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阴得可怕,米粒一般的小雪飘飘洒洒随着风东飘西荡。风很大,雪粒子打在人的脸上非常疼。
所有的人都在咒骂这个鬼天气,两名老兵拢着袖管跟随着队伍前行。
“大哥,前边那队是什么人。怎么咱们大人看见一个家将跟看见上官似的,不就是一个什么将军的家眷么。有什么了不起的。”
“兄弟,这你就不懂了。这个将军可不是一般的将军,这位将军爵拜临潼侯。看见前面那些黑甲骑兵没有,就是他们在灵武关硬悍了匈奴人一个冬天硬是打得匈奴人没脾气。
匈奴人攻不破灵武关,这才转路进攻的渔阳涿郡。看看人家那身铁甲,再看看咱们这一身。你再看看人家那马,那兵刃。若大汉都是这样的精骑,哪里还会怕那些匈奴人。”
“大哥,咱们大人也太小心了吧。有这样的人在,谁还敢打他们的主意,还用得着我们来护送?”
“老弟,这你就不懂了。临潼侯的家眷在咱们的地面上过,甭管人家有多少护卫,咱们大人都得派人保护。为什么?就是一个脸面问题,咱家大人给了那位侯爷面子。日后若有求着人家的地方,那位侯爷会不给几分薄面?这面子都是人给的,花花轿子人人抬,你给我来我给你。只是可惜了咱兄弟这两条腿,要跟着人家吃灰。”
两名护兵在后面抱怨着,前边的大队人滦的一辆车里。一名小萝莉正看着逐渐好转的赤炼。大大的眼睛粉嫩的脸蛋,真的是一个粉雕玉琢的俊丫头。
“奶娘,这人醒了怎么不会动啊。”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有病哪里有这样容易好的,你爹爹说她患的是伤寒。若不是小白救了她,怕这时候早就喂了狼。”
“啊……”小萝莉还不明白大灰狼是吃人的。只是眨巴着大眼睛,似懂非懂的感叹。
嫩白的小手摸了摸赤炼的脑袋“哑姑乖嗷,乖乖的躺着很快就好了。云幂喂你喝药,你要乖乖的哦喝了药给你糖吃。”
云幂的脸上带着笑,一笑起来两个小酒窝便深深的凹陷进去。
小手拿起一根小小银勺子。像模像样的在嘴边吹了吹。然后喂到了赤炼的嘴边。看得出来云幂喂得很仔细。虽然有时候会有一些药汁洒在了赤炼的脸上,但每一次小丫头都会拿起布巾子给她擦拭干净。
药很苦,赤炼艰难的下咽。喉咙好像火烧的感觉已经好多了,现在她不停的咳。吐出来的痰又黄又绿。看起来十分怕人。头依然昏昏沉沉。一天至少要睡八九个时辰,可是几乎每次赤炼醒来都会看见这个粉雕玉琢的小丫头。
小丫头好像一个丫鬟那样给她喂牛奶,喂药。有时候还会小心的端来一碗鸡汤喂给自己喝。小丫头每次都会狠甩自己烫得通红的小手。然后拿起银勺,开始喂自己喝下去。
赤炼感觉自己喝的不是鸡汤,而是温暖。赤炼努力的回忆着上一次被人关心是什么时候,可是想了好久也没有想起来。当她知道这是云家车队的时候,心里就有了几分苦涩。这算是不是冤家不聚头么?自己费劲了心机想混进云家,如今真的混进来了自己却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被人关心的感觉真好啊,可惜那不属于自己。杀人与被杀是自己的宿命,自己是一个被这个世界遗弃的人。赤炼知道这一点,从小就知道。
自打记事起她就在饥饿中挣扎,跟鸡一起在地上找东西吃。跟狗抢一块别人不要的骨头,尽管上面只有几根肉丝。赤炼从小就很强大,别人不要的骨头她都能艰难的嚼碎然后咽下去。
