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5、运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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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上前接过他手里的缰绳,把马牵了去拴起来。

  顾重阳带头进入茶棚。

  棚内空间狭窄,虽然只他带着几个心腹进入,其他护卫的人手都在外头树荫下,还是一下子让茶棚里显得拥挤起来。

  看到突然进来这么多带着兵械的人,开茶棚的夫妻俩有些紧张。

  妻子在围裙上擦着手,上前招呼:“客人喝茶?”

  随行的人去后头换了他们自备的水烧水,拿出茶具。

  待水烧开了冲了茶叶,顾重阳似乎无意识的举了举杯子。

  全程无交谈。

  对坐一壶茶,喝了茶各自启程。

  马蹄踏起的烟尘,如一条蜿蜒的长龙,慢慢消失在路的尽头。

  袁叔驹拉着马车,“我们也回去吧!”

  直到顾重阳在驿站投宿,京城那边才得到他没有随着顾舟和沈氏北上,而是一直在武安州的消息。

  得到消息的大胡氏气坏了。

  “林峰干什么吃的?小杂种一直待在他眼皮底下他居然没有发觉?一群废物,废物!这就是大嫂倚重的人?白吃干饭的都比他强,

  也就是大嫂,觉得他能当个人用,要是我早一顿板子打死了拉乱葬岗里喂野狗去了。”

  “孤身在外,正是下手的好时机,错过这回,哪里再去找这样的机会?”

  大胡氏身边的明斛家的附和道:“夫人说的是,白白错怪一次好机会,真是太可惜了。”

  她的奶嬷嬷借口腿脚疼去了庄子上跟着儿子养老去了,现在身边跟着的是她的陪嫁丫鬟明斛家的。

  丈夫孙明斛是一直在南边管着安阳侯府的海运生意。

  两口子都是大胡氏的心腹。

  明斛家的也知道夫人除了可惜这回的机会之外,更多的是借机骂了给送消息过来的人听听。

  让来人回去传给大夫人听,给大夫人添添堵。

  汪氏拿回了管家权以后,越发不把夫人放在眼里了,每每做事都故意针对着夫人。

  来人知道俩姑嫂的针锋相对,来安阳侯府送信的差事就是两头受气,低眉耷眼的听着,也不回嘴,态度也恭谨。

  大胡氏说了一会,就跟一拳头打在棉花上一样,自觉无趣,就不再接着埋汰汪氏。

  拿碗盖拨着茶叶,“回去跟大嫂说我知道了,下回有消息早点来跟我说,这马后炮的消息听了除了生气它也没有用啊!”

  来的妈妈陪笑:“是。”

  这妈妈一走,大胡氏气地拍着桌子骂完顾重阳骂顾舟,骂完顾舟骂沈氏,骂完沈氏汪氏,连死去的顾氏都被她嚼了好几句。

  像是个市井泼妇。

  一下子拍得重了,甩着手“哎呦,哎呦”叫疼。

  汪氏那边也烦,自从廖氏和大胡氏合谋去挖顾氏的坟墓那件事败露,皇上就越发不待见他们家了。

  连宫里的皇贵妃娘娘和十三皇子殿下都跟着吃了挂落。

  为了皇贵妃在宫里的日子好过些,又花了许多银子收买那些阉人。

  花银子的地方多了,偏偏收到的银子少了。

  受到妍玉春的影响,馨桂坊那边送来的银子少了一大截。

  林峰处置不力,大胡氏有意见,胡维昆也十分不满,对汪氏抱怨:“林峰怎么回事?一个小小的商户,怎的用了这么久还没效果?”

  林峰是汪氏的配房。

  严格说整个安定侯府都是在汪家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

  汪氏没什么可说的。

  林峰是她的陪房,一有不满就冲着她发火,可这些年下来,汪家的奴才早就变成了胡家的奴才。

  到了如今,坏了事就问她“你的陪房怎么回事,能不能干了,不能干滚回汪家去”。

  有了功劳倒是一丝一毫都想不起汪家来。

  汪氏如此想着,就听丈夫说道:“林峰不能行就赶紧把他换回来,换个能行的去,别占着位置不出力。”

  汪氏:“侯爷看换谁去好?”

  胡维昆开口想答,想了半天没想出来合适的人选。

  之前挖坟那事之后,涉及的管事已经换了一遍。

  “你管着家,谁合适你比我知道,你看着办吧!”

