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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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报元帅,开京逆军前锋已经出了谷州,沿着下同江与礼成江之间的山谷向横河渡进发。”

  “元帅,看来逆军打算从横河渡口过下同江啊。”

  “这是必然的,从谷州出来,下同江上游两岸高山峻岭,只有横河渡口这里挨着两江之间的山谷,有足够的地方能够摆开他们的数万兵马。”

  “元帅,从谷州到横河渡口只有鹰嘴岭这个险要地方,属下愿意领兵前去那里伏击逆军。”

  “逆军有四万,我军满打满算才一万五千人,敌强我弱,不宜分兵。”

  “元帅,我军兵少,无法四下围攻,只能攻其一点。可是过了鹰嘴岭,就是一片山谷盆地,地势开阔,逆军完全可以摆开,结成营寨,从容迎击我军,同时徐徐渡河。所以鹰嘴岭是唯一可以伏击的天险,还请元帅三思。”

  “不行!鹰嘴岭天险,谷州军民都知道,逆军到了谷州随便一问就知道。逆军主帅雷川先生,行事谨慎,怎么不会防备我等凭此天险伏击?”

  “那元帅是不是想等逆军渡河时半渡而击?”另一将领问道。

  “半渡而击?”闵进朝扫了一眼帐中十几位将领,点点头道,“没错,本帅就是要半渡而击。”

  “元帅,可是近日不知为何,下同江水位急剧下降,有的地方水深甚至只到腰间。真是奇怪了,最近这段时间虽然没有连绵大雨,但也不是冬春的旱季,很不正常,元帅,还请派人去上游一探究竟。”

  “本帅已经派人去上游探寻过,并无异常。尔等用心操练兵马,准备应战,不要多生事,否则军法从事!”

  “遵命!”

  在整齐的应答声中,有一个声音突兀地冒了出来:“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元帅到底有何妙计,说来给我们听听,涨涨见识也好。”

  “赵易,你是太尉之弟,难道以为我就不敢斩了你吗?雷川先生一口气斩了九位宿将,我没有他那个气魄,但是斩你这样一个插草之徒却不在话下。”闵进朝毫不客气地说道。

  不仅闵进朝看不起赵易等人,现在西京势力没人看得起他们。要不是他们太烂,也不会被人逆袭大翻盘,害得大家狼狈地从开京逃回西京。现在这些人奉赵匡之命继续厚着脸皮来蹭军功,但是除了自己的三五百亲随卫队之外,指挥不动一兵一卒了。

  看到赵易眼红脖子粗,握着拳头想上前“理论”,闵进朝正眼都不看他,只是示意亲随把王命斧钺摆出来。现在是西京势力最危急之时,赵匡等人只能无条件地信任闵进朝,自然也以高丽王概的名义赐他一套王命斧钺,全权指挥兵马,所辖将领兵卒,可以先斩后奏。

  几位赵氏子侄连忙上前拉住赵易,没看到元帅都把家伙摆出来,还敢在这里犟,真把你斩了,西京屁都不敢放一个。赵易也知道闵进朝早就看自己不顺眼了,不介意拿自己的人头祭旗树威,连忙顺着台阶就下了,还老老实实地行礼道歉:“末将一时冲动,行事莽撞,还请元帅原谅。”

  几位赵氏子侄也连忙齐声求饶:“赵易冲动鲁莽了,还请元帅看着太尉份上,饶他一命。”

  闵进朝冷冷了扫了一眼赵氏子侄,死死地盯着赵易,盯得他都出了一头白毛汗,才淡淡地说:“看在太尉的面上,你的性命暂且寄下,要是后面胆敢再违命,作战不力,立即斩了你。退下!”

  等到大部分将领都退下,帐中只剩下几位心腹亲信,闵进朝低声问道:“都安排妥当了吗?”

