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走,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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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予人摇头说:「我目前所知道的情况只有这样了,至于中合大陆沿海的其他地方是否有严重波及到,我不太清楚。」

  梁允沉思许久,周予人看着他,以为他还没从现实中反应过来。

  想来也对,泉昌市可是一次从没发生过海啸这种大天灾,再说任何一个人也不太可能会有这种经历,通常心里还是会有点儿难以置信,这都是理所当然的。

  就在周予人还在想着怎么安抚对方情绪或是讲点话打破尴尬情绪之时,梁允却突然站了起来。

  只见他走到角落,而那里又正好是烛火照不到的地儿,所以周予人并不知道他正在干麻。

  直到梁允从里面拖出东西,并产生一些声响,而那声音很明显是纸箱与地面磨擦发出的拖动声。

  很快,就见梁允两手拿着东西,走到周予人面前,依然用毫无起伏的情绪跟他说话:「不管是海啸还是天塌下来,咱们总得要吃个东西,是吧…你吃辣吗?」就好像什么大事对他来说都是稀松平常的一件事罢了。

  周予人不敢相信有人可以平静到这个地步,脑袋还没转过来,忙应付道:「吃…可以吃辣。」

  「我这有两盒懒人火锅,麻辣口味的,要是能烧热水,我们就还有方便面可以选择。不是我再说,这懒人火锅挺方便的,它里面有个发热包只要倒入常温水,就可自行发热。」他一边拆包装一边讲解给对方听。

  「梁允哥,你不担心吗?」周予人心想他是不是遇到个神经大条的主儿了?

  梁允抬头看了他,「担心什么?海啸危险期都已经过了,我们现在就是乖乖的待在原地,等人来搭救,四处乱跑反而有危险。你放心,我这里吃的喝的,都够两个人撑一个礼拜。」

  梁允习惯在办公室内,每两个礼拜一次补充个几十天食物的份量,对他来说这些既方便又容易保存的干燥食品就是他平日的两餐,料理起来不用花过多时间又极其美味。

  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平日这坏习惯,要是海啸前拿这东西请别人吃,那是很不给对方面子,也容易显得自己抠门。

  如今海啸发生,他也没料到平日可能招待不周的食物,此时此刻会变成一顿大餐。

  所以说,很多东西都是一体两面。

  梁允自己想了想也笑了起来。

  但是别人怎么可能知道对方脑袋瓜子里在思考着什么,于是梁允的笑,落在周予人的眼里,只觉得非常毛骨悚然。

  他想试问有哪个人能在发生灾害后,非但心情不沉重,嘴角还挂着一抹笑?除非你的仇人死在这场灾害里!这是他唯一想出最有可能并且还是合理的一项答案。

  之后周予人就这么看着梁允连他的那份火锅一起料理,梁允说这火锅要等十五分钟,所幸他就乖乖的在一旁等待着。

  于是一幅非常奇怪的景象就这么产生,周予人和梁允各自坐在沙发的另一头,两人面前的玻璃长桌上,分别摆着一盒红色塑料盒状物,盖上的小孔冒上浓浓的蒸气,在它们之间伫立着一根持续在燃烧的白色蜡烛,黑暗之中只有这个小小区域亮着光,就好像在举行什么仪式。

  诡异的气氛不知道僵持多久,梁允开口问:「你还是学生吧?学什么专业呢?」

  周予人看着烛火一闪一烁的回答道:「是的,目前是在读研究生,专攻海洋科学相关研究。」回答的语气就像在面试时的个人介绍。

  这不能怪周予人,因为火锅的香气逐渐散发出来,他已经谗的口水都快滴下三尺长了。

  话题开始没多久,好像又结束了。

  梁允不清楚海洋科学所学的内容,可他也不好意思去问周予人,主要还是自己的自尊心在作祟。

  而另一边,周予人有个习惯,他认为在一场聊天之中,如果他自己自顾自地聊专业,话题总觉得显得较沉闷又乏味,也可能让对方不怎么舒服,如果话题没共通点,最好的情况,容易处于一方侃侃而谈,另一方也不好意思打断。