  汪氏打定主意不接招:“我这边也没有合适的人手,要不侯爷从外头选个人去做吧!”

  不做不错,做得多错得多。

  这次讨论的结果,还是林峰接着在武安州处理妍玉春的事。

  林峰这会跟被放在火上炙烤一样。

  “不好了,大管事,有两大车原料到了城南七里亭驿站,可能是妍玉春的。”

  林管事拉着来人的衣领,“你们怎么办事的,我不是交代了不得漏过一点原料给妍玉春吗?”

  把人甩在一旁。

  冲出去喊:“人呢,人都去哪了,李琦,李琦去哪了。”

  被甩一边的人爬起来跟出去,“李采办去见那个给马蹄巷袁家庄子送粮食的人了。”

  香粉的主要原材料是大米,他们想知道是不是袁家进的大米跟他们的不一样。

  “马上把人都叫回来。”

  原材料马上进城,如果让这两大车的原材料落到袁家手里,他们卡住袁家咽喉的计划就又得往后拖延了。

  一边让去叫人,一边吩咐:“去打听一下这批货物从哪里来的?什么人送来的?”

  又吩咐:“安排人手阻止货物进城。”

  歇斯底里:“就是把七里亭驿站一并烧了,也不能让货物落了袁家手里。”

  底下人为难道:“大管事,这只怕不行啊!”

  七里亭驿站旁边就是武安州的粮仓,官粮都存在粮仓里,里头防火的设备齐全。

  驿站这边一旦发生火灾,那边肯定会来人救援,想烧也烧不起来啊!

  正说着话,后头又有人进来:“大管事,货物进城了,货物已经进城了。”

  “不是说停在驿站了吗?”

  马匹每天能跑的路程是有限的,赶了一天路程的队伍,肯定得停下休整,就是人不累能连夜赶路,牲口也受不了。

  “妍玉春的人两天前就拉了大车去十里铺等着了。”

  围追堵截这么久,还是让妍玉春钻了空子?

  “给我查,查到底是哪里出来的货物!”

  敢坏了他们的事,他要扒了这些人的皮!

  五月押着车送到马蹄巷。

  “二小姐,货物运到了,放到哪里?”

  这会只怕周围都是眼睛盯着他们这批货。

  “放在庄子里。”

  就因为眼睛都盯着这里,这里才最安全。

  “有人问起来,就说这批货物是太爷之前就预料到有人会卡住我们的进货渠道,提起买了囤在药都那边的库房里的,

  这些只是一部分,后头还会陆续运来。”袁明珠吩咐道。

  别人不知道这批货物的来路,苍元是他兄弟,五月不可能不知道。

  虽然心里疑惑,五月还记得不该问的不问,拱手道:“是。”

  李琦接触了供货的粮商,拿了妍玉春采购的大米跟他们的比较了,并未发现有什么不一样。

  问粮商:“他们就只买了大米,没买别的?”

  “还买了大豆、高粱。”

  又补充:“有时候还会要些小麦和其它杂粮。”

  李琦很兴奋,拉着他坐下:“你仔细说说,他们都要多少其它的粮食,多长时间要一次,一次要多少?”

  觉得找到了解密妍玉春秘方的方向。

  粮商:“大豆和高粱每一季都得要,要的量很大,他们家的酱油得用黄豆酿,醋得用高粱酿,

  小麦和杂粮用的少,主要是他们自己家的人吃。”

  李琦听的脸都黑了。

  感觉有人把他的小心肝高高的抓起来,然后“biaji”摔到地上,摔成煮过了火候煮露馅的元宵一样。

  心里也跟吃多了元宵顶着了似的。

  粮商看他突然变脸,怕拿不到许诺给他的好处,“我说的都是真的,可没编瞎话骗你,那银子……。”

  伸着手一副防备他说话不算话的模样,更是把李琦噎得难受。

  掏了银子给他,“给给给,还能少你的银子不成?”

