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西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眉头紧皱,他痛苦忍耐的模样能让不了解他的人大部分异性心生怜悯。
梦魇在混乱与无序中追赶着他,当潜入最深的无意识海洋后,所有的恐惧都以最形象的方式化作了实体,不断地在他的梦境中出没。
男人忽然将眼睛睁大!
他看见了!
有人在折叠现实维度,世界是个纸环,他们一直在外侧的那面上,可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
修长的手指死死抓住被子。
不对,这绝对不可能是真相!
这是纳西昏迷前最后的想法。
黑色。
无尽的黑色。
即使是身处于无意识状态,但这一次梦魇并未钻进他的大脑,只有永恒的黑色,以及让人恐惧的平静。
一无所有,一无所知。
他无法呼吸。
已经潜入得太远了,他还有浮上海面的可能吗?
他不愿意去思考了。
轰!
白光像是火车般呼啸着撞了上来,将他推出来没有任何声音和触感的黑暗中。
纳西睁开了眼睛。
自己……
自己刚刚在想什么?
虽然此刻他充满了疑惑,但是生前谨慎的习惯还是让他的身体在思考前行动了起来,努力的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似乎并未如想象中的那么刺眼,随着他的意识渐渐清醒,头脑不再浑噩,他慢慢的看清了周遭的一切。
他身处的地方让他本能地感到了惊恐和反感。
白色的石砖,砌成有着着一定弧度的白色墙壁,在两米高的位置有一个方形窗洞,边长大概只有十厘米左右,纳西能够透过窗洞看见外面的夜空与紫色星光。
墙壁上挂着两盏油灯,也正是橙黄色的灯光提供给了纳西观察环境的条件。
而这间扇形房间除了这些外,还有一张简陋的木床,而唯一通向外界的途径是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
看清环境后的纳西,第一反应就是冲向那扇铁门,尝试着将其打开。
不出所料,门完全被锁死了。
纳西伸出手在门锁上点了点,魔法灵光闪烁而过,但是门锁却丝毫未有变化。
魔法也不起作用吗?
虽然失去了身躯,纳西的魔法造诣退步了许多,让他在湖中仙女面前甚至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但是他对魔法的理解并不落后,反倒是在死亡后有所精进,但是门锁这样毫无变化的情况在他眼中也是极为特殊。
并不像是魔法,而已知的反魔法金属抵抗法术的时候也不可能毫无动静,难道是新型的……
纳西忽然顿了一下。
他总感觉自己忘记了什么。
似乎是一个疑问。
一个刚刚还存在于自己脑海中的问题,那个问题出现自诞生到现在肯定不超过十分钟,应该就是自己清醒后思考的第一件事情,好像和更早的事情有关,但如今的他却怎么都想不起来那个疑问了。
他所知晓的,也仅限于那是个曾经存在于他脑中的疑问。
想不起来就算了吧,先将注意力放在眼前的情况上吧。
这个地方让他十分熟悉,而且很抵触与恐惧,似乎光是待在这个地方,他就坐立不安。
这也是为什么他第一时间冲向了铁门,因为他不想在这个地方多待哪怕一秒。
但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纳西努力去思考事情的前因后果,以及所有他知晓的事情,但是得到的反馈却让他后背发凉。
因为他想不起任何自己会置身于此地的原因,甚至想不起前段时间的自己在做什么,而也正是这时,他才发现了个可怖的现实。
他虽然记得自己曾经做过什么:
杀死自己的老师;尝试加入英兰斯巫师协会,但是却被拒之门外;在匪徒的面前保护下整个村庄,得到了村民们的集体感谢和一位少女的单恋。
第一次杀死的人是个十六岁的小偷;离开故土逃往英兰斯;为了窥探人体的奥秘偷偷绑架周围的平民,挑战屠杀镇民的青年恶龙,却差点死在那里;完成独属于自己的邪恶巫术,第一次和老师敞开心扉。
这些都存在他的脑海中。
但他无法将记忆时间线串起来,那段记忆先发生,那段后发生,他都一概不知,只能通过记忆的具体内容猜测。
他的记忆失去了连续性,变成了一块又一块的碎片,而且如果自己不回忆,无法像正常人一样在思考中自动调用。
纳西伸出手抚摸着白色的墙壁。
他已经从记忆中找到了这座建筑到底是什么。
这是座塔。
属于他老师的塔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