  对他来说,这实在不像是在聊天,到像是在演讲。

  也因此在一场聊天之中,周予人还是希望是以对方兴趣为优先,所以此时此刻,他正等梁允开口问他,也顺便闻着火锅冒出的香气。

  安静了一阵子,梁允问他:「你会造船吗?要是会坐船就方便多了,你看外面淹那么多的水,肯定不好走。」说完自己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此刻他脑海中想起之前旅游搭过一次渡轮,于是又怀念起那宽敞,那舒适。

  周予人看了看他享受的表情,很想说:何况不好走,连跑都跑不动呢!还有,船的种类很多,大哥我很清楚你心里想的一定是那种可以容纳数十人的大船!

  周予人此刻内心很多话,想把对方从梦境打醒,无奈他也不好讽刺梁允,于是在听到对方的话后,他只能扶额,这么回答:「呃…我不会。」但是随后他又想了想,如果是像独木舟的基本小船他倒是设计得出来,出门的确相对方便些。

  可是重点是,造船那可不是他所专攻的项目阿!

  周予人对自己的专业解释道:「梁允哥,我主要研究的是海洋生物基因和保育这部分,而其他海洋相关的部份,我只懂一点点理论。」懂一点点不代表就是会,此刻周予人内心发誓,他绝不是学诸葛孔明大人的略懂略懂。

  梁允颇为尴尬的点了点头,于是生硬的转了话题:「你之前是在哪个地儿,惹到那只扒在你脖子上的小蛤蟆的?」

  周予人知道对方转移了话题,却不拆穿。

  就好像一切自然而然的,什么事都没发生,于是他接了梁允的话说道:「我那时候在天锡塔,正巧天锡塔周围有一大片树林,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群癞蛤蟆窜了出来,我估摸着数量应该有上千或万只蛤蟆。」

  梁允再怎么平静,也不可能真的是个完全没情绪的人,听完他吃惊的看着对方,问:「上千或万只?」

  周予人点了点头,他本以为梁允不相信他的话,结果接下来对方所说的话完全让他不敢想象。

  梁允推了推眼镜,双手交叉在胸前,「据我所知,通常在天灾前动物们才会有成群结队的异相,照你这么说…」他稍微思考着,接着转头看像周予人,「以下是我的推断,你大可不必当真。」

  周予人吞了吞口水,虽然他认识面前的男人不长时间,但经由刚刚相处过后,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梁允显露出极为认真的表情看着自己,于是头不由自主的点了点。

  「有两个原因,第一个是在这之后可能会发生更大的天灾危害,他们提前感知道。至于另一个...…」梁允犹豫要不要开口继续说下去,因为他已经看到周予人的脸上挂着惶惶不安的神情。

  周予人强颜欢笑,回道:「梁允哥,你别卖关子了。」他说完也没见梁允嘴巴要动的意思,于是开始着急,「你可别吓我,另外一个到底是什么?」

  梁允已经开了头,也没办法在当作什么都不知道,于是接下去刚刚没说完的话,「可能他们遇到猎食者正要补食他们,至于那猎食者可能比那只蛤蟆大好几倍,你想你之前脖子上那只小蛤蟆都不怎么怕你,所以那个猎食者我真不敢想象有多庞大和恐怖…...」

  梁允话还没说完,这时,一阵天摇地动紧接着一道剧烈的轰响,灌入整个大地,却在之后没有地震那般晃动。

  这突如其来的状况着实把两人吓了一大跳,尤其是周予人正好还听着对方述说恐怖的话。

  简直是把他吓得够呛的!他连忙出声:「发生了什么事?」

  「好像是外边传来的,咱们过去看看。」

  梁允先是快步走出门,位在身后的周予人快速端起桌上的烛台,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最后站在一扇落地窗前。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爆炸了,你看那方位燃着火光。」梁允指着某一处。

