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和头顶总角,腰间别着一把短剑,走出家门,这把短剑是刘景送他的,每天除了睡觉外,其余时间从来都是剑不离身。
刘和不知刘景今日是否休沐归家,但他还是习惯性的坐在自家门前大槐树下,望眼欲穿眺望西方,期盼着阿兄能够回来。
“哗啦、哗啦……”一阵木轮摩擦地面的声音响起,刘群牵着鸠车奔至刘和面前,两绺软发自然的垂在肩上,小脸由于剧烈跑动而红扑扑的,分外可爱,他歪着头好奇问道:“小叔父,你在等大人吗?大人今天会回来吗?”
刘和摇头道:“我也不知道,阿兄若无事,就会回来。”
“哦。”刘群此时正处于贪玩年纪,很快就拽着鸠车跑了。
刘和一坐就是半个时辰,一时无聊,不免有些昏昏欲睡,蓦然一团火影闯入视线,正是刘景的坐骑赤骥。刘和顿时睡意全消,一跃而起,却不想坐久了双腿有些发麻,险些栽倒地上。
刘和不敢再乱动,一边揉腿,一边望着刘景,这时他才注意到,赤骥侧后方还跟着一匹小黑马。心中立时“砰砰”直跳,心想道:“这是阿兄准备送我的?”
刘景策马至刘和面前停下,笑问道:“阿若又在等我吗?”
刘和连连点头,目不转睛盯着小黑马,问道:“阿兄,嘿嘿,这马……”
刘景笑道:“送给你的。”
“万岁……”刘和当即发出一声欢呼,围着小黑马啧啧称奇。
刘景动作舒缓的下马,一连骑了十数里路,对他这个半新手来说绝对不是一件轻松之事。不过再辛苦也要咬牙坚持,骑术是他必须要尽快掌握熟练的技能。
刘景提议道:“它还没有名字,阿若你给他取个名字吧。”
刘和想了半天,说道:“就叫他‘黑狗’吧,阿兄觉得如何?”
刘景不由嘿然,心道:“我弟弟可真是一个取名天才。”言不由衷地附和道:“这名字挺好,朗朗上口。”
没等刘景进家门,宋谷就迎了出来,从刘景手上麻利接过赤骥和黑狗的绳索,牵往牛棚。
宋锦见刘景给刘和买了一匹矮马,羡慕之色溢于言表,对刘和献殷勤道:“小郎君,小人从小骑牛,骑牛和骑马差不多,你想学骑马小人可以教你。”
刘和忍不住白了玩伴一眼,哼道:“骑牛怎能和骑马比较?”
刘景点头道:“多少有些用处,而且你们也可以互相有个照应。”
宋锦重重“哎”了一声,喜滋滋道:“多谢郎君。”
刘景颔首,领着刘和走进门,便看到牵着鸠车跑得满头大汗的刘群,一把将他抄起抱入怀中,在其脸上狠狠亲了一口。
一路穿过前庭,直入后院,继母张氏正坐在厅堂领着刘饶穿针引线,练习女工。刘饶今年已经十岁,该接触这些东西了。
“仲达回来了。”张氏还未等刘景拜见,就笑意盈盈道。
“……”刘景一阵无语。
张氏当然不是转性了,这一切都和钱有莫大关系,成绩送给他的五铢钱、金饼、地契等,合计超过百万钱,刘景只将价值超过五十万钱的金饼埋入吏舍地下,其余全都运回家中,直接就把张氏砸晕了,如今看到刘景,从来都是笑脸相迎。
“阿兄……”刘饶从小娇惯,不喜女工,早就不耐烦了,见到刘景,便好似见到了救星,立刻放下手中针线,如乳燕归巢般扑了过来。
刘景一手抱着侄儿刘群,一手揉了揉妹妹头上圆状丫鬟,刘和在一旁忍不住向妹妹炫耀道:“阿离,哈哈,阿兄给我买了一匹马。”
眼见刘饶看过来,刘景赶紧从怀中取出翡翠制成的簪子,插在妹妹双丫鬟上。
刘群的礼物一早就给他带上了,是一面黄金制成的长命锁,正面写着“富贵安康”四个大字。
为张氏准备的同样是一支翡翠簪子。
此时赖慈步出房门,来到堂中,她见儿子脖子上带着金牌,面上不喜反忧:“仲达,你之前就向家中运回大量财物,如今又随意挥霍而无节制,这真是你与刘伯嗣合作商肆赚来的钱吗?”
世间岂会有如此轻易赚钱之法?赖慈唯恐他误入歧途。
刘景双目神采奕奕的望着赖慈清丽脸庞,笑道:“嫂子,难道你还不相信我吗?钱财与我而言唾手可得,违法犯罪、有辱家门的事,我是绝对不会做的。”
张氏巴不得刘景不断送钱回来,说道:“漓姬,仲达不是不知轻重的人,我们要相信他。”
赖慈与刘景对视良久,轻轻颔首道:“可能是嫂子多心了。”
刘景含笑道:“有嫂子在身边时刻提醒,我又怎么会误入歧途呢?”稍顿了一下,又道:“我这次回来,是要晒晒经书。”
赖慈点头道:“七月眼看就要过去了,确实应该抓紧时间晒晒经书。”
刘和开口说道:“阿兄,明天我帮你搬竹简。”
刘景故意问道:“你不想学骑马吗?”
刘和回道:“不差这一天。”
刘饶娇声道:“阿兄,我也帮你。”
“还有我。”刘群自告奋勇道。
“好。”刘景笑道:“那我们就全家齐上阵。”
次日依旧是晴日当空,万里无云的好天气,最适合晒书。
刘氏一家除了张氏外,全员出动,在刘景、赖慈的带领下,大家将书库中存放的竹简依次搬出,铺于庭院之中,置于骄阳之下,曝晒之。
最辛苦的莫过于在烈阳下铺书,即使头戴斗笠亦难当炽热,赖慈本就体弱,才大半个时辰,就被晒得头晕目眩,汗透衣衫。
刘景扶着赖慈到回廊下歇息,嫂子的手心全是汗,幸亏发现及时,不然再耽搁一会,怕是都要虚脱了,嫂子身体太虚了。
赖慈倚着栏杆,看着几个孩子在庭院中活蹦乱跳的样子,不由叹道:“仲达,嫂子真没用。”
刘景沉默了一下,道:“嫂子以前可不是这个样子,我记得那时候嫂子能骑马、会划船……”
赖慈闻言一阵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