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钱就有势,有钱就有力。自己儿子手上掌握的实力,跟这些分院比起来,还是太单薄了。如果没有郑国宝拨开迷雾见青天,自己就被这帮混球给骗了!
他对郑国宝的那一点怨恨,此时已经全变成了感激,只差跪倒在地,纳头便拜。“国舅,这回的事,老僧可是要替少林寺,谢过国舅了。这帮目无总院,背地里搞山头搞小动作的贼子,绝对要受到惩罚。这事不能这么算了,这些土地,绝对不能落在他们手里!这些财产,既然不在帐内,那就不是僧产。一定要罚,一定得把他们的钱,变成咱的钱。”
方正也想明白了,国舅这么搞,肯定是存着收地的主意。可是这地被国舅收走,总好过落在十八门手上。少林可以吃亏,自己不能吃亏,现在最重要的是,保证儿子将来可以顺利的接任掌门,其他都不怎么要紧。在自己一方确定不能取胜的前提下,那么就需要保证友军不会从中得利。
“国舅啊,你们这抓人抓的是有点多,而且吧,抓的也太乱了?像宝明、宝亮这样的无名僧,抓了有什么用?他们的师父也不会出多少钱来赎他们,你这个方法不成啊。我跟你说,你得抓……”
方正大师既是少林方丈,对于本寺的人事情况,了解的比郑国宝自然要多。他提供的名单里,都是各门院主、执事、班首的亲族、子弟甚至是儿子、孙子。这些人被捉后,那些分院下院,肯定是要掏钱赎人的。至于抓捕的方法,倒也不算困难。这些人大多年轻力壮,正在血气方刚的时候。在庙里又是一向自在惯了受不得拘束,外面多有相好。只要让他们相好的去叫,不管寺规多严,也管束不得他们。
方正又道:“那些分院既然敢私自积蓄田地,说不定还背着贫僧添置了军械。买了兵甲。这可决不能放过,分院的实力,永远不能大过总院。国舅也可去查上一查,抓几个典型收拾收拾,贫僧以后也好管束。再有,那些人您可不要收了钱就放。除非是贫僧来,否则绝不要放人。”
两人一番磋商,达成最终协定之后,方正觉得不能白来,拉着国舅便练起了拳术。从哥俩好到四季财,从三星照到八匹马。两人练的热火朝天,热汗直流,那酒如流水般灌下去,到最后,这僧俗二人几成忘年之交。
酒到酣处,方正道:“真是善了个哉的,他嵩山派开着铁匠炉。我少林也有铁匠铺。可是偏生我们就打不出和手的军械,嵩山派却能造出来军械,这事说起来就有火。他们才刚干几个月啊,还是镇嵩兵变之后才立起来的产业,怎么就越干越红火,我少林可是几百年的老字号啊,怎么倒还干不过个娃娃?”
郑国宝酒喝的不少,人可没糊涂。一把抓住方正“军械?这怎么回事?大师,这个话你可得给我说明白。朝廷的政策,民间的铁匠铺。可不能有造军械的能力。即使有,也不许造。左家敢犯这个忌讳,他们长几个脑袋?”
方正被这一问,脑子也清醒了不少,表情有些尴尬。“国舅。这个地方上的事,较不得真的。有时为了备盗……为了对付闹佃,手上怎么也得有些兵器。”
郑国宝没好气道:“就你们自己造那些破刀烂枪,本国舅没那许多时间去查。现在问你的是嵩山派的铁匠铺,他们的兵器看着不错,比起当初在衡山时,可强的多了。”
方正听说与自己无关,这才来了精神。“国舅我跟你说啊,左家这个铁匠铺,忒不是东西了……”
数日之后,郑国宝带了随行的锦衣几十名以及任大小姐的亲兵队,来到许州辖下,一处无名山村前。看这村落并不甚大,充其量也只百十户人家。布置的倒是十分整齐,刚刚遭逢兵变的河南满目疮痍,难得见这么个宁静安详的所在。看这样子,村子并未受战火侵袭,一派世外桃源的模样。
“左家的秘密铁匠铺就在这?你们的消息可靠么?”郑国宝看着充当向导的圆觉和尚,语气里充满了疑问。
“国舅放心,我们一个少林弃徒就在这里当小工。他与贫僧的一个弟子是一起喝酒吃狗肉的交情,想拉他也来入伙。于这里的情形,介绍的十分清楚。那左家剑坊就是个幌子,实际打出来的家伙根本不能用。真正要出兵器,就得看这。在那后山上,还有个仓库,听说存了不少铁料,还有些兵器存在里头,说不准还有铠甲呢。”
郑国宝一点头“如果消息属实,你们少林这回就算是替朝廷立大功了。”他又看了一眼任盈盈,任盈盈道“放心吧,我的人头天就埋伏进去,里应外合,准没错。”
郑国宝人马来到铁匠铺前时,也不由为这里的规模所折服。往来搬运铁料、成品的小工,足有五六十人,再加上打铁的工匠等等,这铁匠铺足有百多条汉子忙个不停。有个为首的把头,在那吆喝着“快点快点,一会就要出钢了。大家手脚全麻利些,别误了大事。”
村中几个负责放哨的,都被黄河绿林的人给摸掉了。他们都是开惯了大户的主,干这事是行家里手。铁匠们,全神贯注盯着炉,伙计们忙着干活,谁也没注意这些外来者。
郑国宝看了看放在一边的成品,虽然没用手摸,也能感觉到那森森冷气,确实是不错的快刀。这时一个铁匠学徒看见来了这批人,把眉头一皱“几位,闪闪,别挡道。我们这铁匠铺,是给军卫上干活的,不外卖。”
郑国宝冷哼一声,“好一个给军卫干活的,给我拿下了!”任盈盈的亲兵加上锦衣卫一起动手,抓捕行动异常顺利。那些铁匠和学徒都高喊着,说郑国宝他们是土匪,是强盗,不过还是乖乖受缚,整个抓捕行动没出现什么大的意外。
圆觉那面带了百十名僧兵,前去夺取后山的仓库,反倒遇到了麻烦。郑国宝这边把铁匠铺抄检一空,他那边还没传来得手的消息。此时村里的村民三三两两出来,有几个村老带队,拦住郑国宝问道:“你们是干什么的?怎么敢胡乱抓人?这铁匠铺,可是军卫的买卖,你们是哪里的趟将,莫非不要命了,敢架军卫的票?赶紧把人放了,我们给你凑点粮食,打发你们走路就是。”
郑国宝这边拿出了腰牌,这帮人又不认识字。露出自己飞鱼服,这些人也不认识。最后还是任盈盈有办法,吩咐一声,那些亲兵们抽出刀来骂道:“老子们是伏牛山的大王,来此请这些军匠回山造兵器。你们这些泥腿子是不是活腻了,敢坏本大王的事?要不要我们找你们借点粮食,再抓几个押寨夫人回去?”
这一手果然有效,见趟将们翻脸,百姓们四散奔走,再无一人敢拦。只有那村老顿足道:“作孽,作孽啊。这军匠一走,以后谁还替我们白打锄头啊。”
郑国宝带着人马和俘虏来到后山时,只见圆觉光头上热汗直流,正在那发急。“这仗是咋打的,这仗咋打成了这样啊。”
按着圆觉想,自己这一百来个僧兵,都是精壮,打个小仓库还有什么可费劲的?却没想到那仓库修的位置十分险要,还有工事依托,仓库的留守之人又十分警觉。见和尚们过来,二话不说就放了箭,里面居然还有两杆火绳枪,时不时的放一声,虽然打不到人,但是确实吓的和尚们不敢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