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没关系。”左冷禅多年的一个念想,眼看就能在官方的推动下实现,心花怒放,那张如同万年冰封的脸,也绽开了笑容。“在下明白,有得就有失,想要做大事,就得冒风险。为了五岳派,这些风险,在下愿意冒。”
“那既然如此,你们回头就拟个计划书出来,向朝廷递交一下。我看看,尽量为你们争取。不过,本官可不做任何保证,这事,难办的很,难办的很。”
左冷禅又道:“国舅,这事先放一边。我把您请来,另有一桩关系到河南局面的大事,要请您来商议。如今您要赈济百姓,要犒劳三军,必然要地方士绅输捐报效。可着河南地面,少林寺是第一家大财主、大士绅。他们若是肯出钱,别家自然也要跟着出。他们若是带头闹事,别的士绅有样学样,可就坏了您的大事了。嵩山派虽然一向与少林亲善,可是这是大节所在,不能徇私,左某也只好对不起江湖朋友了。我跟您说,少林十八门的仓库所在,我全都知道,我这就给您画出来……”
少林嵩山,一衣带水,睦邻友好。双方的友谊牢不可破,地久天长。在这伟大的友谊作用之下,任盈盈及其部众安全移交到了郑国宝手里,彼此的秘密仓库、违禁军械,也被郑国宝一一掌握。
左冷禅通过在镇嵩军里伏的暗桩,搞到了大批军械,也导致镇嵩军兵变时,因器械不足,吃了大亏。因此左冷禅说左家于平乱有大功,倒也不是空穴来风。本来按他的想法,是在原镇嵩军防地,编制三营营兵,从此虎踞开封。可是国舅咬死了底线,只允许左家编练一营。军械上,更是不允许拥有火器、弩、铁甲。这些物资必须全部上缴,然后朝廷按实际情况再往下拨发。
左冷禅固然据理力争,可是大明好邻居方正就在旁边。左冷禅的借口,托词,都会被大师无情的戳穿。作为报复,当郑国宝提出少林军械问题时,左冷禅也积极充当前锋,将少林的军械积蓄全都指点出来,无所遁形。
回程路上,除了原有的标兵及黄河绿林之外,杜松的边军,多了任盈盈的亲兵队。更多了许多车仗。上面满载着金山寺的钱粮,少林、嵩山两家的军械。那些火器、铁甲直接就被边军拿在了手里。杜松乐的找不到北,“奶奶的。跟着国舅就是好,这一下就发财了,这么多的火炮。要得要得。”
马车之内,任盈盈面上有了几分红润,气色比起谈判时大有改观。她虽然发了誓,不救出父亲,绝不肯依从。但是该付的利息,怎么也得付。比如郑国宝此时,将头枕在她那结实的长腿上。她固然羞的芳心乱跳,但也只得依他。
马车的暗厢,都已被两家送的金银塞的满满当当。任盈盈所要的那四件古董,就被她抱在怀里。俯视着郑国宝,她心里倒也没什么反感。这男人至少是有本事的,能把执武林正道牛耳的少林。和五岳之首的嵩山折腾成这副模样,除了他,还能有谁?
再说要没有国舅带的这些药材,自己这支亲兵队,还不知道要伤亡多少人。如今在上好的药材。和素质过硬的医生救治下,伤兵的痊愈速度喜人,看来这只家当还是能保住。
“可惜了我那些藏书了。足足几柜子呢,结果起兵的时候,南北转战,带着不方便,只好烧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凑齐呢。”任盈盈轻轻叹了口气。王芊芊正给郑国宝掏着耳朵,听了这话,赶忙道:“大小姐,您别着急。那些东西,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回头让老爷在京师,给您补齐了。”
王巧巧也道“是啊。这回老爷发了大财,买上十柜子书也不成问题,对吧老爷?”
任盈盈博览群书,记性也好。往往把那言情话本上的故事,安到了自己身上。王家姐妹见识浅薄,已经完全被任大小姐洗脑,只觉得一个人身上,能发生那么多缠绵悱恻,催人泪下的故事,实在是太不容易了。对她的敌意,已经全都化做了可怜,又从可怜变成了崇敬。可怜她姐妹本也是名门娇女,先是被梦儿一通收拾,如今又被任大小姐控制,已经彻底认同了仆役身份。
看二女一脸崇拜的看着任盈盈,郑国宝叹气道“你们魔教确实有手段啊,两个丫头刚一见面,就已经别你给摆布服了。我真恨。你放心吧,你那些破书,都是些风花雪月的话本,等进了京,要多少,有多少。”
任盈盈嫣然一笑,“要是那样可好。这么多书,可是不好凑。丢了,我这心里还怪舍不得的。不过国舅,你肚子里怎么装了那么的的话本?你这几天说的,泰西国故事,我一个都未曾听过。”
郑国宝暗笑:你个明朝练武的,还敢和我比阅读量么?他这些穿越前看的故事,原本没甚用武之地,明朝写手收入又低,连全勤低保都没有,便是想卖话本,也养不活自己。有那时间,还不如去摆个破靴阵,或者想办法碰瓷讹人呢。可是在对付任盈盈这个文学女青年上,这些故事的杀伤力,尤在金银珠宝,权势富贵之上。
这几天二人切磋故事,任盈盈听的如痴如醉,只觉得这男人就是一座宝山,挖掘不尽。二人的关系倒是越来越融洽。他听任盈盈赞许,也不回答,而是坏笑道:“盈盈,那黑木崖的所在,你什么时候肯告诉我啊?只要你肯说,我这一肚子故事都掏给你,也没关系。还有那话本,你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反正如今黑木崖已经姓了东方,你老爹当年的旧部已经十不余一,你何必还为魔教守着这秘密?犯不上了啊。任老英雄救出来以后,咱也是得让他享受几天清福,哪还能让他去做这造反的事?”
任盈盈呸了一口,“我说了。不救出我爹,你什么也别想知道,也别想对我使坏。再说了,黑木崖我说过了,没人找的到啊。我说了跟没说一样,你们找不着的,就别白费气力了。便是我说了,你们也找不到的。再说了,我爹才不是反贼,也不会做造反的事。等你见了他,便全知道了。”
大队人马一路返回开封府城,杨一魁亲自出城迎接。见了那几千石粮食,和数万两金银,杨巡抚也大为欢喜。兵乱之后,米贵如珠,一个处置不当,怕是就要酿成大规模民变,那可比兵变还要可怕。
一方面郑国宝通过自己的关系,命令陕西方面调集粮食向河南输送,另一方面朝廷也要拨发钱粮来赈济。可是如今河南的最高负责人是郑国宝,以他和朝中文官的关系看,这钱粮怕是一时半会是到不了了。陕西的钱粮运输,也要等待时间,这些粮食和金银,总算是解了燃眉之急。
郑国宝进了巡抚衙门,安慰杨一魁道:“老军门,不必急噪。这些钱粮,只是个开头,后面的钱粮,我自然有办法。咱们河南还是有潜力可挖的,不至于真闹出民变来。咱们现在的问题不是没粮,而是有粮的人不肯交粮,只要杀了这些肥猪,就不愁钱粮。”
杨一魁叹息道:“我现在担心的是兵变啊。当初我以河工银子将十万河工募为勇营,倒是避免了他们从贼。可是营兵是要拿钱养的,天长日久,哪有这许多钱粮来养?要是裁撤,又怕激发兵变。这些人身强力壮,又有纪律,一旦反起来,可是比镇嵩军之辈还难应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