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冲城,墨水河畔,天心楼。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有些困乏的上官姨娘在白依依的相陪之下,先行离开了此间。
“有什么旧快续,有什么情快谈,过了今夜倘或是还有什么瓜葛,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白依依临行之前的传音密语,仍旧回荡在独孤文澜的神识海中。
“喂,发什么呆?”在冷如烟、刘师爷那骇然的目光之中,南宫若琳竟是偎入了那个俊俏少年的怀中。
“你们……你们什么情况?”冷如烟再也想不到这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竟是会有这般行径。
或许是多喝了两杯,或许南宫玉其人,在他的内心深处仍旧占有一席之地,所以……
“我的城主大人,这郡王妃可是刚离开,茶还没凉呢。冷……冷掌柜,我喝醉了先行告辞了啊。”说话间,刘明坤摇摇晃晃的站将了起来。
看情形,确是那酩酊大醉的模样。
“喝醉了?喝醉了好啊,这醉里的乾坤可大着呢。南宫掌柜,还不快给刘师爷安排一二?”美人在怀,独孤文澜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了那么几分。
未几,此间抚琴之人换成了冷如烟。
刘师爷则是偎红倚翠的好不痛快。
“前番你妆容太重,完全遮却了这般清丽的容……”
“这有什么分别吗?你爱的又不是这一张脸。自打昨个见了你之后,我就浑浑噩噩的直似丢了魂一般。”打断了独孤文澜的话,南宫若琳直抒胸臆道。
“那个落雪的冬晨,对于我的离去,你却是坦然的很。两相比对之下,所缺者唯此‘三公子’的身份耳。当然,我无意指责你嫌贫爱富,只是这里有些过不去。”
独孤文澜戳着自己的心口,阵阵剧痛让其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在你看来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无缘无故的爱情?两个人之所以能够走到一起,无非是被对方身上的某一点或是几点特质所吸引,那晚你一直在强调……”
“我一直在强调,‘如果怎么样,或许会如何,可现实又是多么残酷。’南宫玉,我……”
“饶是如此,那一夜还不是尽数如了你这个炼气期小修士之愿?倘是不再相见,我也就断了这个念想,可眼下嘛……”
“你说吧,只要我能做到。”或许是斟酌了一晚上,独孤文澜这话倒是应的干脆。
“我还没想好,你也别把话说得太满,想来这‘郡王妃’也不是个好招惹的主儿。”
“正因为如此,你我更应该快些划出道来。否则,钝刀子割肉,伤的是你,累的是我。”以手扶额,酒气上涌之下,他渐觉几分头痛之意。
“全力支持我做生意,以天冲、天芮二城为基础,我要将酒楼、歌坊开遍这‘遁甲九城’……”
“呃,还有类似于‘茂源斋’那般的商铺。”独孤文澜的眼底尽是希冀之色。
独孤文澜回到上官姨娘所暂居的这一处宅院之时,已然是三更时分。
白依依还没睡,还在等他。
“娘子,我……”
“我回头想了想,那南宫若琳背井离乡的一个人,也着实是不容易,所以……”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道。
“呃……在我看来,她是一个长袖善舞,凡事总能够左右逢源之人。她那般三教九流、五行八作皆不怠慢,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能为,是你我所远远不能及的,让她相夫教子,不啻于登天之难。”
苦笑着摇了摇头,独孤文澜不置可否道。
“倘果是如此,那她生来便是应该处在权力的垓心,取富贵、荣华、利禄、功名如同探囊取物耳。”闻言,白依依幽幽的道。
“快睡吧,不早了。”
“后厨我烧了热水,给你端过来洗洗脸,烫烫脚吧。”说着话,白依依便是起身向着门外走去。
“得娘子如此,夫复何求?”独孤文澜掩口打着哈欠,其心里极为甜蜜的想道。
……
纵是睡的非常晚,但习惯于早起的独孤文澜还是一早就醒转了过来。
叠膝瞑目的盘坐于瑶床之上,他缓自运转起了“八荒剑诀”的第一层功法。淡金色的剑气流转于奇经八脉之中,将着他的一张俊脸也映成了淡金之色。
感受着周遭,那为自己所引动而来的颇为驳杂的“金”属性天地灵气,轻自叹息了一声,他便是将着一个小巧的羊脂玉瓶,自腰间所佩饰的乾坤袋内摄将了出来。
“此间天地灵气相对稀薄,要快速提升修为,那‘坠星谷’说不得还是要走上一遭的。”这般想着,瓶塞打开之处,一般淡淡的药香登时就弥散在了左近的虚空之中。
“三纹‘金’属性清灵丹,正合我用,南宫玉也是有心了。”看着为其倾倒在了手心之中的素色丹药,其上所绕缠有的三条蠕动欲出的丹纹,他不禁喃喃自语道。
据他得自于白依依处的“火炼手札”中所载,这丹纹逾多,说明成丹效果越好。似这般一颗丹药,等闲是难以练成的,或许出自于丹道大宗师之手也未可知。
“炼气期九层修为,我来了。”丹药入口之后,独孤文澜难掩激动之意的在心里呼喊道。
……
及至白依依相陪上官姨娘来到宴客厅吃早饭之时,独孤文澜的四菜一汤,已然上了桌。
“一大早的,你熬什么鲤鱼汤,这么麻烦。”
“不是姨娘你让我保持手艺的吗?再者说了,姨娘现在是两个人,得多加营养。”独孤文澜的脸上疲惫中带了兴奋之色。
“哪个没正形的跟你说的?”
“姨娘,不关我事啊。多半是南宫若琳同他说的。”白依依连忙解释道。
“姨娘,怎么没正形了?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我父王知道了吗?他一定特别高兴吧?”为三人分盛鱼汤之时,独孤文澜高兴的问道。
也无怪乎独孤文澜会这般的高兴,因着这修仙炼道之人,行的是那夺天地之造化、窃日月之精华的非常道,人不算、天犹记,所以子嗣艰难自是不在话下。
“他不知道,不然就不会放我出来了。怎么,听‘三公子’这意思是想赶我走了?”喝了口鲜亮的鱼汤,上官姨娘白了他一眼之后,没好气的说道。
“不是赶姨娘走,而是在这偏隅之地,我跟本无法保证姨娘的安全。”
“谁需要你来保护?不过,你这修为境界是刚突破的吗?”至此,上官姨娘才堪堪发现,独孤文澜已然进阶至了炼气期九层的这个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