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赏心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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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风如刀,以大地为砧板,视众生为鱼肉;万里飘雪,将苍穹做烘炉,溶万物为白银。

  佘曼青二人终是在晌午时分,冒雪赶到了彭蠡之滨,石桥岛上。

  “涧水果然结冰了呢,师弟,一同过去看看?”脚蹬兽皮小蛮靴的佘曼青当先迈步而行,往结冰的山涧处走去。

  随后赶至的独孤文澜一旦见到冰面下幽咽而过的涧水,涧底乱石间那悠游的小鱼,便是为这惯日里难得一见的美景所吸引,其在感叹造化神奇的同时,还不时感慨真应该多出来走走看看。

  “怎样,好看吧?此间美,比之于酣畅淋漓的大醉一场何如?”佘曼青那狭长的眸子中闪过几许促狭之色。

  “好看。”风雪中,回望佘曼青这张被冻的白里透红的俏脸,独孤文澜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不过,究竟是那冰封的山涧好看,还是身旁佳人好看却又不得而知了。

  尽管这山涧里的落雪一阵紧似一阵,但经狂怒的北风拂过之后,地面、冰面上却不曾见到有多少积雪。

  只是风吹雪过之后,所附着于涧中乱石上的层层冰霜,给穿行于此间的独孤文澜二人带来了不少麻烦。

  这不,已经为身旁之人数度搀扶而起的独孤文澜,此番又一次跌坐在湿冷的冰面上,结霜的乱石间。

  “师姐,咱到岸上走不成吗?”独孤文澜苦笑。

  “少走了弯路也就错过了风景,这般赏心乐事可不是随处能见,鱼与熊掌师弟自己选择。”佘曼青显然是支持看风景。

  “唉,多走一段许是能习惯一些。”连扯带拽的为佘曼青半抱在怀中,独孤文澜低声咕哝道。

  在这个呼吸可闻的距离,佘曼青感受着怀中之人那强有力的心跳,念及今晨醉酒后的一幕幕,她满面羞赧的闭上了双眼。

  看着风雪中这近在咫尺的娇俏脸庞,兀自吞咽了几次口水之后,独孤文澜的呼吸渐自浊重了起来。

  ……

  弥陀山脉,坠星谷北峰之巅,执法殿。

  殿前玉阶之下,云舒正同一个红衣美妇在焦急的等待着什么,那妇人还好,云舒则是来回来去的跺着步子,半分消停也无。

  “师姐,你说恩师此番能够顺利进阶吗?”自那美妇的身前晃过之际,云舒满脸忧愁的问道。

  “唉,这都三个多月了,如何半分征兆、迹象也无?不过以恩师之能,应该无甚大碍,唉,不对啊,同样的问题方才我不是刚问过你吗?谁方才还信誓旦旦,眼下如何又反问起我来了?”

  红衣美妇此言既出,两人俱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几许不安之色。

  自北山矿场一战归来之后,云钰真人便闭关不出,以期能够突破至既济期之境。

  谷内大小事务,则是被其悉数托付给了掌门大弟子——云山。

  闭关于执法殿这一处天地灵气极为浓郁的所在,云钰真人起初还着实引动了不小的天象,坠星谷众人常自看到有浓重火云垂压于北峰之巅。

  于是,大长老不日将进阶既济期的消息,几乎遍传了整个坠星谷。

  岂料三个多月之前,那火云压山的异象再也不见了踪影,对此,谷中弟子也就罢了,作为云钰大长老的亲传弟子,云钰并此红衣美妇却总是有一种近似于得而复失的懊恼心情。

  两人一拍即合,此三个多月来,忧心如焚的轮番守护于此,为的便是能够第一时间得知恩师的消息。

  反观云山,在代为管理宗门的此一段时日内,则是充分展示了其过人的管控能力。

  对外,所发生的几次摩擦事件,他安排的巧妙而有合理,且坠星谷总能占到几分上风。

  对内,宗门数十堂口在他的整合、调配下,相互之间协同、衔接的更加流畅自如。

  包括执法堂在内的一应堂口都为云山整合了一遍,唯独离火堂是个例外。

  一时间,离火堂主独孤文澜是掌门云铎真人一派大红人的说词甚嚣尘上,而当时之人独孤文澜并云山对于此事的三缄其口,似乎更加坐实了众人对于此事的猜测。

  加之前番的北山矿场一战,独孤文澜又力战阴睽派——欧阳岩,为宗门拿下至关重要的一胜,是以,他这个偏僻堂口的雾合期小堂主,渐渐走进了坠星谷众人的视野之中。

  ……

  石桥岛上,独孤文澜二人于风雪中搂搂抱抱还不够,干脆驭剑回到了此岛南部那商铺林立的所在。

  当然,主要是为了躲却这越下越紧的大雪。

  两人既是看了岛上的雪景,这猎杀妖兽之事早一天迟一天似乎也就变得没有那般重要了。

  “你准备如何处理咱俩之间的关系,方才没喝醉吧?”两人入住了一家颇为雅致的客栈后,斜卧在火炕上的佘曼青,看着独孤文澜的背影幽幽的问道。

  “超越了友情,还不到爱情。”倚窗而立,看着外间那纷纷扬扬的大雪,始终不曾背转过身来的独孤文澜,答非所问的说道。

  “姐姐,她到底有什么好,非要让我一错再错?”那厢里,独孤文澜却是以传音密术质问起了袋中天里的白依依。

  “色不迷人人自迷,难不成相公没有发现她很好看吗?再者……”

  “姐姐,你知道这不是重点。”打断了白依依的话语,独孤文澜有些气急败坏。

  “好,很好,我尊重你的意愿,但也请你记住,每个人表达情感的方式都不尽相同,为了自己喜欢的东西,我会不惜付出任何……”

  “佘师姐,你的心意我知道了,抛却咱俩各为其主不谈,我清楚的知道,爱一个人,她在我眼中就是唯美的,之于你,我时常能看到缺点与不足,所以很抱歉。”

  不待佘曼青说完,独孤文澜又重申了自己的立场。

  此刻他终是转过身,正视着床榻上的俊俏女子。

  但见,佘曼青似乎在拼命压制着自己的负面情绪。

  良久她终是笑魇如花的道:“没关系,咱慢慢来吧,在你心里的位置能够超越了友情,我……已经很知足了,窗边凉,过来坐吧。”

  “她已时日无多,我是说真正的佘曼青……”白依依的这一般说词,久久的回荡在独孤文澜的神识海中,令得他呆立在了原地。

  窗外北风呜咽、漫天飞雪,屋内炉火温热、和暖如春,又兼如玉美人斜卧于侧,他独孤文澜本应觉得此是赏心乐事一桩才对,可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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