归了……”
大圣?
太阴神不解,却还是将这些一一记下来。
只当做是自己神魂意识被镇压的那漫长岁月,曾经真实发生,自己错过的历史,东皇太一神色平和,屈指复又叩击了一下东皇钟,玄黄色混沌钟缓缓旋转,钟身震颤嗡鸣,引动星力,比之先前稍显得凝聚一丝。
………………
赵离本以为自己虽然说一身空空荡荡,但是那浩大气象还在,至少是说能够轻易行动,还想着去寻找昊天,可才勾动了白色空间,就又有那一座白玉宫殿摇摇欲坠的感觉传来,眼前险些一黑,当场昏迷过去。
赵某人这才对于自己现在的伤势更明白了些。
苦笑无奈,老老实实先养着呗。
原本还有些鸟鸣兽吼,现在这方圆百里连一点点的兽吼嘶咆都听不到了,仿佛因为担心干扰了这道人的兴致,都被驱逐出去,只剩下轻灵鸟鸣,还有百兽星神,诸多神兽的精锐布下了一层层的防御。
乃至于那太阴星君都在防御线的一层。
这道人现在可谓是被层层保护起来,可谓豪华至极。
哪怕是九黎族人,都会被布下的各种阵法引导到其他的方,不可能踏入此地百里方圆。
赵离足足昏迷了三个月的时间,往日若有群仙会暂停召开的时候,都会传信,这却是足足三个月毫无半点声息。
凤凰将消息传给青鸾鸟,青鸾化光而去,将太公无恙的消息传开。
而当那青鸾鸟见到那熟悉太公的时候,轻灵秀美的面容都有些煞白。
然后视线垂落步步退了出去。
云千风,戚安歌,敖广,正在游历的画中仙,还有那西方佛陀皆安心。
但是当日下午,却有一道残影自北方而来,撕裂虚空云海,撞破百鸟群兽的防御,太阴想要阻拦,竟生生被气势震开,猛然从天而坠,一身寻常衣物的猴王绷着一张脸大步走进来,看到那坐倒在床上,因为猴王出现而愕然,旋即苦笑的白发道人。
本来齐天也只是心中觉得不对劲,可是当看真的看到道人命数气机都被让他都有些喘不过气的大因果纠缠住,仿佛踏错一步当即魂飞魄散的时候,素来沉稳的面容不变,手掌却死死握住,眼底森冷的金色几乎浓郁地要爆射而出。
被冲破了防御的青鸾火凤一脉入内。
那穿着朴素布衣,看上去温和沉稳的猴王背对着他们。
身上炸开大团大团的杀伐暴虐气。
猴王嗓音沉稳平静:“谁做的?”
他的第二句话是:
“我去杀了他。”
杀机暴虐,气焰滔天,真实不虚。
百鸟太阴皆头皮发麻。
道人好不容易将这猴王安抚下去,然后带着些歉意让百鸟太阴先离开,两人谈了一炷香的时间,齐天方才离去,离去时候收敛杀意,一身朴素布衣如同街边寻常人,但是无人能够小觑了他。
这一日出去了,那猴王不回花果山,直直撞入四海汪洋,仿佛发泄一般撞塌了不知道多少座深海山脉,手中如意金箍棒暴虐而起,撕扯天地汪洋,狂暴的呼啸声怒吼声几乎能够让整片星海的生灵都感觉到了心中的慌乱恐惧,却又有忍不住的悲戚。
三日之后。
苍鸾鸟的长鸣在虚空响起。
第一次敢于违逆了族中长辈禁足的少年从上面落下来,还稍微踉跄了下,鬓角发发白,本来什么都不知道,嘴角还带着些笑,可看到了自己的老师,也不知道为何,突然就感觉到心中悲怆,像是看到了一道道无形锁链将那本来潇洒的道人捆缚住。
姬辛仍旧控制住情绪,克制有礼地见过了老师。
出来时候,少年坐在苍鸾鸟背后,呆呆看着天空。
第一次无比痛恨自己的弱小。
足足复又调养了数月,这数月之间,赵离根本没能继续召开什么群仙会,目前白色空间的云气都在用来弥补他那一身八面透风的所谓气象,也就没了拿来伪造天庭幻象的余裕,倒是用来锁定坐标还可以做到。
也就依靠着这样的手段,配合青鸾传信,联系着其余成员。
好在先前四处奔波,落子布局都已经生了根,就算是他赵某人不在,也能够汇聚成涛涛江流不断汇聚,终究入海,这几月来的好生将养,倒是估摸着身体恢复了些,不动用多少力量,至少能走动,不像先前跟个废人似的。
白发道人靠坐在床。
随手伸出手指,屈指叩击,轻声道:
“土地龙王天工人皇佛陀冥府群星万象山海。”
一个个文字随话音而浮现,只在虚空起伏。
有九洲地势图。
诸多文字落下点缀,纵横交错彼此勾连,山海纵横,陆路联结,话音落下,已经成就万年难得一见之巍峨大观,赵离定定看着,最后让这些文字都散去,把握住冥冥中的那一道气息,在文字消散的时候,床铺上人已经不见。
这一日,白发道人重入壶中界红尘。
PS:今日第一更……三千八百字~
说实话收尾感觉比开篇难整得多了,估摸真也就是最快十天左右,最慢元旦了,今天发的有些迟,大家包涵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