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兰亭又往车的方向瞥了眼,歪了下脑袋,示意董锵锵进楼道说话。
“我知道他是大股东,但我俩关系没你俩那么好。”雷兰亭用手背善意地掸了掸董锵锵肩膀上的灰,含糊道,“我怕说了也白说,你懂的。”
二月的意大利之行雷兰亭第一次尝到做导游的甜头,虽然只做了一天,但通过提成雷兰亭已经发现导游工作是一个收益远超捕猎的金矿,但同时他也清楚,想多挣钱就必须接多人团,想接多人团就要更多的车辆、司机和导游,但现在的他并不具备这些条件,也就是说,单打独斗的他没机会。
那就只剩报团取暖一条路了。
意大利之行他本想拉拢董锵锵和佟乐乐,但事到临头才发现董锵锵和老白早已是一条船上的人,而且意大利之行还意外促成了佟乐乐的加入,这让他懊悔不已。
他很想找机会跟老白促膝长谈一次,但每次总会碰到各种事阴差阳错地把这事给岔开。
今天他本想揪着吴小溪查出谁坑的自己,但见董锵锵和老白都一副不愿深究的模样,而他扯着一个小女生说理似乎也并不怎么光彩,转念一想便有了思路:干脆利用伤势卖惨,把坏事变好事,直接跟老白提加入,了却自己一桩心事。董锵锵和佟乐乐都已成为股东,他不想被甩下,尤其在毕业无望的情况下,他迫切需要找到一份能长期稳定赚钱同时又没任何法律风险的合法工作。
如果是又能赚钱又能见世面的工作那就更好不过了。
“你还没说怎么知道他的想法?”董锵锵笑着劝道,“上次老白出事你还垫了钱,去意大利你也带着他了,至少最近你俩的关系应该很好才对。”
“咳,我不是因为去意大利那次要交押金催他还钱嘛。”雷兰亭压低声音的同时不放心地朝董锵锵的身后张望,生怕老白听见似的说道,“老白这人我看不透,我之前听过一些他的传闻。”
“什么传闻?”董锵锵除了去预科上课就没什么社交活动了,这方面的信息不如雷兰亭灵通。
“睚眦必报。”雷兰亭轻轻吐出四个字。
董锵锵不觉一怔,老陈那张肥胖油腻的脸忽地浮现在他眼前。
“而且我还听说……”见董锵锵走神,雷兰亭以为他被自己的话镇住,继续神秘兮兮道,“他离婚了。如果真是这样,我更得进公司了,不然他跟乐乐两人朝夕相处,我不就彻底没机会了么?他们都毕业了,我没毕业但也不念了,所以我俩现在时间一样多,只要我经常盯着他俩,乐乐就安全。”
“乐乐不用你盯着,人家喜欢谁不喜欢谁还用你管?”董锵锵哭笑不得,“你要是这么想说不定还真不一定能进。”
“所以老董啊,这事儿你得帮我。”雷兰亭眼巴巴地望着董锵锵,“你看之前你找我帮忙的事儿我可都没含糊过,不管是借钱救老白,还是去意大利带团这种好事儿,我都是真心实意的,所以这次说什么你都得帮我。”雷兰亭似乎已经忘记董锵锵帮他的忙更多。
“现在公司需要更多成熟导游和司机,老白需要人手,所以他应该不会拒绝你的好意。”董锵锵建议道,“去问问吧,说不定他很高兴听到你的想法。”
“那成,要是他反对,你可一定得帮我。”雷兰亭之前担心董锵锵给自己使绊子,阻拦自己加入公司,见他不反对,心里高兴的同时不放心地又叮嘱了一遍,然后把一晚上都没怎么用的手杖拄在手中,故意用比下车时更瘸的步伐走向老白。
安静听完雷兰亭的表白,老白坐在车内半晌无言,过了一会儿才点头道:“我知道了。”
知道了?雷兰亭一愣,这算什么答复?他扭头瞧了眼董锵锵,那意思现在该你讲几句了。
董锵锵刚嗽了嗽嗓子,就听老白催促道:“开车吧。”
“哦,好。”董锵锵应道。
“哎,这……”雷兰亭半张着嘴,瞅着董锵锵发动汽车,“你们……”
董锵锵一边说着“你好好休息,过几天找你”,一边冲他眨眼,示意自己明白他的担心。
汽车在马达的轰鸣声中远去,雷兰亭无奈地望着汽车背影想跺脚发泄怨气,提起脚时才发现自己腿脚不便,只能又恨恨地轻轻放下,叹着气回了屋。
“网站我觉得再有两周就差不多了,”董锵锵打了把方向盘,皮卡甩了个美妙的弧线,“对了,刚才忘了说,我想用‘’的国际域名作为咱们官网网址,但那个域名已经被抢注了,买回来的话前3年的租金是800欧,第四年开始便宜些。我问过卖家,最多能便宜到720欧,你能接受么?”