  夜晚的城市断了电,没有了往常的灯火通明,但是可以很明显的看到在商业密集区的周边燃烧着熊熊火光,火光照耀的范围非常广大,还能看到那场火势所产生的阵阵浓烟。

  「是人为引起还是瓦斯自爆?」周予人估摸那场火势是否有蔓延到此处的可能。

  「应该是电线走火。」

  周予人疑惑的看向他,「没电源供应,怎么还会电线走火?」

  「你看那地方是商业密集区,所以商家应该储备不少备用电池,可能因为海水侵蚀进电池内部造成短路引发自燃。」

  现代的商店几乎跟随着社会的进步,他们自家大多备有应急用电池,以免被临时的停电或是一些小灾害造成电源无法供应,使冰柜里存放的鲜食腐败,避免过多的食物成本浪费。

  周予人从口袋拿出手机,开起照相功能,对着发生爆炸的位置点按下快门键。

  他拍完想到一件事,看向梁允,「你们这栋办公大楼的紧急电源都设在哪层?」语气有点担心的问道。

  梁允听完直接哈哈大笑,「哈哈哈,小子你担心的有点过多了,我跟你保证我们这栋楼安全多了。」他拍了拍周予人的背,转身走回去办公室。

  「我担心自有道理,如果应急电池放在顶楼还好说,但是你想想,要是放这栋楼的底层并且发生爆炸,咱俩都逃不掉,方圆百里也没见个什么人影。」

  周予人一手拿着烛台模拟成大楼,一手在附近比划着,口沫横飞的跟在梁允身后分析给他听。

  梁允走着走着突然停下,幸亏周予人反应特别快,一个脚步转了个身,虽然护住了烛台,但还是无可避免的让自己的侧边与对方的后背撞个正着。

  梁允转身直接回他:「你太过于操心了。」

  周予人暗道不妙,开了口,「我…」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因为他只要一担心紧张,话匣子总是特别的多,有些人比较不喜欢听负面的话,所以他很怕惹梁允不开心,毕竟他现在可以说是吃他的、住他的、穿他的。

  突然一双手放到周予人的双肩上,「不过你说的很有道理,以防万一我们还是得小心为上,但是你看天这么暗,我们也不方便行动。」他一只手指着四周围的环境。

  随后,梁允改将一只手放在对方的肩上,姿势颇为随意,边走边说道:「明天一早,我们去找这栋大楼的室内设计图,只要有设计图,我们就可以避免浪费不必要的体力和时间。」

  周予人赞同他的话,因为室内设计图可以清楚的知道应急电池放在哪,只要在楼顶,他们就比较轻松,什么事都不用去做,但要是应急电池放在楼底他们要再另行想个法子。

  「火锅应该煮好了,我们得趁热吃,那些事留到明天再说,走去!」梁允手伸直挥向前方指路,动作有些搞怪。

  周予人看着梁允,笑了出声,他的个性还挺让人羡慕。

  看着面前吃完的餐盒,周予人不得不给懒人火锅的发明者一个大大的满评,这玩意儿实在是太好吃了,由于在这之前他都是靠干燥饼干撑着,已经好久没吃上热腾腾的一碗饭菜了。

  梁允拿了张卫生纸递给他,「怎么?这牌子的火锅,还合胃口吧?」

  「嗯,挺好吃的。」他摸了摸肚子满意的回道。

  梁允拍了拍屁股下的沙发,「我这办公室就一个沙发,睡起来舒服,不过这沙发有个缺点就是你翻身时得多注意一点,别把自个儿翻下来。」

  周予人忙摆了摆手,「不用了,梁允哥,这怎么好意思,我打地铺睡就行了。你已经给我吃的、穿的,唯一的沙发还要让给我睡。」他真的很感激梁允,把自己当个自个家人一样看待。

