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益被梦境里那紧张刺激的打斗场景所惊醒时,已是第二日的清晨,这一觉,他足足睡了一个日夜。
用过赵老夫人送过来的饭菜后,他还专程听取了夤夜赶至离火堂的张森,向其所做的有关于嘉树轩天心城分店的往来账目汇报。
除了偶尔皱眉指点一二,大多数时间独孤益都是充当了一个听众的角色,及至结束时他轻自拍打着张森的肩膀道:“好样的,这段时间你着实辛苦了,你的付出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所以……”
许是觉得被外派至天心城的张森难得回来一次,是以独孤益将着一小袋灵石塞到了他怀里,着其去到山下陨星坊多买些酒菜,好同离火堂众人一醉方休。
晌午时分,当离火堂众人在赵忠、张森带领下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时,独孤益却是同云海师兄坐在了陨星坊香茗楼中。
灵茶飘香,更兼有歌舞助兴,于三楼雅间内对面而坐的此二人倒也恣意、快活。
“师弟我新自得了一张丹方,尚请云师兄品鉴。”说话间,独孤益将一块素白玉简,经由面前的几案推到了云海的面前。
“这……藉此配伍倘是果真能够成丹,这‘石诀化金丸’大抵能够成为‘金’属性二品丹药中的翘楚,不……应该是魁首也未可知。”
以神识之力探查过玉简内所载有的丹方后,云海有些动容的说道。
“既如此,师兄可有兴趣主持此一样丹药的批量炼制?呃……我的意思是请云师兄入主嘉树轩商铺,至于白婆婆,师弟我另有安排。”眼带笑意的打量着云海师兄,独孤益趁机说道。
“君子之交本应平淡如水,然则,为兄希望我们兄弟之谊,能够胜似这灵茶般馥郁、绵长。”语罢,云海师兄仰首饮尽了杯中灵茶,一幅我干了,你随意的模样。
……
入夜后,独孤益只身来到了嘉树轩商铺,用一大包卤煮并两坛美酒将高大的炼金熊——憨子支开以后,他同着白依依对坐而饮了起来。
“姐姐对这一张长弓还有印象不?”几番推杯换盏以后,独孤益自腰间乾坤袋里取出了一张幽蓝色的骨弓。
此弓样式古拙,入手温凉,篆饰有繁复符文若干,符文闪动间,隐隐汇聚成一道道流转于弓身的森冷寒芒,这才有了该骨弓的幽蓝之色。
“蛇脊长弓,此是相公昔年练气小成时,父王对你的奖励,此前,你好像同我提到过一次。”将着一块香卤豆干送入独孤益的口中,白依依若有所思的道。
“没错,对于这样品阶尚且不到神器的法宝,我原本以为需要修为凝露期时,才可以初步将其炼化,可眼下似乎又有了转机……”
“转机?”不待独孤益说完,白依依迫不及待的问道。
“是‘五行咒印之术’,原本以为太阴仙尊于此一道上的造诣,已然登峰造极,不曾想还有比之于其更为高明的存在。”说话间,独孤益轻引弓弦,堪堪将其张拉作了满月状。
弓身之上那幽蓝色符文流转不息,符文闪动间,内里迸射而出的道道冷芒,百川归海般的向着弓弦处汇涌而去,未几,便凝成了一道搭在弓弦之上的森冷箭矢。
“这……相公眼下非但可以驱驰此宝,而且还无需箭矢,所仰仗者莫非就是那咒印之术?”白依依呃然。
“没错,此术打破了五行分化的藩篱,有些类似于姐姐前番所提到过的五行化土之术,细微之处等我以后细细说与你知道。”
说话间,那弓弦上的箭矢再也不见了踪影,符文流转的长弓亦是为他重又纳入了乾坤袋中。
……
醉酒之后,同白依依相拥而眠的独孤益,复又进入了那一般梦境之中。
“以筑基初期修为游斗五个同阶修士而不落下风,道友端的是好手段。”说话之人,是一个头颈之间遍生细密鱼鳞的瘦削青年。
方才正是他仗义出手,籍着手中的一口玄冰巨剑,相助独孤益迫退了海鲨帮的五人。
“多谢道友出手相助,在下能够坚持至此,也不过是倚仗手中长弓之力而已。”将手中长弓斜负于肩背之上,独孤益手中印诀掐动之下,亦是于面前虚空中凝成了一截宽大的玄冰之刃。
“还不快滚,难不成还要领教一番小爷我手中玄冰巨剑的厉害?”冰冷的目光在对方五人的身上一一掠过,此瘦削青年厉声说道。
“海王一族是吧?坏我海鲨帮好事,我们兄弟总有一天会找回今天这个场子,走。”破风之声大起,对方为首之人在扔下这一般恶狠狠的话语之后,便引着众人仓促离开了此间。
月光下,海风中,此地唯余独孤益并那瘦削青年二人,呃,还有那间或打着响鼻的骏马。
至于那颇为健谈的驱车汉子,却是早已不见了踪影。
“道友是伟栋商行的人?”
“海王一族专擅玄冰诀的修士并不多见。”良久,两人几乎同时开口说道。
“我知道前面不远处的巨人巷中,有一处可以开怀畅饮的好去处,倘是不介意,你可以陪我喝上一杯。”对方倒是颇为直接。
“在下并非贪杯之人,再者,倘不是道友‘仗义’出手,我或许可以多熟悉一番这引弓之术。”强敌既退,独孤益心情不错的开玩笑道。
“得了吧,周身酒气冲天如你,却又说不擅长此道,说出来又有几人会去相信?”说话间,那瘦削青年已自当先引路,向着不远处的街巷深处行去。
至于独孤益能否跟上来,他似乎半分都不担心。
少时,其二人出现在了一处名为醉爱的小酒馆中。
一楼厅堂里,临窗对坐的两人不待菜肴上桌,便举杯豪饮了起来。
酒是经年陈酿,入口绵甜甘爽,人是意气相投,大有相见恨晚之势。
酒过三巡之后,独孤益颇为煞风景的道:“于暮洋是吧,非是兄弟我小气,实则是身上所带银钱有限,以兄长这海量,结账时我非要被扣留在此地,做上一段时日的酒保不成。”
“千金散尽还复来,酒钱,此物可足够?”探手入怀,一颗鹌鹑蛋大小的夜明之珠为其取将了出来。
明珠滚动于掌心之上,晃起径尺华光,青岑岑地煞是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