  “回元帅,都安排妥当了。”

  “那就好。”

  “元帅,这些人中间恐怕有开京逆军的奸细,对下同江水位突然下降会生疑,虽然我们已经严密封锁了上游河坝一带地区,所有军民一律扣押,细作刺探格杀无论。但是属下担心,奸细把消息传到逆军那里去,肯定会引起那边的怀疑。”

  “你担心的没错。现在开京逆党势大,我军将领中肯定有人暗通逆军,以留后路,也必定会设法把这个消息传递过去,以求立功。雷川先生智谋过人,饱读汉书,一听就知道我们在上游动了手脚,准备行半渡水淹之计。传令下去,通往上游的道路,无论大道小路,一律封锁,严禁通行,违令者斩。”

  “遵命。”

  “元帅,出云商会西京行掌柜的求见。”有亲随在帐外禀告道。

  “好,请进来。”

  几位心腹亲信告辞离开时,跟被引进来的吴掌柜点头示意,都是熟人啊。

  “闵将军,你要的东西都运到了。”

  “好啊,我要的那些特殊物品也运到了吗?”

  “我一并运过来了,藏在粮草物资里。”

  “那就好,这次要多谢主公鼎力支持,也要谢过吴掌柜的,替我向主公禀告,求得这些要紧物资,还帮忙运到这里。”

  “这些都是小事,主公的意思很明白,现阶段,谁弱就扶植谁一把,只有在来回地厮杀中,那些保守顽固的旧势力才能被铲除。这样主公可以通过扶植高丽新王,结盟抗虏,你们也可以毫无阻力地变法行新政,改造和建设一个新国家。”

  “是的,这些都是我等的使命,有主公统领我们,现在离目标越来越近了。”

  入夜,军中一个大帐里,聚坐着六个将领,除了四个以赵易为首的赵氏族人,还有两位是与他们亲近的将领。

  “这闵进朝太过分了,居然如此羞辱将军!”

  “好了!”一位赵氏子侄阻止了其中一位将领的挑拨,看了一眼正在郁闷喝酒的叔叔,“现在是什么时候,你不清楚吗?你还挑拨我叔叔干什么,要是真有个机会,你以为闵进朝真不敢斩了我叔叔吗?”

  “我是实在看不下去,赵将军是太尉亲弟弟,位高权重。闵进朝什么东西,商贾之子,只是花钱买了个武举榜眼,熬了好几年才侥幸进了一个卑将微末之职,又得罪了西界兵马使长史的小舅子,被停职开缺,要不是太尉提携他,说不定这会子承父业,做起海商来了。”

  “好了,越说越没谱了。”另一位将军阻止了同伴这明显是放屁的话,“将军,今天元帅很古怪啊。”

  “有什么古怪的,无非是借题发作,拿我来震慑尔等,不要再胡乱生事,以免抢了他的功劳。”赵易放下酒杯,忿忿地说道。

  “胡乱生事,抢了他的功劳。”另一位将军不解地问道,“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这个闵商贾,以为人家都没读过汉书?水位突然降低,肯定是上游有事了。”

  “有什么事?”

  “自己猜,好了,我要喝酒睡觉了。”

  “将军好好休息,末将告辞。”

  两位将领离开后,一位子侄说道:“叔叔,闵元帅前些日子派了不少人去上游,跟这水位下降有关系。”

  “当然了,非旱季节,难道这江水会自己下降?”

  “这等军务机密怎么能说出去呢?”一位子侄略有不满道,“叔叔又不是不知道,这两人中都有亲戚在开京,跟那边不清不楚的,很有可能拿着这个机密去那边邀功请赏了。叔叔,你是故意的?”

  “哼,难道我等他再立大功,好再踩我的脸?”赵易不屑地说道,“哥哥不是夸他孙吴转世吗?我看他怎么神机妙算?”

  然后不耐烦地说道:“没事的,闵商贾算计得很精,未战先谋不败。就算他的计谋不成,也不会伤及我军,到时退到下同江北岸,凭借天险再据守就是了。西京经营百年,固如金汤,又有下同江,大同江多道天险,逆军哪能那么容易攻破?现在大王在西京,大义也在我们这边。用不了多久,地方都会响应大王的谕令,勤王诛逆,就用不着闵进朝这个商贾狗崽子,到时看我如何炮制他。”

  看到叔叔恶狠狠的样子,三位赵氏子侄面面相觑,谁不敢再说什么了。

  “哈哈,闵进朝这商贾之子,也敢在老夫面前卖弄计谋,老夫熟读汉书,岂能不知他修建堤坝,半渡水淹之计?哼,这下同江只是大同江支流,河面不宽,河流不急,只要一两万人,就能修筑一条拦河坝。”金富轼看完趁夜送来的情报不屑地说道,“好了,回去告诉你主子,他的功劳本相记下了,让他继续好好做事。”

