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长面色缓了缓,继续跟张婆子扯家常。
这回是按照套路问的,什么家里收成好不好,收的粮够不够吃,家里孩子有几个,子女孝不孝顺。
张婆子吃着饭,问一句答一句,只当问道子女孝不孝顺时,张婆子只觉嗓眼堵的慌,粥再香也咽不下去。
张婆子叹口气,知道江小池还没吃东西,把手里的东西都给江小池吃。
“亲生的都不行啊,只有这支捡来的还把我当成人供着,我这老婆子算是得孙女得忌啦!”
首长一愣:“你是说,你家二小子是你从外面捡来的?”
原本张婆子对江大林是不是捡来的事比较忌讳,不管村里人怎么说,自己都很少当外人面提及。
也许是江大林走的年头多了,又或许是江小池是真心对自己孝顺,张婆子说起这个话题表情也略发有些自然。
张婆子絮絮叨叨,把如何捡的江大林,家人又如何反对,亲生子女又如何因为自己固执己见生了嫌隙,不管对面首长爱不爱听,全都说出来,自己闹一个痛快。
首长听张婆子讲述,一阵一阵的也跟着惆怅。尤其是讲到江小池死而复生的事,眼圈发酸的都要淌眼泪。
难得有人陪张婆子说话,江小池落得清闲,把张婆子吃剩的粥馒头鸡蛋通通塞进自己肚子。
虽说这阵子家里吃食是好了不少,但大米白面还是金贵,尤其是鸡蛋,攒几个不是要拿出去还钱就是想着给刘芸或者医院里大夫带几个,真正能进肚的还是少之又少。就着咸萝卜条江小池吃的直打嗝。
至于对面首长究竟是哪个首长,张婆子有庄稼人自己的本分,人家没说,张婆子也没有主动问。
首长家里人送来的水果多吃不完,苹果香蕉每样分了张婆子两个。
红富士的大苹果水灵灵的,张婆子见都没见过,更不用说香蕉,名字都是头一次听。
江小池吃过饭,天边火红的太阳依旧,但温度已经低了不少,不少穿着病号服的病号三三俩俩的在医院葡萄架下来回走动。
江小池望着楼下的景象有点出神,自己重生这么长时间,不是在空间忙碌就是想着如何挣钱,真正属于自己的生活好像还一天都没有过过。
首长看着江小池一脸憧憬的模样笑的一脸慈祥:“是不是不常来城里?等哪天我小孙子学校放假,我让他领你去城里逛逛,县城不大但也有几处好玩的地方。”
江小池笑的腼腆:“我?我不着急,我等我奶眼睛好的,我领着我奶一起逛,怎么的也得把我奶亏的这些年补回来。”
张婆子听江小池这么说,一脸褶子笑的堆成花。
几人正有一句每一句话家常,门外护士推门进来问了句:“哪位是江小池,这个病房有江小池吗?”
江小池心“咯噔”一下,愣愣的起身:“我是江小池,有什么事?”
不能是张婆子手术有什么事吧?可瞬间江小池就把这个疑惑否了,张婆子精神这么好怎么可能。
可……不是张婆子,那是江大壮?江小池暗道一声不好,八成就是他了。
护士:“有电话找,到护士站接电话。”碍着首长也在屋里的缘故,护士这句话说的特别有礼貌。
江小池有点蒙,谁能打电话找自己找到医院呢?
不得已,江小池把张婆子托付给首长跑去接电话。
“小池啊,我知道你在县医院,打了好几个电话才找到这,大爷我找你可费了不少劲呐!”牛大爷激动的声音从电话里传了过来。
“牛大爷,你找我有事啊,怎么电话打到医院了?”接到牛大爷电话,江小池还是颇感意外。
牛大爷找自己肯定是说正事,不只关心张婆子病情这么简单。
牛大爷:“小池啊,你奶现在情况怎么样,你方便出来不啊?前阵子你不是让我帮看房子,我打听到一个好地方,独门独院前后都是地,交通方便出门就是大道。可人家今儿要出门,说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今儿房子的事不定下,说不定就错到猴年马月啦。”
一听房子事有了眉目,江小池立马来了精神,这是大事说什么不能错过了。
“多钱呐?”房子再好,没钱也是白哒。但这年头饭都吃不起,谁还能没事买房,价钱肯定也不能太贵。
江小池一问到钱,牛大爷更语气顿时低调下来:“人家说了,全款一次性能付清,连房子带地只虚二百块钱。小池啊,你手里钱够吗?不够大爷还能给你凑八十,再多大爷手里就拿不出来啦!”
江小池一听顿时咧嘴,这才认识几天,牛大爷张口就说要借自己钱,真没把自己当外人。牛大爷一个月工资也就十八块,一下能拿出八十那是看得起自己。
“大爷,你忘了打井钱还都在我手里呢,我回头跟我几个哥哥说说,这钱我先用了,回头有钱再给他们补上。”
两人一拍即合,但张婆子身边不能没有人,这下把江小池难住了。早知这样,何苦把宋老二撵回去啊!
回到病房,江小池神情有点凝重,首长一眼就瞧出来。
首长人好,江小池觉得没有瞒着的道理,便把如何给国营饭店送菜,又如何接了村里挖井的活,怎么手里有了钱,最后又把在城里买房的打算说给首长听。
秃噜一大堆,江小池有点后悔:“首长,我这不属于钻政府空子,违反政策吧?”
首长越听越兴奋,真没想到面前瘦的蜡黄蜡黄的小姑娘竟还有这个本事。
首长:“不算!不算!全凭的是力气算啥!我孙子前儿给我买烧麦,老牛还特意给我带把小葱,怪不得味儿那么好,感情用的是你家的小葱啊!”
首长越夸,江小池越谦虚:“首长要是喜欢,等我几个哥哥进城我叫他们多带点。”
趁首长与自己唠的欢,江小池舔着脸把照顾张婆子的任务完美转交了过去。
首长拿出一张纸,在上面写了个电话号码,末了又写了一个名字:佟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