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茫的落雪反射着清冷的月光,映得本应漆黑的夜晚有如白昼一般。只有宫墙上闪耀的灯火提示着人们,这本来便是黑夜。
长乐宫的大殿里,壁炉里的松木发出噼啪的响声,松香的气息弥漫在整个大殿里。刘启正抱着刘小猪,欣赏窗外的雪景。
“父皇,儿臣听说你昨天杀人了。而且杀了好多的人,父皇你这么慈爱为什么还要杀人呢?”
刘小猪搂着刘启的脖子,将小小的身子腻在刘启的怀中,一双清澈的大眼睛充满童贞的疑惑。
“彘儿,父皇是天子是普天下的主宰。天子必须杀人,杀那些不听话的人。所谓,蛟龙愤怒,鱼鳖惊慌,春雷一击,震撼四野”
“那以后谁不听彘儿的话彘儿便杀了他。”
“哈哈哈。也不能都杀了,因为听你话的不一定都是好人,不听你话的不一定都是坏人。天子手握王爵,口含天宪,秉刀斧手段,持菩萨心肠。父皇要做的就是分辨那些是听话的坏人,哪些是不听话的好人。不听话的好人真便让他听话,听话的坏人也不能杀掉。这里的道理很深奥,以后让你的老师教给你。”
刘启宠溺的摸着刘小猪的头,看着窗外的雪景。
“娘亲现在整天跟一个叫隆庆的姐姐在一起,还让彘儿叫她姐姐。可是南宫姐姐说,公主是生出来的,不是教出来的。她是假姐姐不是真姐姐。父皇,为什么我要有个假姐姐呢?”
刘启的脸色一黯,神情有些落寞。沉默了良久,刘启低头看着刘小猪清澈的眸子。
“如果没有这个假姐姐,你的真姐姐就要嫁给匈奴单于。”
“那为什么非要让姐姐去嫁给匈奴单于呢?”
刘启的拳头紧紧的握了一下,指间的关节都有些发白,然后无力的放开。
“父皇给你讲一个故事。
从前有个农民,日子过的也算是富足。他的家里养了几只狗,用来放羊。有一天,他家的门外忽然来了一只狼。农民想要出去打狼,结果家里的狗忽然发疯来咬这个农民,农民腹背受敌很可能被狗和狼联合咬死。
这个农民没有办法,只好扔出一只羊羔子来喂门外的饿狼。然后,尽全力打死作乱的恶狗。然后才能对付门外的饿狼,朕便是那个农民。那个假姐姐便是父皇扔出去的羊羔子。”
同样在这个夜晚,一双闪着绿光的眸子正盯着云家庄子。
一头长着浑身雪白狼毛的苍狼舔了舔舌头,这个庄子它以前来过。庄子里没什么吃的,如果不是大雪山里实在没有东西可吃,自己可以永远不会再来这个地方。
这个地方令它很惊奇,一年前这里还没什么吃的。只能偷偷的叼一两个孩子出来吃,现在居然有了这么一大群的羊。虽然羊圈的院墙有些高,但是风雪中羊羔子的咩咩叫声还是被风吹了过来。
远处那幢灯火通明的大宅院里面热闹非凡,不时还有歌声传出来。显然那里的人们在聚会,这个时候是下爪的最佳时机。
苍狼回头看了一眼同伴,这一次它带来了六个同伴。有了它们的帮助,那个貌似高大的院墙根本不是什么障碍。至于那些看家的狗,狗什么时候配当狼的对手了。
一只小牛犊子般壮硕的苍狼快速的跑到了羊圈的墙外,双腿直立两条前爪扒在墙上。后面一只体型小一些的苍狼加速助跑,踩着这条苍狼的身子便跃进了羊圈。
在空中,它看见了整整一圈咩咩叫的羊群。它甚至闻到了羊身上特有的膻味,它张开了大嘴只待一落地便冲进去大快朵颐。入冬以来,它就没怎么吃饱过,看来今天可以饱餐一顿了。
不对,羊群里面怎么会有一双水蓝色的眸子。那双眸子里充满了掠食者的杀意,那是什么?天哪,那是一只白色的豹子。
很可惜已经晚了,苍狼的反应还是慢了半拍。一双有力的下颚已经咬住了它的脖子,锋利的爪子已经划破了它的胸膛。苍狼甚至来不及呜咽一声便倒地不起,豹子使劲甩了一下头。一声颈骨的断裂声混合在羊群混乱的咩咩声中几不可闻。
小白固执的将云家庄子划成了自己的领地,它总是不厌其烦的在庄子的附近淋一些自己的尿液,用来显示自己的存在。庄子里所有的孩子都是它的朋友,所有的狗看见小白都夹着尾巴走路。小白很喜欢这种感觉,每天晚上巡视自己的领地是必做的功课。
白狼站在羊圈的外边,它的表情有些疑惑。已经进去了五个同伴,自己清晰的闻见了血腥的气息,还听见了羔羊那惊恐的叫声。为何同伴没有用狼嚎召唤自己?难道它们想吃独食?