  粮商如约拿到银子,放在嘴边上咬了一下,看到上头的牙印,知道是真的,笑得跟老菊花一样。

  心情一好决定买一送一,“我听他们家卸货的人说,他们这次的货物是他们家太爷之前就预料到有人会卡住他们的进货渠道,提前买了囤在药都那边的库房里的,这些只是一部分,后头还有。”

  “卸货的人说的?卸货的人怎么会跟你说这个?”李琦将信将疑。

  “他们家的人说话我在旁边听到的,一个人问另一个人‘这批拉来的原料只能用两三个月吧?’,另一个人说‘不怕,后头还有,太爷料事如神,早就猜到有人会算计我们,早买好了一批存着了,拉来就能用’,……。”

  一副吃了大亏的样子,“别人买我这个消息,都给了这个数,”

  举着四只手指头在李琦脸前晃了晃。

  “我们是老主顾,我就不收你银子了。”

  粮商没说假话,他这一条消息买了好几家了,很是发了一笔横财。

  不过占小便宜吃大亏,袁明珠利用他传递了这回消息,就知道这人不行,以后都不打算再要他的粮食。

  让人去问了王记漆铺的王掌柜愿不愿意替她采购原材料。

  王掌柜有些发傻,这好事就这么落他头上了?天上真的掉馅饼了?

  待人走了,才想起来该高兴,嘿嘿傻笑着。

  一觉睡醒还对他孩子娘说:“大郎娘你掐我一下,我不是做梦吧!”

  他妻子还没敢下手,旁边他娘正在纳鞋底子,怕他被痰迷着了,抡起鞋底子狠狠给了他一嘴巴子,“看你这点子出息。”

  人终于恢复正常了。

  撵他,“你爷俩赶紧去跟东家说你愿意干,好好干,别辜负东家拉拔我们一把的好意。”

  “就不让二郎去酒楼了,以后漆铺大郎看着,让二郎跟着你。”

  王安友顶着个鞋底子印子,带着他家二儿子去了马蹄巷。

  听说王安友来了,袁明珠让人请他进来。

  看他肿了半边脸,也未多想,还以为他上火牙疼呢。

  跟他说了采购粮食的事,“我们作坊制香粉,得用稻米,还得是新鲜的稻米,稻子陈两年的没事,但是不能是脱壳的,得现脱壳现用……。”

  北方不产稻米,得从南方运来,采购的差事虽然油水丰厚,却也辛苦。

  他们这边她用王家爷俩,南边可以请韩家的人帮衬着他们。

  至于运输,可以搭昌隆号东家的货船。

  这些都没问题,她才有底气甩开粮商,自己采购。

  “你们先做好稻米的收购,若是做的好,万香园那边所用的大豆和高粱也交给你们收购。”

  “我们作坊以后要用的其它原材料,也都能交给你们。”

  王安友:“少东家,俺们不怕辛苦,肯定好好干。”

  突然,后头传来一阵吵嚷声。

  接着就有人闯入屋子里,往地上一跪,“二小姐,冤枉,奴婢冤枉啊!”

  袁明珠皱着眉头看着跪在地下的燕草。

  只见她不仅散乱着头发,还赤着一只脚,更过分的,身上的衣裳衣襟被扯开来,隐约可见里头鹅黄色的肚兜。

  后头脚步杂乱,青岩家的带着厨房的人追着进来了。

  青岩家的也往地上跪下,“二小姐,奴婢比她还冤枉。”

  一个个的把这里当州府的大堂了。

  袁明珠:“怎么回事?”

  青岩家的让厨房的小丫头把一只盘子拿给她看。

  袁明珠看着盘子就是家里这个季节用的富贵花开的装点心的盘子,除了里头看着有些霉点,并没有什么特殊的。

  燕草一见到盘子,哭得更大声了,“奴婢就是前些日子病了,忘记把厨房的盘子还回去了,她们就诬陷奴婢偷她们的盘子,

  不仅诬陷奴婢偷盘子,还说些不三不四的浑话,说奴婢陷害她们,说奴婢勾引爷们。”

  “二小姐,您看看她们把奴婢打的,您要给奴婢做主啊。”

  王家爷俩恨不得没带眼睛、耳朵出门。

  都什么事啊?第一次登门,怎么东家的事这么巧就被他们撞上了。

  王二郎扯着有些傻愣愣的父亲,“二小姐,我和我爹就先走了。”

  袁明珠也厌烦她们没眼色,还有外客在呢就闯进来,还当着外人胡说八道,真是平日纵容的她们不知轻重。

  吩咐人:“把她们都拉下去。”

  旁边的人不敢怠慢,把厨房的人和燕草一并带了下去。

  燕草似乎不情愿,也被强行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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