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我去我去我去!这是什么鬼!”
看到这种让人作呕的情况,任道是立刻原地蹦了几个高,一手防着不断攻过来的火虫,另一手干脆举到了脸前,偷空观察那东西的形态。
他手臂上的突起忽隐忽现,位置总在移动,似乎里面的东西十分柔软,能在人的肉体中随意漂流潜伏。
任道是求助似的看向奚满月,却见她直接用七星剑割开了自己的胳膊,从血肉之中扯出了那个东西。
这是条通体透明的肉虫,因为沾染了血液,水蛭样的外形和身体两端各有一条的尖利硬嘴清晰可见,正是这个构造让它能够轻而易举地钻进人体。
它的内脏结构简单,有淡淡的白色,若是凭空出现,它就像是人眼迎着光时,飘荡在角膜上的虫形斑点。
此时暴露在空气中,肉虫塞满奚满月法力的肚腹大幅度地缩缩涨涨,整个儿蜷缩了几下,便没了动静。
看来这东西拥有某种麻痹人体的毒素,能无声无息地钻入他们体内,顺着血流或经脉游走,通过分泌毒素阻截了他们对法力的操控,并残食法力以维系生命。
回想起自己施法过程中法力循环的变化,奚满月怀疑几人掉进陷阱之后,这些东西潜藏进了他们的身体里,这个陷阱房间的最大的杀招说不定就是它们。
奚满月懊恼地把剑尖的虫子甩在一旁。
自己浪费了晁千琳和任道是制造的大把空档,只做了个放不出来的法术,什么忙都没能帮上。
他们的法器和丹药几乎都需要自身的法力为引才能发动,这时候空不出手来翻装备,战力只剩下他们自己的身手。
拖着一个近战能力全凭运气的任道是和一个指望不上甚至需要保护的白明,奚满月头大的不行。
好在密集的自爆虫注意力都被晁千琳吸引了过去,他们也艰难地朝着雕像移动。
可之前掉落在地面上的火虫残肢在没人注意的时候迅速彼此汇聚,转眼就再次融合复活,和空中不断出现的新虫汇成条条红线,不知不觉间形成的气候就远超最初。
它们的攻击角度刁钻又繁多,几次险些划破三人的颈动脉和太阳穴,他们不敢小觑这些火虫的硬闯,行进速度被拖得极慢。
现在也只能指望几乎不受自身法力限制,不受火虫攻击,依旧可以自由发挥实力的晁千琳赶紧冲到那座雕像前,把他们传送出这个对天师极不友好的陷阱。
三人左支右绌,晁千琳却全然没空去看。
她身上已经贴满了蜂拥而至的黑色球状自爆虫,血屏被爆炸和她自己的引燃完全搞没了。她不想牺牲更多血液来保护总会恢复的身体,索性由着它们在自己身上轰炸。
虽然速度被拖慢了数倍,她还是用比那三人快得多的速度,踩着遍地粘腻的虫尸冲到了雕像面前。
两米开外,晁千琳就清晰地看到雕塑突出的鸟喙上雕刻着一个小小的符号,意思是“引爆”,不知是在描述陷阱的内容,还是在指引她毁掉雕像。
晁千琳咒骂了一句,身上被密集的“炮火”轰得几乎麻木,她哪有心思细想,直接将九节鞭化形为刀,喃喃念动着悯火诀,拼了全力朝雕像劈下。
但离着雕像尚有半米距离,火刃便像击打在什么硬物上一般被狠狠滞住,她借着惯性甩出去的巨力全数被反弹回来,顺着经脉一路向上,把她整个人都震飞几米。
她借着沿途自爆虫的冲力凭空跃起一步,不死心地再次劈了那处一刀。
同样的反震让晁千琳差点兵刃脱手,她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这一刀居然被卡在了虚空之中,就像砍进了某种硬物,她被凭空而立的火刃拖着,极速位移了好几米。
惊慌之下,她的双脚胡乱踩到了个坚实又崎岖的硬面,紧接着,她身上受到的风向突然一转,脚下的硬面似乎折叠了起来,整个人又被拖向了另一个方向。
晁千琳立刻把火刃收回手心,借力后跃出去,想避开这诡异的存在,心里止不住犯起嘀咕。
【这不会又是虫子吧?透明的?有甲壳?】
【可是如果真的有这么个东西存在,为什么那些自爆虫可以自由自在地在里面穿梭,它们爆炸产生的气流和残尸一点儿都没有受阻?】
被思绪坠着,她的反应慢了半拍,没能立刻在脚下危机感侵袭的时候闪开,被那个看不见的东西重重击飞出去。
晁千琳在空中便呕出口血来,直接摔在满是自爆虫的地面上,瞬间就被蜂拥而上的黑色小球淹得几乎窒息。
阵阵轰鸣从最外层一点点向她身上挤压,密密匝匝的自爆虫顶着同类尸体的冲击,没有间断地继续朝她聚拢,晁千琳甚至觉得自己再也爬不起来。
奚满月赶紧给白明开出条路,让他把冲出小火虫的包围把晁千琳扯回三人身边。
晁千琳抹了把满脸的血,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有个什么透明的东西在那边……”
几乎就在她说出这句话的同时,整个房间的地面都缓缓震动起来,空气中自爆虫和火虫的残片沿着旋绕过来的气流凶狠砸落,没了再次汇聚复生的契机。
就算没有晁千琳那般敏锐的触觉感知,任道是和奚满月也察觉到迎面而来的危险,扛起她往旁边闪去。
晁千琳明白,这房间中原本就存在的虫群和那个透明物体并不会彼此相斥,只能用他们几人的法力或灵力来勾勒出那个大物体的形态。
她在几个呼吸间迅速调整好自己的状态,从白明和任道是身上挣扎下来,一直没离手的血刃化作数不清的极细丝线,笼罩在房间之中。
操控之下,丝线无视了冲击过来的强风,像张大网罩住了房间中的一切。
网中突起的巨物呈扁圆柱形,六米长两米宽,两头较细,腰部较粗,头部小到可以忽视,身上像虾蛄一样排布着数节甲壳,身下的足数不清数量。
此刻,它正从之前蜷踞的雕塑角落向几人猛冲而来。