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终人散。
再热闹的场面终归要回到平寂,客人们陆续回去了,只留下一些亲近的人收拾残局。
腊月的冬天,在晴好天气的中午还是很暖和的,不过到四点钟左右就开始猛烈降温了,然后陷入严寒。
就犹如亲友们的心情。
之前陈明亮家里新房子修好的时候,就提议过让爷爷奶奶过来住,因为叔叔和小婶子住在了镇上,这边新修的房子太大,就住张春花和陈明天两个人,确实也缺乏人气。
但是老两口和张春花怄了十几年气,关系现在是缓和了,但是仍然不肯过来。
爷爷去世,这次就留奶奶一个人了,陈明亮再次邀请她过来,她仍然不肯。
陈明亮说了,“爷爷去世,我摔了盆子,现在遗产我继承,您就过去住吧,这个院子归我了,财产我处置,我有别的用处。”
奶奶果然没有别的话说了。
现在陈明亮的小叔在镇上开了一家猪肉铺,生意还不错。每天叔叔杀猪,婶婶卖肉,一天能卖半片猪,生活过得还不错。
更多的是沾了陈明亮的光,别人给予了更多照顾。
现在婶婶也终于怀孕了,这次葬礼都没敢让她跟着熬。
陈老头这个时候去世,虽然没看到小儿子的下一代,是个遗憾,不过已经知道开枝散叶,也算瞑目了。
既然爷爷已经去世,丧事都办完了,那就开始分家吧。
家里其实也没有太多的财产。那些浮财是留给奶奶的,平日里也是陈明亮和任静孝敬的,小叔也没好意思要。
这些牛羊鸡鸭陈明亮倒是都不要,家里的家什家具也随着小叔挑选,按照小婶婶的意思是也给陈明亮留一半,省的别人说闲话。
但是陈明亮明确的表示不要了,他说他都有这套房子了,谁还能说啥闲话呀。
你们尽管挑!
涉及分家,五叔祖还是过来主持了一下大局。
这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平和的分家现场,什么都紧着小叔去挑选,两家人互相谦让,都紧着对方拿。
小叔挑选完毕,剩下的终于都是陈明亮的了。
这次叫五叔祖过来,也是有别的事情要商量。
“叔祖,村里老人们也没个别的去处,大家现在不挨饿了,但是生活枯燥且无聊,您看能不能组织村里的闲散劳动力,把我爷爷的房子给拆了,用这块地基重新给村里建个老年人活动中心,我也是看我奶奶状态不太好,她和我母亲关系也不行,我怕我回京城之后她又回来住。”
“你有心了。”
饭菜还在,农村人最不体恤的就是力气。
尤其是陈明亮农场基地那些男员工最积极,毕竟老板在看着,现在不光是乡亲了,多了一重身份。
人多力量大,众人很快就把老房子给拆掉了。
这套老房子别看是土墙修的房子,但是已经有两三百年的历史了,可以算是历史老建筑。
它抗过了民国混战,又扛过了抗战,还经历了内战,能够坚挺到现在,也是不容易。
不得不说古人就是有储蓄意识,老房子里果然还有各种意外。
房梁很粗,但是材质一般,就是普通的榆树。
榆树算是一种很不错很常见的木材,是华北地区建房的主力军。
把房梁拆解下来,里面是中空的,竟然藏着不少钱财。
都是散装的铜钱,以前也是用绳子串起来的,后来破损了。
哗啦啦流了一堆,工人们说发达了发达了,结果翻看一下,一个银的都没有,全是方孔钱。
谁家还没有几个铜钱,这玩意不值钱,还掺杂质,融化了铸造铜勺子都不好用。
由于房梁木材是干透了的,钱币放在里面卖相还不错,看年份,都是明清的老钱币。
距离现在最近的也是康熙通宝,看样子这个老房子应该是康熙年间修建的。
这堆钱币数一数大概有一两千枚。
陈明亮不愿意白占叔叔的便宜,“现在这种铜钱行情不好,也不值什么钱,叔叔你拿去也没用,我出10块钱一枚,数出来多少枚我给你钱吧。”
叔叔不好意思要,表示坚决不收,觉得这已经是陈明亮的了,就是后面全部是金条也跟他没关系了。
话真的不能说的太满。
拆到墙角的时候,又出宝贝了,还真的有一个小瓮。
里面真的就是一些小银靛,还有一些散金,全都无名无款的,称一称,黄金半斤多点,银还好点,有个三五斤。
这次叔叔也不说不要了,眼巴巴看着陈明亮安排,他知道侄子会给个说法的。
金银的价值大家都知道,银价不贵,金价还可以。
结果粗略算了一下,现在的足金金价有100多一克,不算很值钱,陈明亮也没有收藏的欲望。
“咱们也就不算钱了吧,铜钱给我了,金银给你了。”
陈明亮直接提议。
叔叔还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自己占了便宜。
“都是亲叔侄,你拿着就是了,我还缺这仨瓜俩枣不成。”
实际上铜钱的收藏价值可比金银大多了。
但是所有人都觉得陈明亮吃了亏。
敞亮!
这下没什么可拆了,不过还不错,拆出来的东西多了不说,几万块钱还是有,很多人立刻动了去拆自家老房子的念头。
剩下就是房地基和院墙地基的一圈条石了,看着很整齐,这应该是挪用的旧石碑。
翻开一座,哎呀,书法写的还不错!
上面写的字有些看不太清楚,应该是墓志铭之类,建房子的祖上也太不讲究了,这都能拿来用。
仔细一看姓氏,罪过!
崔家的,怪不得,不是自己家的,用起来根本不在意。
用铲子清除了碑上的泥巴,落款是:太平兴国辛巳年。
有些人看了觉得不可思议,这还是长毛时期的墓碑了吗?不应该啊,长毛只是简单的霍霍了咱们这里,怎么还写太平天国了。
“这是太平兴国,北宋的碑!”
再翻开另一个,是后周显德年间的,这是郭威当皇帝时期的。
全部的碑打开,只有少部分带字,大概有十几块,都是五代到宋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