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叶玄站起身来,拿起自己卧榻上的一件袍子,为莫澜披在了身上。
在叶玄给她披上袍子的那一刻,莫澜的身子剧烈的颤抖了一下,抬起头看了一眼叶玄,四目相对,她又很快的低下头去,瞬间红了脸庞。
叶玄看着她,柔声说道:“你不是我的丫鬟,不用这么伺候我!天这么冷,去烘一烘手吧!”
见莫澜有些愣愣的,叶玄就只好给她把火炉子拿过来。
不过,叶玄刚一端起火炉,莫澜就反应了过来,一边说着“小郎不用”,一边起身就要接过他手里的火炉,可因为太急了,一下子就烫到了自己的手指。
莫澜轻声惊叫一声,忙缩回手去,紧紧蹙着眉,用另一只手紧紧握住了刚才被烫的那两根手指。
“怎么了?烫着了?没事吧?”
叶玄见状,忙放下手里的火炉,拉过莫澜的那一只手,看了看,又给她揉了揉被烫红的两处伤,这才轻轻松了口气,道:“还好,不算严重,没什么大碍,疼过一阵就好了。”
莫澜仿佛在这时失去了一切该有的反应,她呆呆的站立在原地,看着叶玄为她揉着手指,既没有说任何话,也没有下意识的缩回手来,就连原本披在她肩上的袍子滑落在地都不知道。
“好了,若是还痛的话,自己再揉一阵子就好了,可能一刻钟以后就不会觉得痛了。”
叶玄很自然的放下莫澜的手,然后弯腰拾起掉落在地的袍子,重新给她披上,道:“以后这么冷的天气,就不要再淋雨了,很容易着凉的!”
“嗯……”
莫澜应了一声,看着叶玄转身去洗漱的身影,慢慢在火炉边坐了下来,然后脸颊越来越红,耳畔也如同火烧一般,仿佛除了自己的心跳声外,什么都听不见了。
而就在此时,小院外却传来了急凑的脚步声,踏着雨水,更加清晰。
叶玄擦净了脸,循声望去,却是唐辰儿主仆二人共撑着一把油纸伞,急匆匆的朝西院而来。
“辰儿表妹这么着急有什么事吗?”叶玄迎出房间外问道。
唐辰儿一步跨上门前的阶梯,来到叶玄跟前,跺着脚满脸焦急的说道:“是赵又德,他昨天听说宫里需要陈郡梨木,就连夜收来了一批,现在都已经运来给我爹核检了,若是没问题,就要直接送到兰府去了!”
叶玄微微一愣,然后道:“走,带我过去看看!”
唐辰儿点了点头,转身夺过怡儿手里还没来得及收上的油纸伞,跟在叶玄身后,撑在两个人的头顶,快步的朝着院外走去。
被夺去了伞的怡儿呆呆的站在屋前的廊檐下,看着那两个已经快要走出月亮门的背影,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娘子,我还在这呢!等等我!”回过神来的怡儿跺了跺脚,抬步就要追入雨幕中去。
不过,就在怡儿刚要迈下房前的阶梯时,莫澜却从后面拉住了她的胳膊。
怡儿诧异的回过头去,却见莫澜手里拿着一把伞递到了她跟前。
其实莫澜早在唐辰儿说话的时候,就意识到了叶玄可能要出门,所以早早就把房中的伞拿了出来。
只是她也没有想到,唐辰儿竟然会亲自给叶玄撑伞,到头来自己拿出来的伞就只能给怡儿用了。
怡儿冲她笑了笑,接过油纸伞,道了一声谢后,就撑开伞,奔出了小院,追着自家娘子和燕郎君去了。
莫澜看着唐辰儿伞下叶玄的身影消失在小院外的拐角处,扯了扯身上的袍子,将自己裹得更紧了。
唐家大院外,停着两辆牛车,都用盖棚遮挡着风雨,可牛车里面的却并不是人,而是堆成一堆的木材。
叶玄和唐辰儿赶过来时,唐孚正在赵又德的陪同下,查看着车里的梨木,身旁还跟着一个灰白胡子的老者,在向他详细讲解着。
见到叶玄过来,唐孚笑着冲他招了招手,道:“贤侄,快过来看看,这是不是你们陈郡的那种特产梨木!”
叶玄快步走上前,先是看了一眼赵又德,然后才对唐孚拱手行礼。
听了唐孚的话,那名胡白胡子的老者看向叶玄,笑道:“哦?原来这位小郎君也是陈郡人啊!这样就好说多了,唐老爷若是觉得老汉我的话不能尽信,大可问问这小郎君,我这保证是真真正正的陈郡檀梨木!”
原来这老汉就是赵又德找来的卖家,叶玄忍不住多打量了对方两眼,然后把目光移到那两车梨木上,看了许久后,才神色复杂的点了点头,对唐孚道:“没错,这的确是出自陈郡的梨木!只不过放的时间有些久了,上了一点点潮。”
赵又德听了叶玄这话,冷哼一声道:“就算上了潮,也总比没有强吧!这梨木毕竟是宫里需要的,早些送去,才能显示咱们唐氏商行办事的实力。”
唐孚皱了皱眉,问叶玄道:“这上了潮的梨木和没上潮的相比,有什么不同吗?”
叶玄答道:“没上潮的檀梨木在遇水之后会散发出一种淡淡的香味,很清雅,也很提神,不过上了潮的梨木遇水后散发出的气味就比较浓郁了,容易催人困倦,差别仅此而已,而且也只有敏感的人才能察觉出来。”
一旁的灰白胡子老汉听了叶玄这话,竖了竖大拇指,道:“没想到小郎君还是行家,只是老汉我这檀梨木是三年前举家南下时带来建康的,上一点潮气也是难免的!”
叶玄点了点头,看向赵又德道:“赵掌柜连夜找到这些梨木,想必花了不少人力物力吧!”
赵又德满脸得意的一笑,然后装作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道:“没什么,和这批梨木带来的效益相比,那些都不算什么!”
“那这买梨木的钱,不知找掌柜用的是唐家的钱,还是你赵家的钱呢?”
赵又德听了这话,脸色阴沉下来,看了叶玄一眼,干着喉咙辩解道道:“当然是用我赵家的钱垫付的,在事情没有定下来以前,我怎么能随便支配商行的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