  「客气什么呢,吃一顿饭和借一宿觉根本不算什么。」梁允的热情有着爷们和汉子的爽朗。

  可他再怎么热情,周予人还是一直推托他的好意,两人就这么你来我往,对峙了一段时间。

  最后梁允只好率先作罢,「好吧,主要是这地板硬实,我怕你身体可扛不到明天。」他还故意踏了踏地板,证明地板足够的硬度,然后还偷瞄一眼,看看周予人是否有反悔的意思。

  隔天一早,周予人是被疼醒的,浑身没一处不酸疼,尤其是颈椎处受罪了一个晚上。

  他坐起身,双手向上伸了个懒腰,将筋骨伸展看来,却发现诺大的办公空间,只剩他一人,梁允却不见踪影,沙发上只剩一张没经过整理皱在一块儿的薄被。

  「唉…浑身真难受。」

  室内被阳光这么一照,他才发现,梁允的办公空间比他想象的还要大,「这目测起码有七十平方米以上。」相较于昨晚黑暗显得恐间狭隘,现在的空间明亮中还带了点舒服。

  难怪现在人们对建筑物的设计要求,都偏重于自然采光。

  周予人把这层楼都逛了一遍,他看到电梯门上方标着的阿拉伯数字,才知道他现在的楼层数是在六楼。

  这期间,他每遇到一个房间就去转动门把,却没有一间是可以进入的,这层楼除了梁允的办公空间是开的,其他房间却是锁的。

  那么梁允跑到哪去了?

  周予人心想:算了,一个大活人总会出现。

  回办公室干等着其实也没什么意义,于是他又鬼使神差的走到昨晚那扇落地窗前,「火势好像稍微小了点。」但也可能是因为早晨的亮光,造成眼睛误以为火势变小。

  这就好比同一个的电灯泡,比起放在明亮的空间,黑暗的空间倒会显得它更加的亮莹莹,都是同样的道理,简单的视觉假像,人们的眼睛欺骗了自己的大脑。

  并非所有事都是眼见为凭,因为人类的眼睛和大脑是个非常奇妙的器官。

  不知怎么的,一阵警报声响彻整个大楼。

  警报声的声音持续着,音量丝毫没有减弱,周予人被它响得头疼起来。

  过没多久,“蹬蹬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旁传来。

  周予人看向声音的来源,是昨天那上来的那扇安全门后传来的,他赶紧“啪搭”一声上了门锁,他知道那是人的脚步声,可身体却鬼使神猜的做了这件事。

  在海啸发生后,周予人潜意识内明显快速得知环境已经有所不同,清楚的了解已经有威胁人类的因素存在,那是身为灵长类动物的一种内部保护直觉。

  门外的人急促敲了敲,「门别锁!是我,快打开。」梁允大喊的声音带着粗喘,警报声都掩盖不了。

  周予人赶紧将上锁的门重新打开,「梁允哥,我不知道是你…你怎么了!你背后怎么受伤了!」他看着梁允快摔倒,赶紧上前扶他。

  梁允的后背划了很大的一道口子,将近二十多公分,皮肉绽开的部分极为整齐,表示当时是用很快的一个速度,毫不犹豫的直接划在梁允后背的皮肤上面,才会导致伤口部位整齐划一。

  梁允喘着粗气道:「快…快把门锁上。」

  周予人不解,但也没做多余的询问,赶紧听话的锁上。

  梁允急道:「我们得快点离开这里,你先扶我到办公室去,快!」他看着还征愣在原地的周予人,不由得音量加大了点,并下手大力的拍他,以示催促情况紧急,刻不容缓。

  周予人赶紧扶着他,趋步到办公室,一进到办公室内梁允快拿出两个大容量后背包,手脚麻力的把一些重要的东西丢了进去,这时他全然已经顾不上分类整理了。

  而一旁的周予人显得手足无措,他看着梁允背上连同被割破的衣服布料上沾了鲜红的血。

  幸亏这道口子长度看起来很惊人,深度却很浅,所以才没有大量的鲜血涌出。

  梁允喘着粗气跟他说:「我现在快速跟你说一下情况,我背后这道口子是被一个恐怖怪物划的,我不知道恐怖怪物从哪冒出来的,总而言之我们得先离开这里。」说完,他已经将两袋包都拉好拉链,梁允抓起其中一个包丢给周允人。

  周予人接过包,看了一眼,觉得眼熟,才发现在自己不知不觉的时候,自己的后背包被梁允拿来装东西了,这时他手里的后背包变得比来这里时还沉。

  梁允毕竟后背有伤,因此他抓起另一个包挂自己胸前,紧接着急促的推了推周予人,急道:「走,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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