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回前院自家院子的路上。
景伍实在是没有想到,在白纤柚出现之后。她居然就被大夫人迅速清理出场了。
现在想起大夫人当时阴恻的目光和严妈妈将自己请出致宁院时候的强硬态度,景伍就一阵的头疼,她不会被致宁院拉进黑名单吧。
当时急着找大夫人说明她发现的情况,却是把白纤柚这个小尾巴给忘记了,也是没有想到白纤柚居然还悄悄跟了上来,最后听见了黄栀的死讯。
不知道有没有吓到白纤柚。
景伍住的院子和致宁院之间的路程并不算远,只是相隔了几个大房其他的院落和一个连接前后院的大花园。
花园名为繁园,占地面积极大,若是要径直穿过,要花上不少的时间,但好在景伍可以从花园的侧边入口进,再从另一个侧门出,便可节约大半的时间。
因为走的不是花园的主道,小路被设计的比较蜿蜒,颇有点曲径通幽的感觉。
景伍绕过一小片湘妃竹林,正要走到另外一条小道上,忽然听到再往前一点的主路上好似有人声传来,隐隐约约,听不太真切,但是可以感觉到人数应该不少,而且气氛十分融洽。
她不愿多事,加快了脚步。虽然还相隔有点距离,而且对方还是在主路上,但保不齐对方兴致一高就转道小路了。不管此时主道上的是谁,能在繁园逛的如此怡然自得,必定不是身份低下的,若对方是白家人,景伍见到了肯定是要请安,寒暄一番的,但她现在可没有心思寒暄,只想尽快回到院里;若不是白家人,景伍的身份其实也尴尬,用什么样的礼节都是问题,对白家的长辈她一般都是执后辈礼,但是若碰到非白家的人,她只是白家大管家的女儿,若用后辈礼,那也太自不量力了,但若是学着一般仆从,一遇到有点身份地位的,就要磕头跪拜,这她也是接受不来的。
所以,提前避开是最好的办法。
景伍快步转向另外的小道,不同于之前的湘妃竹林,此处主要栽种的是合欢,此时正是花期,一蓬蓬粉色花朵点缀在绿叶当中,远远看去就像是红云落梢头般,煞是好看。
景伍无心观赏,这片合欢,她从小看到大,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但,这不代表美景无人欣赏。
不远处主道上,白大爷正带着皇帝父子俩观赏白家四大景之一的繁园。
敬德帝是齐朝第二任皇帝,十几岁时莫名其妙成为太子,二十岁时上一任皇帝驾崩,他就成了皇帝,至今已经当了差不多快二十年的皇帝了。因为并不是以天子仪仗出行的,今日敬德帝只穿了一身常服。
从外观上来看,可能是当了十几年士族公子的关系,敬德帝给人的感觉并不像是执掌朝堂的帝皇,反而和白大爷像是同类人一般。
此时敬德帝处于人群最前端的正中位置,左侧是太子杨昭明,右侧是白大爷白明堂,再往后是大房十八岁的庶长子白济通。
白济通并不是大房的第一个孩子,大夫人嫁入白家第四年,才生出了白家这一代的嫡长女,而后又是三年没有动静。无奈之下,只能撤掉白大爷小妾们的避子汤药,次年,白济通就出生了,排行第三,再往上原来还有个白家嫡长子是已故白二爷的长子,但白二少,六岁之时因病没了。所以白三少,实际上是白家这一代的长孙。
白三少旁边是二房如今仅剩的独苗,十岁的白家八少爷白济逸。
白济通和白济逸今日的任务,除了在皇上面前露脸刷好感之外,便是陪好太子杨昭明。
但事实上,杨昭明对这两人有点爱答不理,而白济通和白济逸一个是长孙,一个是嫡子,在示好被无视之下,从小培养出来的矜贵自持,自是不容许他们再多讨好太子。
因而三人间的气氛很是客套,虚假。
杨昭明很是怀念跳脱的白济远,眼前这两个白家公子实在是太无趣了。
不同于此三人间的沉默,敬德帝和白家大爷之间聊的很是愉悦,两人从国家大事聊到诗词歌赋,再是聊到眼前的花色美景。
“白卿家,你家这院子景色还是那么美,朕记得朕小时候第一次逛这繁园的时候,都快看呆了。”
白大爷微微拱身,脸上似是自豪又带点惶恐。
“臣这院子,又怎么能和皇上您的御花园比呢。”
敬德帝,摆摆手,“不一样,不一样。”
“这皇宫是前朝的皇宫,前朝皇室是草莽出身,哪儿会修院子,只知道要气派,却没点文雅之气。那御花园,连杨家的花园都比不上,更别提和白家的比了。”
齐朝的皇位是前朝禅让而来,因而除了皇位,齐朝也几乎承继了前朝的所有。大到前朝官吏制度,小到后宫采买办法,几乎都与前朝无异,最大的区别就是换了一家人来当皇族。
如此平和的朝代迭代下,前朝的皇宫一点都没有被损坏,而齐朝的开国皇帝自然无理由另建皇宫。
反倒是杨家原来在平城的祖宅,变成了皇室的别院。
“皇上说笑了,各有各的美,臣有幸观赏御花园,就感觉十分大气庄重。”
“不说了,不说了,这相互吹捧没有意思,欸,爱卿前面那是合欢吗?朕记得以前这繁园是没有合欢的吧。”
白大爷顺着敬德帝的手势方向看去,的确是一片火红景象的合欢,但这合欢以前是没有的吗?怎么自己记忆里好像是一直都有的。
“父亲,这是二十三年前,大姐姐出生时,母亲命人栽种的。”白济通见自己父亲一脸思忖,茫然,便上前提示道。
白大爷闻言,一阵恍惚,白济通口中的“大姐姐”自然便是,白家的嫡长女白纤,七年前已经出嫁到洪家,如今已是三个孩子的母亲。
不同于白大爷的恍惚,敬德帝闻言却是一脸兴趣高涨。
随即调转了,原来前进的方向。
“棔吗?好名字,爱卿走,带朕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