小小的人手脚就是不稳当,鸡汤洒了赤炼一脖子。若是以往,有人敢这样对爱干净的赤炼,恐怕早已经魂飞魄散。可是今天,赤炼一点都没有想过要杀这个小萝莉的意思。
或许每个人都有内心最柔弱的一面,小云幂直直的击中了赤炼最软弱的地方。
云幂手忙脚乱的收拾着自己布下的残局,不想越弄越乱。最后奶娘不得不将赤炼的衣服解开,用温湿的布巾子擦拭赤炼的身体。
“一看也是个享福的,看这身上白净的。皮肤滑得好像抹了油,白得好像咱家的白瓷。真不知道这样的女子怎么会流落深山,可惜是个哑的不然肯定有是一段好故事。”奶娘一边擦拭一边夸耀赤炼的身材。
赤炼的皮肤很好,非常的紧致。白,非常白,白得都透亮那种。
心底泛出意思苦涩,如果这奶娘知道自己为了这身肌肤吃了多少苦。她就不会这样羡慕自己了,蛇毒不是每个人都能服用的。每次身子麻痹得不能呼吸,那种极度接近死亡的感觉让人又爱又怕。有几次自己都差一点迷失其中永远的不再醒来,或许这正是自己要的。
漠北匈奴王廷。
中行悦好像驴子一样在帐篷里拉磨,角落里的侍女连大声喘气都不敢。因为每当中行悦这副样子,那都是受了大单于的责骂。这时候最好别惹他,不然后果堪虞。
侍女猜测的没错,中行悦不但被军臣单于骂了。还被恨恨的抽了几鞭子,这几鞭子不但抽掉了中行悦的脸面,更抽掉了他的自尊。
奴才,自己无论怎么做到底还是一个奴才。中行悦发觉自己很悲哀,在长安自己是奴才,在匈奴自己还是奴才。说不同的是,在长安自己是奴才的奴才。而在匈奴自己是大单于的奴才。
刺杀云啸的计划已经执行了几个月,眼前从数九隆冬执行到冬去春来。可是大汉那便还没有传来云啸被刺杀身亡的消息,这让军臣单于很没有面子。
今天内线的情报递了过来,十天前云啸居然已经活蹦乱跳的回到了长安。还恨恨的修理了一顿长安的著名纨绔。军臣单于出离的愤怒了,有史以来第一次鞭挞了中行悦。
太丢人了,居然在那么多人的面前被鞭挞。
“什么江南第一杀手集团,狗屁。”中行悦嘴里嘟囔着咒骂。
“报,中行悦大人前方最新的情报送回来了。”
一名匈奴人打扮的汉人钻进了帐篷,对着中行悦抚胸施礼双手呈上了一封书信。
中行悦慢慢的打开书信,里面是云啸修理刘信的详情。以及云啸如今在狱中的情况,说得一丝不差好像细作就在旁边每天记录一般。
“这个小子是在显拙,这真是一个可怕的对手。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心机,不除此人匈奴难以南侵。”中行悦恨恨的下了断言。
“他只有一个人,怎么能挡得住匈奴大军。大人,您是不是多虑了。”
那名持信进来的汉人说道。能在中行悦面前随意发言,可见这家伙的地位不低。
“虽然只是一个人,不过却顶得上十万大军。你看他的所作所为,就知道他的精明。新皇登基,没有一个人敢在国丧期间犯事。他就敢,而且还得到了皇家的宽恕。
凭什么别人不敢干的事情他敢干呢?那就是说明这是他算好了的,别人都是在藏拙他是在显拙。故意让自己显得好像为朋友两肋插刀似的,你翻看一下咱们的记录他可曾有为朋友两肋插刀的记录?
他这么做就是让皇家以为他是一个莽撞人不足为虑,莽撞人的特点就是冲动。而冲动很多的时候都是魔鬼一般,会无情的吞噬自己。呵呵没有一颗七巧玲珑心是断然难想出这样法子。
云啸,你究竟长着一颗怎样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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