疑惑的白狼踩着大狼的身子爬上了高墙。刚把头探上墙头,便看见了一双水蓝色的眼睛。好像对方也刚刚爬上来,突然的遭遇将双方都吓了一跳。很快它们都反应了过来,一齐举起一只爪子向对方拍去。
小白锋利的爪子从厚厚的肉垫中弹出,给了对方狠狠的一击,白狼惨叫一声跌了下去,小白发现它的爪子上挂着一个有些发绿的眼珠子,小白不喜欢这东西,赶忙甩了几下把眼珠子甩掉。
白狼的爪子没有小白的功能,它的爪子同样击中了小白。不过它的收获只不过是几根豹子的毛而已。
失去了一只眼睛的白狼惨嚎一声便跌下了高墙,下面那只壮硕的苍狼也看见了跃上墙头的小白。
苍狼退却了,即便它有壮硕的身材可还是不敢与豹子对抗。尽管小白只是一只一岁的小豹子,但是一只狼与一只豹子单挑是没有胜算的。
忽然,甘泉宫方向传来了一阵低沉的号角声。小白疑惑的看了一眼甘泉宫的方向,两头狼趁着这个机会慌忙的溜进了林子里消失不见了。
小白没有去追赶,只是疑惑的看着甘泉宫的方向,那里忽然升腾起了大片的烟火。
“怎么回事。”
听见号角声的刘启将刘小猪推给了内侍,对着殿外问道。
“回陛下,北方燃起狼烟示警,好像正有大队的人马向甘泉宫方向过来。”
“速速查看。”
“诺。”
一个时辰后,卫绾一身甲胄的走了进来回禀道。
“回陛下,一伙霸上逃兵刚刚洗劫了甘泉附近的一处庄子。黑暗之中羽林卫不知底细,是以未去救援。现在贼人已经向云家庄子逃去,已经差人去云侯那里示警。”
“不知底细!外面的天色比白天还亮些,朕看你们是贪生畏战。周亚夫查点霸上逃军,总共不过五百余人。甘泉宫数千羽林,居然不敢出战。朕是不是应该换一个中尉,换一个有血性的真汉子来干。”
卫绾的的脸一下子涨的通红,紧紧的握了一下手中的剑,行了一个军礼便出去了。
稍倾,一队五百人的羽林侍卫便冲出甘泉宫,向着逃兵逃跑的方向追去。
警报响起时,云家庄子热闹非凡。
前院的大厅里面,呼喝声划拳声不断。大铁锤和巴图正在角力,离远了看去就像是两头熊罴在摔跤。匈奴汉子与墨家弟子在一旁疯狂的鼓劲,声音响的差一点没掀翻了房顶。
云啸坐在虎皮椅子上,这是一张真正的虎皮。好像奇怪与为什么云家庄子附近没有猛兽,怀着一颗猫科动物的强烈好奇心想来探个究竟。结果刚了露头便遭遇了正在摆弄弩箭的苍鹰,结果现在就被云啸坐在了屁股底下。
老余鬼鬼祟祟的拉着苍鹰在屋子里待了好久,出来的时候二人勾肩搭背有如亲兄弟一般。他们在屋子里干了什么云啸不知道,云啸只知道他翻找了半天虎鞭不见了。
小白满嘴是血的出现在了大厅里,趴在地上不断的****着身上的皮毛。大家都知道小白肯定是又干掉了什么,不过都没有去理会。小白干掉的一定是不利于云家庄子的杂碎。上一次小白这个样子的回来,第二天人们在地里发现了一只被咬死的野猪。
一个头插赤色羽毛的羽林侍卫匆匆的被老余带了进来,因为刚刚的氛围太过热烈,谁也没有听见甘泉宫的号角声。
“云侯,一股霸上逃兵正在来云家庄子的路上。人数不详。”
“侯爷,让我们出战吧。练了两个多月,兄弟们都手痒啊。”
巴图单手抚胸,对着云啸行礼道。
云啸走出大厅,看着外面皑皑的白雪和皎洁的月光。这样能见度良好的情况下,村外的麦田里的确是骑兵良好的战场。
“好。巴图,你和你的族人去准备吧。苍虎,你去组织村里的男丁去庄口守卫。如遇不明来人一律擒拿,反抗者格杀勿论。”
“诺。”
不一会庄子里的狗叫成了一片,家家户户都亮起了油灯。男人们被叫起,拿着棍棒粪叉汇集到了庄口。
远远的一群黑点正在向云家庄子靠近,在白雪的反衬下甚是醒目。
云啸爬上一栋民居,老余非常狗腿的搬来了一张太师椅给自家侯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