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查德与罗休顿是一对好朋友。
从出生以来,二人几乎就形影不离了,他们的亲密关系不仅仅是长年累月相处形成的,更多得也许是上天注定,运气很好,他们一直都有相同的爱好与话题。
一直以来,没有什么能够阻止他们两人,理查德和罗休顿无所不能,什么样的难题都能战胜,小时候完成的有趣实验,成年后轻松考上亚伦大学,进入自己喜爱的专业,他们得到了一切想得到的。
直到维罗妮卡出现。
理查德不明白。
他明白罗休顿早晚会爱上一个女孩,那女孩也许有可爱的面容,也许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睛,又或者可能温柔到能融化寒冰。
但他从没猜到,罗休顿竟然会对这样的一个人动心。
爱得如此疯狂,就差将自己的灵魂献祭给伟大的女神了。
他疯了。
但理查德哪怕用尽一切手段,不管如何劝说,都无法让他摆脱这无止境的狂热。
他尝试了自己所学到的一切东西,还找来了心理学专业的朋友,一同计划了无数个方法,但这些东西都没有任何用,即使在巧妙的计划都无法动摇罗休顿的意志。
他坚如磐石。
罗休顿虽然没有因为理查德的行为对他发火,但理查德还是能感受到好友的不满和决绝,罗休顿也时常告诉理查德,他对维罗妮卡的爱是如此的真挚,又是如此的神圣不可玷污。
理查德只能暂且屈服。
但事情开始越来越疯狂,越来越突破他的理性。
维罗妮卡的爱慕者竟然组建了一个结社,而且领头人还是位女性?
他以为自己已经领教到了维罗妮卡的魅力,就算理查德不喜欢她,也不得不承认维罗妮卡的确是位罕见的绝世美人。
但是这个,爱慕者结社这种东西还是再一次挑战了他的底线。
如果你真的爱一个人,绝对不会愿意把他与其他人分享半点。
但维罗妮卡的爱慕者不一样,他们虽然仍是疯狂的迷恋着这个女人,但却在内心深处将自己视作卑微的蛆虫,只敢远远地观望和崇拜维罗妮卡,连接近她都不敢。
不管在爱上维罗妮卡之前他们有多自信,健谈,风流倜傥,这些特质都无法在维罗妮卡面前保留下来。
她是他们的神。
理查德毫不犹豫地和罗休顿一起加入“夜之鹰结社”——一个在他眼中很可笑的地方。
这种组织简直是对爱情的亵渎。
他们遇到了一个怪人——尤拉莉亚。
不,他不是因为尤拉莉亚喜欢同性而感到奇怪的,这个他完全能够理解,歧视同性恋是上个世纪的事情了。
而是因为她与其他人不一样,她和其他崇拜者不一样。
她不像他们那么疯狂,也不会连追求维罗妮卡的念头都不敢想。
虽然尤拉莉亚隐藏的很好,但她怎么可能在理查德的眼前隐瞒自己,她想要和维罗妮卡相爱。
如果这个想法被周围的人知道,她会被绑在木架上处以火刑审判的。
当然,这是个比喻。
但其实他们真做出这种事情,理查德也不会惊讶。
而事情又一次发生了转机,在他加入了这个结社半年多之后,事情开始渐渐崩溃了。
一位公然和维罗妮卡对抗的教授出现了,现在想来,他简直是理查德的救世主。
尤拉莉亚也有不错的眼光,看出了他和罗休顿胜于在场所有人的办事能力。
她让理查德和罗休顿去调查这位教授。
他们的确很强,无所不能有点夸张,但在大学这种地方里,想做什么都不算难事。
如果理查德是发自真心为她办事,罗休顿又没有沉溺于甜蜜的爱河之中。
但以上条件都不存在,理查德更不想让事情波及到这位无辜的教授。
如果按照他的计划,这件事最后会变成他们看似威胁了教授,但实则给教授带去了有人想对付他的隐晦警告。
事情就是在这一刻开始崩裂。
他们先是找了个只能吓唬人的傻大个,接着找到了那位很可能和赫文有关的小女孩。
她根本不是普通女孩,理查德很怀疑她是否进行过反侦察训练,如果罗休顿没有狂热情绪蒙蔽双眼,他应该也能察觉的才对。
当女孩走进那家商店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他们是在监视她,而且之后他们跟踪女孩的时候,对方很可能一直都知道。
如果对方特地往着人多的地方走,他还不会那么紧张,但她却故意往着偏僻无人的树林深处走去。
他有一个很疯狂的理论,如果不考虑对方的年龄和外表,只有一个结论能解释对方的行为。
她有自信对付他们三个大男人,而且她将要做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没错,他的想法很可笑,所有人都会把他视作害怕小孩的傻子或疯子。
但他坚信这个世界不像表面看来那么简单,自从他见过维罗妮卡的崇拜者之后,就不再盲目相信理性了。
他第一次产生这个想法时还自嘲地笑了笑,可后来回忆整件事情的时候,就只剩下冷汗直流了。
阿巴斯回去找她了。
阿巴斯被打进医务室了。
阿巴斯死了。
看似毫无联系,可是在想想荷拉的反常之处,这一切难道真的是巧合吗?
理查德不这么认为。
接着事情的崩裂愈演愈烈。
先是有人宣布退出崇拜者的行列。
这可是有史以来的第一遭。
然后是不利与维罗妮卡的流言传出。
一开始众人还在努力打压。
最后是维罗妮卡和赫文教授的亲密互动被曝光。
疯狂,所有人都陷入了歇斯底里的疯狂,他们就差着没冲上去撕碎这对狗男女了,而且据理查德所知,这也快了。
这一切对他有什么影响?
其实影响还不小。
他失去了一位自信聪慧的朋友。
理查德走到罗休顿的身后,男人正坐在台阶上,脚边散落着几个烟头,正用颤抖地右手在艰难地掏着香烟。
理查德从他手上拿走了香烟,给他递了一瓶啤酒。
罗休顿如同傀儡一般神情空洞地接过啤酒,往肚子里逛。
而理查德坐在他的身边,点燃人生中第一根烟,被恰得咳了好几下。
只剩下了心碎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