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光一闪!
天地瞬间失色。
秋日原是日出江花红胜火的枫红,此刻所有的颜色黯淡了下去,只剩下一道光。
天上地下,所有的辉煌,所有的光都凝聚到了一条线上。
惊心动魄的剑光,瞬间划破长空,放眼江湖,能一指挥出这样一剑的人天下间绝不会超出一只手。
韩生宣汗毛根根炸起,瞳孔剧缩,回首一生,他并非没有见识剑道顶峰的高手,可这一次他心底却是涌出一股前所未有的致命危机。
若没接下,可能就是身死道消。
剑光呼啸,穿透了空间,宛若王母手中的银钗划破了星河,一道流光在空中掠出,银河横越铺展而下,声震虚空,激荡出低沉的音爆。
这一剑似乎无人能够接下。
刹那,韩貂寺在众目睽睽之下卷起袖管,丝丝缕缕的纤细红绳浮游如赤色小蛇,如蜉蝣扎堆,密密麻麻,让人望而生畏。
让死物具有生气,向来是大高手的象征,空中这一剑破空极快,几乎难以捕捉。
但越是这样,韩貂寺的动作反而越发的慢,摊开手掌,五心朝天,手臂上的猩红层层叠叠,就在那道剑光要刺中他眉心时。
“嘭!”
韩貂寺突然双手一合,两只手掌撞击爆发出强大气劲,立刻掀开了周边的桌椅,与此同时,又是一道大响轰出。
韩貂寺噗通双膝跪地。
面目扭曲,七窍流血,掌中剑光将他压得弯腰低头。
一剑仙人跪。
李淳罡除却两袖青蛇外的招牌剑招,霸道无匹,被陈俊化用之后自有几分不同韵味,但毫无例外,效果都是相同的。
“噗!”
韩貂寺跪地之间,口中大喷一口浓血,溅在地面,同时在他身上生出一股黄蒙蒙的光华,韩貂寺喉咙也发如野兽的低吼,双掌一挤,剑光赫然消失。
“呼呼呼!!!”
韩貂寺大口大口喘息,浑身湿透仿佛池塘里面跳上来的。
韩貂寺缓缓起身,拱了拱手道:“多谢剑神手下留情!”
听到这句话,四皇子赵篆与随珠公主都忍不住颤抖身体,在江湖上称作魔头的韩貂寺已经是他们皇室所见最顶尖的战力。当初曹长卿三进皇宫,直面皇帝五十步,正是因为有韩貂寺的缘故,所以当今皇帝赵淳才能活到现在。
可现在韩貂寺却是在一剑之下跪地俯首,耻辱至斯,最后还要说一句‘多谢手下留情’,他的修为实力又是达到了何种可怕地步。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现在馆子里,所有人的性命都拿捏在陈俊手中。
一念生,一念死!
听到韩貂寺的话,陈俊没说话,看了他一眼,莫名一笑。
韩貂寺暗皱眉头,“陈先生,你先前说过的话,应该不会不作数吧。”
“当然不会。”
陈俊袖袍一挥,身边被扣住的随珠公子就飞到了韩貂寺身边,被他接住。
“听说你们离阳有秋收祭天节日,我会前去观礼的,那时你们皇帝有什么手段,都展示出来吧。”陈俊头也不转的干脆离去,在门槛稍稍停下身形,语气有几分笑意,“毕竟....以后有没有离阳还是个问题。”
说完,陈俊的身影消失在远方。
“放肆,简直无法无天!”
身边的四皇子赵篆心底的怒火再也难以压制,拳头劈在空中,脸色阴沉如水,“父王当初就应该将所有的江湖人赶尽杀绝,毁兵刃,销秘籍,要不然今日哪轮到他猖狂。”
身边的胖老板赔笑附和道:“这帮子江湖武夫,整日打打杀杀,从不为天下百姓做出丝毫贡献,简直与蛀虫无异。”
“殿下怒是怒,可这天下武夫杀得尽吗?”
“离阳东边还有个武帝城,世间无一人能他有什么办法?”韩貂寺冷冷道:“殿下应该庆幸今日只有一个来,若是武评前十,不,单单是武评前三来犯,离阳就会瘫痪。”
赵篆呼吸一窒,隐生怒火。
事情到此已经结束,此时老头带着小童儿起身,打算出门离开。
赵篆忽然迈步,伸手拦下,“南老,听说你在父王发出十二道金牌时被召集宫中独对。”
老头点点头。
“听说你在那一夕之间一身天象境实力化为乌有。”赵篆再问。
老头又点点头。
“好,那我想问那一夜父王令你测算离阳国运的结果究竟是什么?”
听到这,胖老板识趣的离开,他来头很大,背景通天,可还没达到能够听这种隐秘到犯忌讳的地步。
老头摇摇头,“没测出来。”
赵篆明显不信,“不可能,你若是没测出来,又怎么会丧失一身天象境实力?”
老头长叹,“是真的测不出来啊”
“怎么可...”
赵篆话到嘴里半截,立时瞪大了眼睛,身体往后退了两三步,脸色霎时间雪白。
韩貂寺听了第二遍答案,脸色同样剧变,比先前重伤的样子都要煞白惨淡。
没测出来....才是真正的恐怖啊。
一人敌一国。
离阳到了前途命运未卜的地步了,这已经能够说明很大的问题了。
细思恐极,赵篆牙齿不停战栗,啊地硬生生低吼一声才压制住了心底狂涌不止的恐惧,把旁边不谙世事的随珠公主给吓哭了。
“南老没有测算出来,今日与他相聚是不是再行占卜之事,可算出了什么?”赵篆连忙发问,如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老头摇头笑了笑,“正因为测不出来,老夫才想看看这位令我丧失大半生修为的剑神是何等人物啊。”
“再算,老夫是不敢再算了,只测离阳国运就损了我修为,再直接测他,老夫怕不是要横死当场。”
“所幸也活不久了,能和这位剑神吃上一顿饭也是趣事。”
“南怀瑾死而无憾!”
老头拉着小童儿慢悠悠地轻笑走出门,嘴里念叨着,“测不出啊,测不出啊...”
每一声恍若重锤敲击赵篆心灵,每一入耳,他与韩貂寺的脸色就越白几分。
这一日,就在太安城发生种种的同时,有一件事情轰动天下。
武当山年轻掌教,骑鹤下山。
陈俊伫立高楼上,手中小坛花雕酒,望着天上骑鹤的年轻道士,悠悠道:
“好羡慕啊!”
骑鹤的道士心有感应,望着下面的人,腼腆笑了笑,红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