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独孤益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可以达到那不生无灭的境地,但果是要其直面生死大事之时,一时间,他还真是难以坦然面对,淡然处之。
倘是他的猜度不错,同着前两次时空穿梭不同的是,眼下的自己多半是来到了后世之世。
据他对移星换斗之术的了解,此一样大神通几乎不可能将着那踏入星辉之门的存在,传送至他所存续过的,或是将会经历到的那一处时空之中。
眼下自己既已被传送而来,便是说这一处后世时空之中,本应该是没有自己的。
“这么说,我会死吗?这……这是个愚蠢的问题,谁人又不会死呢?
不曾发生的事,且不去管它,我只做自己认为值得的事,走我认为正确的路就是,如果命运给我安排的是一条绝路,那么我也不会逃避、退缩。”
没头没尾的在心里思量了这么一番,他再看那斜坐在炕沿上的老妇人时,越发觉得对方和蔼、慈祥了起来。
“大娘,看情形你老人家也不曾用过早饭吧?不若我们做一处吃吧,我下去帮你盛一碗热汤来,两人一同吃饭岂不是热闹?”
趁老妇人不注意,独孤益将着一个素白色的丹瓶,自腰间乾坤袋中取将了出来。
院落中的冷风呼啸而鸣,吹在那嵌镶于窗户上,为独孤益所不识的冰晶一般的所在之上,间或发出颤鸣之声,令得在这暖和屋子里喝热汤、吃热饭的独孤益,不禁生出了几分优越感。
一碗热鸡汤下肚之后,那个眉眼和善的老妇人,也堪堪酣睡在了独孤益的刻意施为之下。
他拼着为密术反噬,尝试着以地支十二般变化中的绕梁之魇,进入了对方的梦境之中。
数个时辰之后,随着老妇人那冗长梦境的结束,独孤益整个人跌坐在了冰凉的地面上。
此刻的他已是知道,其身下的冰凉之物,乃是以粘土烧制而成,被唤作是小红砖,当然筑砌成院墙、屋墙的所在,亦即是它。
“不曾想,修仙界于这一处时空中,竟是衰颓如斯,非但道统破碎、支离,便是修仙炼道之事,仿似也只是成了修身养性、附庸风雅的俗事一桩。
佛门大抵只是受人香火,给一般信女善男以精神上的慰藉,而道门之人则是以方士、相士的身份游方于市井之间,以浅显的八卦九宫、易理、遁甲之术为他人打卦算命,卜问吉凶,以为糊口之事。
反观世俗界,竟是掌握了该一方天地的绝对控制权,凡俗之人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从某些方面来说,比之于我所见识过的一众未济期甚或是轮回期大修士都不遑多让。
唉,这……或许就是所谓的天道,盛衰、荣辱之于这一方天地之间的万事万物来说,也不过是无常与幻灭而已。”
低声呢喃着,独孤益看向了玻璃窗外那一片璀璨的夜空。
这一夜老妇人睡的很香,虽是断断续续的做了好多梦,但是她的心里却是踏实的。
“人老了,总是爱念起过往的点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唉,老头子,不知道你在那边过得还好吗?”缓自醒来之际,老人低声自语着,眼底、脸上尽是追忆之色。
门开处,独孤益端着一碗热气升腾的鸡汤走了进来。
“大娘,昨天你睡着了,我就没有叫醒你,年纪大了,该多休息休息,别累着了。”入乡随俗,独孤益的这一番说词,再也不似前番说戏文一般的让人觉得别扭。
“好好好,难为你们小小年纪,却都知冷知热的,人啊,劳碌惯了,这一歇下来,就会觉得浑身不自在,来,我尝尝你的手艺。”
示意独孤益做到炕沿上暖和一二之后,该一个眉眼和善的老妇人笑着说道。
……
千里搭长棚,没有不散的筵席,独孤益别过老妇人下山时,已是正午时分。
秋风萧瑟,吹得山间林木簌簌而响,独孤益沿着得自于老妇人记忆中的山路迤逦而行,向着山下、山外走去。
老妇人所不知的是,独孤益在其酣睡之际,借着漫天星光,在其所住的那一处院落中,将一块上品灵石作为阵枢,布设了一个小型的聚灵法阵。
纵是左近的天地灵气有些稀薄,但是在那一处小型聚灵法阵的引动下,独孤益有理由相信,老妇人定会神清气爽的过好以后的每一天。
赠人玫瑰手有余香,眼下的独孤益心中是踏实而富足的,跋足而行,山间的清风,涧里的清泉,距其越发的远了,而山下的万家灯火,却是堪堪映入了他的眼帘。
“汶口市,汶江大学,物理系,天体物理学专业,我来了。”高呼声中,独孤益向着那灯火辉煌之处,疾行而去。
以地支十二般变化之一的绕梁之魇进入彼老妇人的梦境之中以后,独孤益所得到的的信息量不可谓不大。
倘不是因着自己极有可能无法存活到这一处时空,倘不是他眼中的凡俗之人所掌握的等闲便是可以摧却一座城池的核武器,以及他们对于那诸天星辰的研究成果,独孤益说不得会……
会再次施展那移星换斗之术,第一时间将着自己传送回他所存续的那一处时空,毕竟此间的天地灵气也太过稀薄了一些。
“世俗之人,居然去到过月宫,呃……应该是月球之上,不可思议,难不成这便是物理学的魔力?
赵义,放着华夏数一数二的汶江大学不念,偏要漂洋过海去什么北欧,学习生物学、医学,有些意思,不过,这也正好成全了我。”
繁忙车阵中,闪烁霓虹下,独孤益探手入怀,将这一张折叠的颇为齐整的汶江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取将了出来。
人潮人海中,身着长袍的少年,于此一处时空中,便就是一个另类的存在。
为了让自己不再惹眼,独孤益首先需要换一身行头,理一个新的发型,呃……用此时此地的言语来说,应该就是理一个新发型。
穷家富路,衣食住行等一应用度,绝计少不了银钱,而眼下世俗间的硬通之物已不再是制钱——孔方兄,而是一样被唤作是华夏币的纸质货币。
好在,金银珠宝在这一处时空中,仍是不曾失了他们的价值,于是独孤益在几经考量后,步入了一处唤作是金满楼的金铺。
此间不单售卖、代为加工金银首饰,更是回首二手的金饰、银器,当然翡翠、玛瑙等一应珠宝更是来者不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