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文提议道:
“也许哪天有空,你可以带我见见你的母亲。”
伊妮德一怔,接着捂住嘴巴,克制不住地笑了起来。
“怎么了?”赫文一头雾水。
女孩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水,说道:
“一开始不是我想要见见莱特先生的侄女吗?到了现在却反过来了,哈哈。”
其实少女知道自己一开始想要见赫文侄女的目的不是那么单纯。
一个大商人带着自己的侄女到处跑,而且还不让她出门,很容易就让人想到一些糟糕的事情。
不过现在伊妮德为自己之前的想法感到强烈的愧疚。
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从两人的身后传来。
“伊妮德?你怎么和他在一起?”
能够任意出入这里的,除了乔治,就只有他的四名弟子。
艾贝尔站在二人身后。
伊妮德的脸一下就冷下来了:
“我和莱特先生在这里有什么问题吗?”
艾贝尔冷笑着质问道:
“带着外人来到纯白之塔地下,你还挺理直气壮的嘛,大法官的女儿。”
伊妮德一字一顿地回应道:
“我有自己的名字,安德鲁的儿子。”
虽然平常和伊妮德接触的不多,但是艾贝尔感觉自己已经知道怎么激怒她了:
“怎么,大法官也想要插手我们骑士团内部的事情,难道你改法条改的不够,还想修改骑士团的规则吗?”
伊妮德握住腰间的长剑,怒道:
“艾贝尔,我要和你决……”
“等等。”赫文伸手按在伊妮德的肩上。
伊妮德不知为何瞬间平静了下来。
“我是骑士团新任名誉顾问。”
艾贝尔感到有些好笑,回答道:
“骑士团根本没有这个职位。”
赫文有些奇怪,这个艾贝尔不像是个傻子,为什么要一直找自己麻烦:
“之前没有,但我和乔治谈论之后,觉得有必要加入这样一个职位,同时我的职务只在骑士团团长之下,也就是说,你刚才是在质疑自己的上级。”
“无缘无故质疑自己的上司,这就是不忠诚,艾贝尔,你违背了骑士美德。”
艾贝尔张了张嘴,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违背了骑士美德:
“不可能,老师怎么会……”
赫文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你自己问乔治去,我很奇怪,我们虽然有些过节,但你道歉后我已经不放在心上了,你为什么还要来自找麻烦。”
艾贝尔才不相信有人在受到那样的侮辱后会不报复,至少他就不会,但他现在只能面红耳赤说不出话来。
好在他自认为还是个能分清形势的聪明人,他瞬间单膝跪地,大喊道:
“因为看见陌生人出现在这里,我有些心急,没有问清楚就发起质问,顶撞了顾问大人,十分地抱歉。”
他巧妙地篡改了自己的行为和目的。
伊妮德扯了扯嘴角,他刚才可不是质问,已经算得上嘲讽了,但她更没想到这家伙认错的这么果断。
低着头的艾贝尔眼神中闪烁着恨意,看来对付莱特的事情要慢慢计划了。
赫文冷着脸说道:
“走吧,我们还有事。”
艾贝尔立马站起身来,讪笑着问道:
“顾问大人,你是有什么事呢?”
赫文语气多了几分不耐烦:
“我是你上司,还是你是我上司?”
艾贝尔转身,同时眼中闪过一丝他认为只有自己知道的怒意。
等到烦人的家伙离开,赫文才对着伊妮德说道:
“我们走吧。”
少女眨了眨眼睛:
“莱特先生,你真的成为了骑士顾问了吗?”
赫文回道:
“是的,货真价实。”
少女晃了晃她的白色马尾:
“那我不是要叫你顾问大人了吗?”
赫文露出个温柔的笑容,真诚地说出自己的假名:
“继续叫我莱特就好。”
两人很快就到达了他们的目的地。
一个身穿便装的男子在这里等候着他们。
男子一看见他们就说道:
“乔治大人已经吩咐过我了,伊妮德大人,还有这位莱特大人,我是奥多姆。”
伊妮德褪下半边盔甲,露出白嫩到有些不寻常的右臂:
“这样就行了?”
奥多姆点点头:
“嗯,我这边也准备好了,随时都能开始。”
伊妮德又看向赫文:
“莱特先生,你需要多少呢?”
“500毫升就好,这个数量不会对你造出多大影响吧?”
伊妮德熟练地回答道:
“两三天内会有些虚弱,但很快就会恢复。”
看见伊妮德已经就做,奥多姆从一个有一人高的机器拉出一条细长的透明胶管,细管的前端是一根尖锐的针头。
奥多姆娴熟地将针头插入少女的手臂,转身拉动机器的扳手,数着仪表盘上的数字,又立马拉了回去。
鲜红的血液从白皙的皮肤上涌出,瞬间就填满了一个小巧的玻璃管。
奥多姆将针头从脸色发白的少女身上拔下来。
“接下来才是重要的部分,骑士团自从建立就离不开血液的利用,而曾经骑士团因为疏忽,让敌人得到了重要的血液,并被强大的诅咒夺走了数百名骑士的生命。
“至此之后,所有抽出的血液,都必须用魔法抹除原主人的痕迹,久而久之,许多骑士团的传承甚至无需这个步骤都能无视诅咒。”
伊妮德继续解释道:
“不过我和普通的骑士不一样,我不是来自于骑士世家,而是一位贵族,所以没有隔绝诅咒的能力,希望莱特先生不要介意。”
“安全最重要。”赫文摇摇头,接着做出一副自嘲的样子,“再说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少女轻笑一声。
随着玻璃管附近的魔法纹路不断闪烁,蒸汽从机器的一侧喷出,玻璃管被轻轻弹了出来。
奥多姆取出伊妮德的血液,递给赫文。
赫文握住玻璃管,将其收入怀中。
“那你好好休息吧,我先回去了。”赫文对着伊妮德说道。
少女笑着回答:
“嗯,不过我去拜访时,莱特先生可别把我拒之门外啊。”
“放心。”
伊妮德笑着目送赫文离开。
白龙之血让少女有些多愁善感,甚至可以说敏感地有些过头。
超越感知的范畴,更像是独属于龙的天赋。
大概是在别人开口之前,就已经听到声音的程度。
即使艾贝尔说话再客气,伊妮德都能知道他心中的傲慢和自鸣得意,看父亲的眼睛,就知道他的无所谓和迁怒,而无论母亲说什么,她都不能感受到一丝一毫的爱意。
所以她渐渐变得麻木,愤怒也好,嘲弄也罢,冷漠也无所谓,她都能够完全忽视。
所以本来再多的悲痛,她都应该能够视若无睹才对。
但她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如此的感同身受……
如此的悲痛欲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