“咱们不能用‘.net’或‘.cn’这种域名么?”老白把身体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当然可以,我还想过用‘.de’的德国域名,但这些都不是顶级域名,虽然价格便宜很多,但对大部分网民来说,还是‘.com’最好记,国际通用。你知道有些域名国内国外的访问速度差别很大,国内访问容易体验不好。”
“你定吧。”老白侧过身,把脸朝向窗外,沉默片刻后突然问道,“刚才雷兰亭没马上进门,站在门口跟你说的就是他想进公司这事吧?”
“嘿嘿,是。”董锵锵本想铺垫一下再提,哪知老白对他的心思了如指掌,只好老实承认,“其实他早就想跟你提了,再加上今天你在车上的那番话让他感触颇深,所以才大着胆子表达他想跟咱们一起做事的愿望。另外他已经放弃继续攻读学位了,所以时间充裕,不存在没空的问题,至少比我稳定。”董锵锵本来并不想说雷兰亭的隐私,但如果雷兰亭真全职,恐怕也瞒不过老白的眼睛,倒不如一开始就明说。
“那你觉得他合适么?”老白头也不回地把问题抛回给董锵锵,“真实想法。”
“嗯,他会开车,懂外语,有赚钱欲望和独挡一面的潜力,从技术层面看没什么毛病。”董锵锵的表述确如他承诺雷兰亭的一样,没给雷兰亭背后使绊儿。
“但其他地方有毛病?”老白觉得董锵锵似乎话里有话。
“没有但是,”董锵锵坦言,“只是你们好像一直不对付,我直觉你可能不想接受他。”
“我以为你要说‘明公不见布之事丁建阳及董太师乎’呢。”老白侧了侧身,让自己躺的更舒服些,“我承认你说的他的那些优点,但对我来说最重要的并不是他的技术水平。”
“那是什么?”
“忠诚。”老白终于转过身,影影绰绰的路灯光透过前车窗斑驳地洒到他的身上,“我记得你当时拉他做事,结果这人太看重钱,你们没合作两次就分道扬镳了。我不希望我的公司里有这种人,他会成为我的心病和团队的隐患。”
董锵锵在心里叹了口气,果然让雷兰亭猜对了。
“明天我给他打电话,就说我这里庙小,供不起他那么大尊的佛。你就不用出面了。”老白似乎猜到了董锵锵的为难。
“他这人是有不少缺点,但人无完人嘛。上次分手其实我也有一定责任,不能全算到他头上,而且帮你筹钱和意大利之行的提成他都给的很痛快,人还是有可取之处的。”董锵锵善良地替雷兰亭辩解道,“马上就4月了,说不定咱们会很缺人手。古话说‘不拘一格降人才’,你能不能再考虑一下?至少给他一次机会证明自己也是好的。”
董锵锵言辞诚恳,并无装腔作势之态,老白听完没再吭声,直到进屋都没再说一句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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