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奚满月的授意下,宁家登回到特侦队之后就直接和她进了审讯室。
任道是在小组办公室坐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们已经算是仁至义尽地完成任务了,他接下来干什么和那二人都没有关系了。
可是他还是没能进入高层区域,他生怕在没有特侦队成员带路的情况下贸然进入这层楼的里侧,结界发动,那三家在这个人数绝对占优的时候抓住由头,直接把他扣下。
事实证明他想多了,特侦队虽然人多,却也是真的忙,任道是试探性地在走廊里晃悠了两圈,一个活人都没见到。
他稍微放下心来,与提前被安置在奚成必办公室的法器相互感应,确定房内无人后,一张黄符在他的操控下从花盆的营养土中缓缓钻出,贴着墙面潜进了书架后存放鸽笼的密室。
他把自己的意识投射在二十米外的符纸上,全神贯注地用灵力控制着符纸的漂浮路径,借着它自带法力的辐射区域,在灵觉中构建出屋内的陈设,找到了文件打印和存储的位置,念动法咒,用黄符直接复制了桌面上的文本文件,再同步到事务所的同类符纸上。
这和传真机是一个原理,只是他看不到文本文件的内容是什么,保险起见还是得拷贝分析仪器中的电子文档,预防当日情报当日销毁的情况。
这张符纸只能做到把仪器中的数据同步回事务所的其他符纸上,不可挑拣的大量数据会浪费百分之九十的符纸,任道是却习惯了这种方法,并不心疼。
事务所最隐形的开支就是从特侦队偷取情报消耗的大量一次性法器,在其他员工看不到的地方,他们的老板任道是并不是个除了一把剑什么都没有的穷酸天师,而是几十万几十万下单的黑市大主顾。
拷贝数据的每一秒,他都在疯狂地燃烧经费。可是他有预感,蓝晶的消失和再现并不简单,很有可能跟那座墓没有一点儿关系。
虽然晁千琳和蓝晶相处的时间最长,可是最了解蓝晶的人搞不好还是任道是,毕竟他一直靠观察他人生活,而那位女王陛下眼里根本容不下蓝晶这位弄臣。
他又看似无所事事地在走廊上转了两圈,确定一切都搞定了,那张完成使命的符纸才被他在鸽笼内引燃,最大限度保证这点儿不同的灵气不被奚成必发现。
灵鸽们每天出没在面积广袤的岚城,身上难免有些奇怪的气息,这次行动的安全系数还是很高的。
做完这一切,任道是假装焦急地去敲了敲审讯室的门,做出一副等待那二人带他去见奚成必的样子。
他身上一点儿奇怪的地方都没有,可微表情中放下心来的样子还是被老辣的奚满月看穿了。
她一边借着任道是的要求给审讯桌对面的阶下囚施压,一边委婉地表示他们今天的工作进行到什么时候还不一定,如果他着急最好明天再来。
任道是秉承着做戏做全套的老传统,又来访了两次,直等到晚上十一点多,才终于离开特侦队,焦急地回家查看拿到的情报。
事务所里,他的卧室是唯一一个不会大咧咧敞开的地方,员工们都不知道,这里可见户型是经过改造的,还有五分之一的面积都在他的卧室门后关着。
晁千琳三人早就离开了,桌面上文档堆的造型也和离开前不同,任道是猜测晁千琳已经看过了,却没心情收拾,急匆匆地进了卧室里不起眼的那扇小门。
二十多平米的小房间里,从地面到天花板的每一寸都整齐地排满了刚刚接收消息后从法器夹中飞出来的符纸,层层叠叠、密密麻麻的黄底红字让任道是头皮发麻。
他极长地叹了口气,看来一天一夜他都不一定搞得定,只能赶紧发消息让那个姑娘别过来“吃夜宵”了。
相比之下,晁千琳那边就显得清闲许多,桃之甚至觉得她晚饭以后就安静得可怕——那种状态与其说是在思考,不如说是在放空。
因为夭夭沉迷于扮警察的游戏无法自拔,后半夜才回家,所以白明休息之后,桃之就只能和晁千琳两个人坐在沙发上大眼瞪小眼。
没人陪他打游戏,桃之也没心情开主机,很快就耐不住性子:“喂,你白天说的话还没说完呢。”
晁千琳愣愣地看向他,居然听懂了他问的是什么:“算了吧,你不是不想卷进来吗?”
“但我现在闲得慌,夭夭也不回来,总得干点儿什么吧?”
“那就睡觉吧。”
“一起?”
“我等一会儿再睡。”
桃之有点儿炸毛:“喂,你不感觉我这话很奇怪吗,都不给点儿反应?”
“首先你是一棵没性别的植物,其次我们现在在交往,最后昨天我们也是一起睡的,所以有什么好奇怪的?”
桃之被噎得哑口无言,半晌才说:“你能不能放轻松点儿,多带点儿情绪,不要所有事都罗列成一条一条的。这种思维方式加上你这张脸,简直像个假人一样。你看夭夭,没心没肺地像动漫女主一样,又开心又吸粉,是吧?”
“可能她是尾田荣一郎的女主,我是虚渊玄的女主。”
“没那么苦大仇深吧……其实你每天也很潇洒啊,喜欢的想要的伸出手就能拿到,还想那些讨厌的事干嘛?”
晁千琳疑惑地看向他:“你不是很讨厌我吗,干嘛总给我做心理建设?”
“我只是不想掺和烂摊子而已,对事不对人。而且这就是你这张脸的优势吧?真的有人会讨厌你吗?只要不是在文字层面认识你,你就是完美的存在。”
晁千琳揉了揉眉心,头痛得不行:“桃之,我在想事情,你如果不想睡,我就先上楼了。”
桃之扯住她的胳膊:“我就是搞不懂你到底自卑什么。”
人真的很奇怪,总想找到同类,找到共鸣,找到了解自己的人,可是当真的被看透了弱点和症结,反应多半是恼羞成怒。
也可能,她会恼火是因为看透她的不是她希望的那个人。
晁千琳毫无征兆地拉下脸来,可挣扎半天,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桃之戏谑地笑道:“你在其他人眼里已经是完美的了,再努力又能怎么样,给原本就仰视你的人更大压力吗?你就没想过晁千神为什么离家出走?”
“桃之,我听够了。”
“我话痨,今天还没说够三万字。”
“我不是,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