  说罢,他转头对参军李永道:“传令下去,全军按部就班,徐徐开拔,直取横河渡口。”

  三日后,金富轼站在一处丘陵上。

  “金相,这里离横河渡口只有五里,前军已经占据那里,正在收集整理船只,准备明日渡河。”李永上前禀报道。

  “嗯,征集军中杂兵、病号、懦夫三千人,明日假装前军,先行渡河,让我们好好瞧瞧闵进朝的神机妙策。”

  “是!”李永含笑应道,下去传令准备。

  “权制诏,”金富轼叫唤道。

  “下官在。”

  “可有贼军踪迹?”

  “回金相,只是在周围发现贼军侦哨的痕迹,大队人马没有发现。”

  “嗯,这里的地形你勘查过了吗?”

  “回金相,从鹰嘴岭开始,山谷地势由高变低,到这里又有河边两道丘陵,正好挡住了下同江江水,所以这里成了盆地,方圆二十几里。我问了当地人,两道丘陵堵住了盆地的出口,下同江再泛滥,也危及不到这里来。下官也去江边看了,水位真的不高,我也遣人去试了试,最浅处不到腰间,不需船只都可以涉水而过。”

  “前军继续在横河渡口收集船只,以备不时之需。明日将那些假前军分成两拨,先过河一拨,如果贼军没有中计,再派遣三千精锐迅速过河,抢占对面险要之地。如果贼军还不肯放水,就再驱逐第二拨假前军过河,只怕贼军再也按捺不住了。届时等大水一过,前军悉数上船渡河。”

  “金相神机妙算,鬼神难测。”

  “嗯,”金富轼矜持地抚了抚胡须,“好了,全军择高地安营驻扎。”

  “回金相,这盆地只有这里地势略高。”

  “无妨,你不是说了吗,有两道丘陵挡住,下同江再泛滥也淹不到这里来,所以就算贼军晚上放水也不怕。”

  “遵命!”

  半夜,一切如常,全军一片肃静,只有巡逻兵的脚步声。突然一声巨响惊醒了所有人,包括金富轼,他一跃而起,大声问道:“出了什么事?难道是打雷了吗?”

  “回金相,据巡逻兵说,雷声像是从鹰嘴岭那边传来的,但是响过后就再也没有了。”最先赶到的权适回禀道。

  “不管是哪里传来的,都是打雷了,难道要下雨了?”

  “金相,按照往年天气,这个季节打雷下暴雨,倒也有过,不足为奇。”

  “傍晚时分,我看过天色,不像是要下暴雨的,这里怕是有古怪。”

  “金相,莫非是在担心暴雨交加,河水更加泛滥,影响我们渡河,甚至会淹过这里来?”

  金富轼想了想,最后摇头道:“河水泛滥我不担心,反倒贼军更要担心。他们那个拦河坝只怕是匆匆修筑,河水一泛滥,只怕很容易就给冲垮了,让他们功亏一篑。而且你也说过,有那两道丘陵挡住,再大的河水也淹不过来。”

  “金相考虑得周全,说得及时,是下官胡乱操心了。”

  这时,李永一边穿衣服,一边匆匆地跑了过来,“金相,金相,出了什么事?”

  “打雷而已,不足挂齿。”金富轼没有回答,权适出声淡淡地回了他一句。

  “打雷啊,那是没有什么大事。”李永穿好衣服,长舒了一口气,突然皱着眉头问道:“咦,你们有没有觉得这地在抖动?”

  金富轼和权适开始不以为然,以为李永是没有睡醒,但是他们很快也感觉到地面的颤动,而且这种颤动越来越明显,像是数万战马铁蹄翻飞。

  “不好!”金富轼掀开大帐门帘,站到高处,这时能清晰听到巨大的水流撞击山石的呼啸之声,黑暗中,隐约看到一股波涛洪流从山谷间席卷而来。

  “苦也!”金富轼大叫道,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股洪水到底是从哪里冲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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