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条沙罗扫了一眼松木良，又重新转过头看向西城式。
“松木先生，再告诉你一点吧。谈判除开一部分心机、利益外，还需要诚意。”
“西城法师已经拿出了诚意，那我们也必须要拿出与之相当的诚意才行。”
而且...
这个西城式恰巧就是那种特别不好糊弄过去的人物啊...
九条沙罗心思转动着。
面前这个青年很聪明...不管是其思维方式还是谈吐...都不是那么简单地能用话术糊弄过去的人。
这里只能诚心诚意的沟通了。
“天生的心脏病么？”西城式沉吟一声。
难怪九条沙罗看上去病恹恹的，原来天生就有这方面的问题。
“没错，这个病依靠目前的医疗手段是很难治愈的。”
九条沙罗点头回答。
听了这个回答，西城式放下茶杯，目光闪过一丝光彩：
“喔？那么九条小姐想成为神之御子的原因就是...？”
“没错。既然现代医学不行，那就借助光济会的力量，找到能够治疗我心脏的手段。不管是怨灵还是灵具，我都只想活下去，这就是我想成为神之御子的原因。”
九条沙罗面不改色地回答。
“是么...想要活下去...”
听着这个理由，西城式沉吟一声。
他再度抬起头，目光看向松木良：“接下来能否请松木先生出去一下吗？我有些事情想和九条小姐单独谈一谈。”
“......”松木良。
松木良并没有一口答应，只是低下头看了一眼九条沙罗。
九条沙罗笑着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
得到答复的松木良低下头，随后走出门外，顺带将门关上。
“不知道西城法师想和我谈些什么呢？”
九条沙罗扶着轮椅的椅把手，开口问道。
她依旧带着平静温婉的笑脸，看上去似乎能治愈人心一样。
“九条小姐主要目的是为了活下去，对吧？”
“不错。”九条沙罗稳稳地回答道：“我对光济会继任、神之御子这些事情...老实说都不感兴趣，我只想活着。”
“原来如此，这就是九条小姐的想法，对吧？”
“没错。”九条沙罗看着西城式，点了点头。
她到现在还不明白西城式问这些话的用意，只是被动回答着问题。
然而下一刻——
“那么九条小姐应该知道永祭会这个组织吧？不...请问九条小姐是否与永祭会这个组织有所合作？”
西城式抬起头，说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
他从刚才与九条沙罗的一问一答中就已经察觉到了对方强烈的想要活下去的意念。
而永祭会作为研究‘不死’、‘永生’的组织...九条沙罗必然不会放过。
“我是和永祭会有所合作。”九条沙罗没有半点犹豫，直接说道。
西城式提出问题，再到九条沙罗回复，这期间她甚至连一秒都没有犹豫。
语气口吻似乎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而已。
但实际上——
作为光济会的神之御子候补居然和敌对的组织有所合作。
这要是被外人知道的话，估计九条沙罗辛苦建立的九条派系会瞬间土崩瓦解。
这是一件足以影响到她在光济会中地位的大事！
但九条沙罗偏偏就是能以这种‘今天晚上吃什么’的语调回答。
这份果断与大胆...
西城式眯起了眼睛。
“这其实算不了什么，西城法师。”
九条沙罗倒了杯茶，接着说道：“我只是想自己能活下去，除了这个以外，其他的就完全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了。”
“老实说，我并不觉得永祭会那边能成功，但与他们合作，我好歹还能看见一丝希望。”
她笑眯眯地捧起茶杯，喝了一口。
“这么说吧，只要西城法师你能找到让我活下去的方法，那么我把后半生交给你也完全不是问题。”
“抱歉，我对病秧子不感兴趣。”
西城式平静摇头拒绝了。
“那还真是遗憾。我还以为我和西城法师能摩擦点火花出来的。”
九条沙罗看似惋惜地叹了口气，可她很快又抬头眯着眼睛笑道：
“我的回答应该没让西城法师失望吧？希望接下来你的回答不会让我失望。”
“西城法师，你询问永祭会的事情有什么目的？”
“我想让你与永祭会保持联络，他们那边有什么动静你能通知我。”
与九条沙罗一样，西城式回答问题也没有半分犹豫。
“喔？永祭会有什么动静就通知你...？”
九条沙罗一边琢磨着西城式话语中的用意，一边用指腹摩擦着茶杯杯壁。
她猛地抬起头，眼中眸光一闪，像是反应过来一样：
“西城法师...您难不成与永祭会一直寻找着的‘神子’有所关联么？”
是的，要说近来永祭会有什么大动作，那就只能是他们在东京发现了神子的踪迹。
“不错。”
西城式很是大方地承认了。
“...您还真是不慌不忙啊。”九条沙罗眼睛眯成一条线：“如果我把这个消息告诉永祭会...您知道最后会怎么样吗？”
“你不会告诉他们的。”
西城式表情笃定。
九条沙罗盯着表情笃定的西城式，过了好一会儿才重重地叹息一声，举起双手。
“...确实，西城法师，你说的对，我不会、也不能告诉他们。”
或许获得神子，永祭会就能成功制造出真正的不死，她想活下去的愿望也能顺利应当的达成。
但在那之前，倘若西城式直接投靠宫泽派系呢？
如果西城式投靠宫泽派系，那么九条这一派系就算是彻底玩儿完了。
获得关东、关西两大总负责人支持的宫泽美惠会直接成为神之御子。
九条沙罗也将失去与永祭会合作的神之御子候选的身份。
届时，不管是光济会还是永祭会，将都没有她容身的地方。
西城式正是看穿了这一点，才会轻而易举地交出底牌。
这个西城式——！
九条沙罗紧咬牙关。
明明比自己还要年轻，在这种互相算计的方面却没有半点破绽！
刚才只要西城式有一丝一毫犹豫，九条沙罗就会立刻以白雾神子的事情作为要挟。
可偏偏对方展示出来的那种有恃无恐的态度...
一种浓郁的挫败感，从九条沙罗的心头腾起。
“所以，九条小姐是答应和我合作了么？不管是永祭会还是光济会，两边都要给我必须的情报，作为报酬，我会将你送上神之御子的位置。”
西城式显得风轻云淡，不慌不忙。
“我好像从一开始就没有选择吧。”
九条沙罗注视着西城式，眼中腾出兴趣来：
“你还是第一个让我吃瘪的人，西城法师。”
“是吗？”
西城式将茶杯里的茶水喝干净，理所当然地说道：
“我以后还会继续让你吃瘪的，现在开始习惯也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